棄順效逆。
傳曰:石碏曰:賤妨貴,少凌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婬破義,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六順也。棄順效逆,所以速禍
也。大抵逆順之說,要無出於此也。昔長安大姓范偉,積產巨萬,乃冒武公縣令范祐為祖父。持祚為縣令時,黃勑家不徭役者,五十餘年。更西事,下戶調發,皆至困弊,偉獨自若。及劉敞尹長安,遂發其事,抵罪家籍于官。周總以累舉不第,遂往譙郡,拜都吏周吉為父,日處諸子之列。三代名諱,一切用焉。明年偶得一解,其父以詩責之,總得詩大沮,慚恨遂卒。為人如此,豈非所謂棄順效逆者邪,惜其不聞南極壽星真君之言。太極真人徐來勒嘗遇南極壽星真君,請問壽夭吉凶之事。星君曰:天道福善而禍婬,神明賞順而罰逆,君能刻意為善,恭己順天,靜將道宜,動與福會,如此則我命在我,不為司殺所制,鬼神所執,不求壽而自壽,不務生而自生。苟或隳綱紀,違天地,肆愚悖,侮神明,反仁慈,虧忠孝,明則刑網理之,幽則鬼神誅之。及將死而言善,過盈而求悔,亦不可得。按如星君之言,棄順效逆,是可為乎?
贊曰:
公無不順,私無不逆。公本理義,私出胸臆。抑情徇理,所向端直。一念有差,萬事倒植。惠吉逆凶,維帝之則。
背親向疏。
傳曰:孔子曰: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大抵親疏之分,不可不明。悖禮悖德,不可不戒。昔申積中本宣義郎起之庶子,祖母乃翰林學士楊元素之姑。時元素有子,嬰疾不事事。積中始生,元素以中表故,取以為子。既而,元素連舉二子,而積中亦知所出,嘿不敢言,益盡孝謹,讒間不入,元素愛之。凡兩遇奏薦,皆力辭不肯受,推以官其二弟,誓志以科目自奮。元豐五年,果登進士。第後數載,元素卒於餘杭,積中扶護以歸。既葬終喪,復為弟妹選名族,辦婚嫁。事畢,即盡以家財付二弟,拂袖而出。且作《歸宗議》一篇數千言,以示親屬。大抵言所生所養,恩皆一也。所養既粗報,所生亦不可後。既歸,拜其父母,且訪尋所生母杜氏。久而得之於閭閻中,杜氏垢面跰足,殆不聊生。子母抱持大哭,感動行路。粵二十年,父母死。既終喪,復以先疇盡歸諸兄,徒手而出,僦屋以居。或勸令略受一二,積中堅不許曰:楊家貲產,十倍於此,吾猶棄如弊屣。今於諸兄生計,其忍割取,以自資乎?士論莫不偉之。時許光疑為轉運,論薦于朝,降詔褒美,賜以一官,除永興等路提舉學事,未幾乃卒。許公復同宣和殿學士薛嗣昌、中書舍人宇文黃中,列言于朝,再降詔,官其一子。噫嘻,世間如積中者,有幾人耶,真所謂善處者也。
贊曰:
人之至親,莫如父母。昆弟同氣,如足如手。演而伸之,族至于九。等囗雖殊,情義當厚。捨而之他,悖德奚取。
指天地以證鄙懷。
傳曰:天有三十二覆,地有三十二載,天覆地載,各理一炁。人居其中,順吉逆凶,其應如響。小心寅畏,尚虞獲罪,況敢輒以鄙懷,指以為證,不亦瀆乎。昔王沂公之父,雖不學問,而酷好儒士。每遇故紙,必掇拾滌,以香水收之。嘗發願曰:願我子孫,以文學顯。一夕,夢宣聖拊其背曰:汝敬吾教,何其勤歟。悵汝已老,無可成就,當遣曾參,來生汝家。晚年果得一子,乃沂公也,因以曾字名之,竟以狀元及第,官至中書侍郎、門下平章事。李景遜母鄭氏,酷教諸子。一日墻壞,得一甕錢。鄭氏焚香祝曰:豈天地愍我子母孤寡,特以賜乎。然妾所願,惟願諸子學業有成,仕而受俸,此錢非所願也。復自揜之,其後景遜果登第,官至太子少保。嗚呼,王君一言如此,鄭氏一言如此,而天地應之果如此,孰謂指天地以證鄙懷,而天地不譴責乎?
