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前,碧柳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堂以及正位上的侯爷夫妻脸色一白。
握着素颜的手不自觉的就紧了,“姑娘,姑爷竟然连拜堂都不曾出来……”
眼角瞄到一边空着的一把椅子上放着柄玉如意,上面系了个红绣结,碧柳倒吸口气。
这是想……
身侧,素颜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头的怒意和惶恐,贝齿被她咬的生疼。
不能急自己不能急,一定要镇定。
似是感受到堂下素颜的紧张,主位上侯爷轻咳一声,“媳妇啊,逸尘的身子不好你应该也知道,所以这拜堂一事,你就多担待一点吧。”然后李侯爷看向一侧的司仪点点头,“这就开始吧。”这个婚事足够使侯府成为外面的谈资了,李侯爷心里多少也有点堵,只看着下面的素颜摇摇头,仪式结束他也好躲个清静。
“侯爷且慢,请听素颜一语。”
下面,素颜隔着凤冠霞帔却是脆声声的开了口,“侯爷有所说素颜万不敢不从,且素颜知相公身子不好,自不敢劳相公前来,只是拜堂成亲天地君亲师非旁人可代,素颜不愿也不想旁人代替相公,在素颜的心里,相公就是相公,谁也取代不了。所以,素颜斗胆,请侯爷及夫人恩准,允许素颜至相公床前行夫妻之礼。”
素颜的声音轻缓如风,却透着淡淡的坚定,凤冠霞帔下的身子娇俏怜弱,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稚嫩气息,却在一席话说完之后倔强的挺直了身子,微微的咬了唇,凭着感觉对着主位上的李侯爷轻轻一福,“还请侯爷成全。”
“你……”
侯爷夫人黄氏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她们李家上辈子是欠了杨府的吗?
先是婚前换女,嫡出的媳妇成了庶出让整个侯府成了上京城的笑料,继尔眼看着就要拜堂了还不让她省心,可看一眼两侧观礼中脸上各色不一的人群,黄氏压下心头的怒意缓缓一笑,“媳妇啊,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相公他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夫人说的是,只是请侯爷夫人成全。”
不亢不卑不急不缓的声音,静默却挺直如松的小小身姿,语气谦逊态度恭敬却丝毫不改初衷,众人眼里看着素颜就多少有了点异样,嘲笑的怜悯的甚至有几个已经悄悄的议论了起来,却也有几个眼中异样一闪再看素颜时面上已带了些意味深长的打量。
主位上,威远侯李子安面容淡淡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管家,前面带路。”
“少夫人请。”
喜堂之上,新娘渐渐远去,独独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有那性急的便笑,“这新娘子咱们可是头一遭见了,呵呵,好个大方端庄的新娘子。”
“听说啊,这可是个庶出的,啧啧。”
“哎,可惜了。”
众人在威远侯府管家的招呼下纷纷离了喜堂入席,虽然大声的议论没有了,但彼此个个怪异的眼神却都在提醒着对方刚才看到的一幕,威远侯府娶的‘好媳妇’啊。
半秋居。
李逸尘面色腊黄的半靠在罗汉床上,身后小厮垫了锦锻靠枕,一头乌丝不曾束起随意泻于背后,一身藏青色长袍映衬下眉目清秀俊雅如画,脸上的病气让他凭添几分茌弱,看着被喜娘和碧柳搀进来的素颜虚弱一笑,端的是美人一笑倾人城,“劳烦夫人了。”
嫁衣下的素颜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指甲用力的掐入掌心。
却只是屈膝向着声音的方向微微欠身一礼。
手心里全是汗,若不是身侧两边有人撑着素颜觉得自己怕是早就瘫软在地下了。
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一番行为她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如果李侯爷坚持不答应她的请求,她会怎么做?
素颜有点不敢想,手心里全是汗,可是她赌赢了,不是吗?
凤冠下,娇美的容颜上一丝笑意浮起来。
刚才那一刻自己是任性的吧?
无端端的被人一语定了代嫁,新朗不曾迎亲甚至不曾踢轿门。
她杨素颜却要和一个相公之外的陌生男人一起完成她生命里最为神圣的一刻。
站在喜堂上她甚至在想,她宁愿不拜这个堂,甚至,哪怕是李府退婚她都无所谓了。
有些事可以让可以忍甚至她可以主动退一步,但有些事是原则。
窗外风起,一阵淡淡的花香飘入屋子,冲去室内些许药味。
李逸尘轻轻的咳了两声,打断素颜的思绪,眸子慢慢的咪了起来,是真病还是……
李侯爷夫妇坐在丫头端来的玫瑰靠椅上,黄氏夫人脸色难看的不得了,李侯爷淡淡的瞟一眼大红嫁衣下的素颜轻轻的挑了挑眉,然后看一眼床上半靠着似虚弱的不得了的儿子,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异样,淡淡的向司仪点点头,“开始吧。”
绸缎中间系了红绣球一端连着素颜,一端连了半靠在床上的李逸尘。
身后司仪嘴角直抽,谁看过这样拜堂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素颜被喜娘搀着出了半秋居,被送入位于初晴园的新房。
由喜娘扶着脚踏着红毯跨过五只特制的玉凳,迈过一只后由喜娘一只只传下去,意为传宗接代五代相见,最后轻轻跨过门坎,迈入了新房,坐在了置有铜镜压床的黄花梨攒门万字纹围子罗汉床的右侧,虽然新郎不在,但男左女右的规矩却是不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