贊曰:
魯莊誓母,殊失孝慈。不仕誓墓,人誚羲之。戴履兩問,十目難欺。心迹洞然,自可無疑。皇天后土,詎聽淫辭。
引神明而鑑猥事。
傳曰:一身有一身之神,一宅有一宅之神。腦神精根名泥九,眼神明上名英玄,耳神空閑名幽田,鼻神玉壠名靈堅,齒神鍔鋒名羅千,舌神通命名正倫,髮神蒼英名太元,重樓十二名太一,肺神皓華名虛神,肝神龍煙名舍明,膽神龍耀名威明,心神丹元名守靈,脾神常在名魂停,腎神玄冥名育嬰,掌神存想名景寧。乃至玉童君、玉女君、道父君、道母君、師父君、師母君、飲海君、合命君、三十六獅子君、丹田君、上和中和下和老君、三元真君,皆身之神也。門戶之鬼名丞伯,開閉之鬼名士伯,供大門鬼史名真公,小門鬼吏名小真,宅舍之鬼名奚子都,房門鬼吏名萬倫,竈君守吏名炎景,厠上守吏名奴之,道上之鬼名烏子丁,道上守吏名尸供,此一宅之神也。當知在在處處,主之者,莫不各有其神。猥褻之事,其可輒引為鑑。昔王少逸久繫幽獄,陶弘景曰:此人以慧憾告靈,故掇斯禍於此。益知神明,誠不可輒引之也。
贊曰:
傳謂要盟,神所弗聽。秦人咒楚,其德不競。祝吏矯舉,隨懼脩政。鄭不禳火,孔寧禱病。聰明正直,焉用口佞。
施與後悔。
傳曰:明道中,太平州旱蝗相繼,民大乏食。忽山澤間,生一種烏昧草,民採以食,賴以不飢。至道中,環慶路飢,五穀絕種。忽蓬生蔽野,結實如粟,可以充腸。熙寧初,淮浙路飢。忽菌生被野,甜軟頗美,可以作羹。元豐間,青淄大飢。忽山石間,生一種石麫,雜以少麫,即可作餅。聖曆間,梓州大饑。真武真君化為一叟,逐日入城,貨賣蒸熟,所濟者眾。建隆末,河北路飢。又復化為一商,運到十五萬斛粟麥入城。物到而商不復見,官取拯濟,旁及數郡。大抵荒歉者,災也數也,復生如是物者,天地本心也。真君亦如是者,亦天地之心也。今也,禀天地之和,具天地之象,而略無天地之心,將何以稱為人哉。惜其不知上士處世,大慈平等,兼濟為德,一滅一生,即登勝果。不聞周惠化諸君之事乎?周惠化好施窮困,辛苦不倦。一日,智觀真人化為乞人,乞食街中,試驗其事。周果樂施,即日度之,今為西華真人。劉寬好濟窮困,未嘗輒廢,竟為太上收錄,今為童初府帥上侯,主始學道者,折象家世豐財。每以多藏厚亡為戒,不惜千金,隨施輒盡,上帝嘉之,賜令度世。劉白雲亦家富,初不知有修行之事,但以樂於施與,不惜錢帛,竟遇樂真君授以道要,遂得仙去。賢矣哉,此皆以樂施而立登勝果者也。曷嘗有一施與後悔者,得造其列乎?當知施與一事,立功最速。縱不一一證果,亦必各獲其報。不聞陽君諸公之事乎?陽伯雍好施義漿。一日,遇一異人授以一升玉種,子孫皆大富貴。裴延年兄弟三人,皆好惠施。一日,有一老人踵門乞漿,兄弟待之盡敬。老人曰:觀君兄弟,皆長者也,積德如此,豈無其福?安史之亂,為老人所引,入一洞中,由是得脫兵難。其後,兄弟皆至大官,舉家壽皆過百。奚百三本一貧者。一日,見一道者,詣一鋪家,乞一文錢,鋪家睚眦不與。百三嫉之力自,探腰間一文授與。是夕,即夢道者與之云贅。及覺,頤贅果落。湯樞密既死數日,夢其孫曰:吾在生雖剛褊,然無大過。今歲歉,若能為吾發廪拯濟,遠勝為作佛事,於吾亦有所賴。其孫即日,以五百石米,付縣令孫君貺賑濟。是夕,復夢樞密含笑曰:吾即生天矣。此皆以樂施,而各獲其報者也。施與後悔者,可望此乎?佛言:施食一事,當得五種福報:一者命施,所得福報,世世長壽,財富無量。謂人乏食,七日必死,我能施之,使之復活,故曰命施。二者色施,所得福報,世世端正,見者懽喜。謂人乏食,色必憔悴,我能施之,使復充悅,故曰色施。三者力施,所得福報,世世多力,永無减耗。謂人乏食,必至羸弱,我能施之,使復強健,故名力施。四者安施,所得福報,世世安穩,不逢災患。謂人乏食,必愁身危,我能施之,使復安樂,故名安施。五者辯施,所得福報,世世通達,言為人採。謂人乏食,困不能語,我能施之,使復能語,故名辯施。大矣哉,此但施食一事,所獲福報,尚猶有五,況施一切合施之處,一切皆施者乎?
贊曰:
行道求福,移粟望民。施必祈報,霸者假仁。要譽於外,矯情匪真。一或失據,怨天尤人。五穀不熟,稊卑足珍。
假借不還。
傳曰:假借不還,求之世間,多有如此。夫豈知生雖不還,死後復當還乎?吏人有陳益者,從吳宗嗣借二百千錢,崖不肯還。宗嗣責曰:我若前生負爾錢者,今以此還。若不爾負,而爾負我者,爾當作驢以還於我。逾年,獨坐廳事,怳見陳益負錢來還,不知其死,急呼詰之,則已潛入()舍,跡之不見。俄頃,馬生一駒,因詢陳益在否,則其日果已卒矣。張陳二有一女,名佛兒,年十五,忽暴卒。半日後還曰:初被二鬼捉去,過必嶺,復見二鬼以一黑被裹將二人,納之陳家,次將一花被裹奴,且曰:汝負他家一千五百錢,今當還之。忽有一緑衣前曰:此人亦悟般若,姑恕之失足。遽墮池中,驚悸乃寤。其父明日,因往叉嶺詢訪,果有陳家,夜生三狗,一斑二黑。斑者,偶墮池死。急歸取錢,以還其家,陳不肯受。於是相與將錢,施於黃巖寺,為作佛事,以贖過咎。然則假借,可不還乎?與其如此,孰若生而還乎?
贊曰:
晉食秦粟,三施不報。兵連禍結,失國是悼。銜鹿醻恩,誰謂虎暴。一飯不忘,賢者之操。無負於心,神人所勞。
分外營求。
傳曰:人處世間,或貴或富,或賤或貧,莫不各有定分。陰注陽受,皆宿業也。分外營求,是可得乎?昔劉頏頗能文,自謂魏科,必當高掇。時翊聖真君降言于終南山,頑因持香請問。真君曰:子文雖優,然賦命淡薄,君安分退守,可保餘年。萬一過求,必損汝壽。頑不之信,竟至無成而卒。然則一爵一第,信有定分。雖一解,亦不可求而得也。吳公誠官至大夫,年踰七十,將下致仕。忽夢神曰:子尚有七百千俸金,在官未請。公詰旦視券,果如其數,因戒子弟無得請,子弟如戒,不復形言。未幾乃死,子弟嘆曰:豈夢寐,不足信耶。是夕,復夢神曰:掛冠後,所請半俸,非七百千乎?子弟駭然,悔已無及。然則一壽一祿,信有定分。雖是合得,亦不可盡而有也。夏侯嘉正未第時,有劉童子者,善聲骨,嘗謂公曰:公惟得聲貴,其他皆弱。己俸外,有百金橫入,不病則死。其後,官至正言直史館,充益王生辰,使得數百千金弊,方筆歸私第貯之,以為潤屋,忽一緡自地起立,久而方仆。公驚,遽感疾卒。然則一錢一鏹,信有定分。雖橫入,亦不可得而有也。又不聞陰司,有掠剩使之說乎?裴璞死後,為隴右三川掠剩使,夢其友韋元方曰:凡世人一飲一啄,乃至財寶,皆有所籍。其獲有限,若過其數,吾皆得而掠之。章昱死後,以罪配為揚州掠剩鬼,夢僧人珉楚曰:世間若我等輩,千千萬萬,不可勝紀。凡市易獲息,各有定數。若踰其數,吾皆得而掠之。然則世間不如意者,豈即此輩有以掠之耶?
贊曰:
性之所欲,有命存焉。富有不求,無間執鞭。居易以俟,行險疾顛。思不出位,身名則全。百爾君子,無由甫田。
力上施設。
傳曰:不恤其力,而驅迫過酷,即太上所謂力上施設也。夫豈知貪成為罪,便當死墮惡趣乎?貪成者,謂貪役人力,以成其事。按如李虛舟所書,便可見也。嘉祐中,沈遇知抗州。所經諸堰,皆集堰牛,以備牽挽。時方大暑,監官以下,皆露宿堰上,以伺水之出入。忽聞以行第相呼者曰:明日有何生活?一曰:明日沈幾之子過此,知杭州,吾輩又一番勞苦。一曰:沈幾早有子知抗州耶。因嗚噎悲嘆。眾官審其言氣,似非俗流,使人跡之,乃堰上數牛。有墮淚者,乃大嘆曰:安知此牛,非沈幾之親舊乎。虛舟聞而大書,以為力上施設者戒,然多有不知戒者。昔盧秉為鹽事提舉,創開一河,專用運鹽。時秋雨連,農事未畢,秉乃日役數千丁夫,於泥雨中驅迫穿鑿,民大不堪。東坡因為作詩,中有人如猪與鴨,投泥相濺驚之句,便可以見其驅迫過酷也。嗚呼,使見虛舟所記,得無懼乎?
贊曰:
千仞之緶,挾以賁育。苟有顛墜,出之崖谷。胡為妄施,縱意苛酷。濟人之資,反為民毒。所賴聖君,敷錫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