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性:世俗相传,有云∶男怕头虚,女怕脚肿。谓医治之难疗也。独是头虚之症,世岂无有消风热而得愈者乎。不知肿因风热,乃可治效。若不因风热而因痧者,奚可更用发散升提之味耶?惟是头面虚肿,实因痧毒上攻三阳。先宜放刮,后用清凉引下之剂治之,应无不愈,无令更变出凶险别病也。至若脚肿之疾,妇人犯此不数年而小腿肿,加之大腿亦肿,渐渐入腹,睡即腿足不肿,内发胀闷。若当起坐行动,胸腹乃松,足腿复肿。如此日复一日,更不数年,势必小便不利,大便亦阻,即成真臌。愚按此因湿毒之气,蒸淫于足,伤其血分,变为慢痧。不由鼻吸而入,故吃热汤热物俱无骤害,脉亦有现有不现,及阅痧筋,或在腿,或在足面;或在足两旁。必多刺数次,出毒血为要。如不愈,当内服药饵乎。其气血为主,大忌升发,燥热之品,恐毒瓦斯上腾也。若此之痧,有患五六年而毙,有患十余年而毙,有患二十余年而毙。
世鲜识者,受苦甚多,不可不悯,余故特为之着焉。
治验∶一 茂甫,骤患头面红肿,心胸烦闷,口渴唇焦,六脉俱伏。放巅顶痧及手指、腿弯痧二十余针,不愈。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石膏、知母、茜草稍冷冻饮料之,三服而痊。
一方士彦,患头面渐肿,眉发尽落,已二年矣。脉洪数而紧盛,放指臂痧及两太阳痧二十余针,腿弯痧四针。服清凉至宝饮减薄荷、细辛加穿山甲、天虫、乌药、续断、桑寄生、红花、归身微温饮之,十服而痊。
一秦馥生内室,素患脚肿及腿,渐升于腹,夜苦心中饱闷,饮食不宁,日间行动足腿复肿,十余年矣。诊脉细数,令其家人,为之数放足面及两旁痧。用川楝子、金银花、木通、泽泻、槟榔、泽兰、青皮、枳壳、乌药、连翘温饮,八服遂愈。
一张书瞻,病后足肿无力,少进饮食,两尺脉伏。阅足面痧及足旁痧、腿弯痧放之。用川楝子、槟榔、金银花、连翘、白茯苓、泽泻、归身、续断、红花、白蒺藜、乌药而痊。
<篇名>黄胆痧
属性:黄胆之症,亦痼疾也。不用鲜草头方之迅利,则不效。然亦有效有不效者,讵黄胆有必不可治者耶。盖黄胆因内有实热而发,若痧毒所变,亦有然者,务宜先施刮放,后取黄胆方,选择而用,自可得痊。
治验∶一夏月溪,目睛、爪甲、小便皆黄,四肢上下遍体黄肿,服他医诸方不愈。余诊之,脉微数而紧,若据脉宜补,据症宜清,不可中治。乃阅痧筋,放之渐松。用麦门冬四两、猪板油四两,煎服而痊。
一妇人黄胆,放痧后,用草头方,捣汁,酒冲服二次而痊。
<篇名>小儿夜啼痧
属性:小儿暮夜,啼哭不止。父母爱之,尝百计抚摩,忧疑无极,曾不得立时安静为憾,不知胸腹疼痛,故尔啼哭。若曰小儿无痧,吾不信也。
治验∶一朱广函女二岁,时至夜半,忽然啼哭叫跳不住,意其胸腹作痛,将刷子蘸香油刮之痧起,不药而愈。
一汪洪甫子二岁,夜深啼哭,迨至清晨不歇。延余四子端英往视,其左腿弯有痧筋,放一针,流紫黑毒血。用防风胜金汤,多加麦芽,稍冷冻饮料之,而安。
<篇名>惊风痰热痧
属性:小儿犯此,惟用疏风豁痰定惊之品,其常也。然竟有疏风而热不除,豁痰而痰不消,定惊而惊益甚者,得毋审其病原有未当乎。余尝见此,审其症候稍杂,阅有痧焉即以痧症治之,甚效。
治验∶一岳瑞升幼子,发热面赤,痰喘不已,两目上视,困重沉沉,他医莫治。延余,脉紧而数。先用圆红散稍冷汤饮之。令其家人刮痧,痧起,未愈。用和脾宣化饮,研细辛大黄丸微冷冻饮料之,遂安。
一高子瞻女一岁,痰嗽身热,手足抽搐,昏迷不醒。端英子往视,虎口脉不现,六脉俱伏。阅腿弯痧,放一针,紫黑毒血流出。用救苦丹清茶稍冷冻饮料之,未愈。又用三香散微冷汤下而痊。
<篇名>死症痧
属性:询治痧之法、凡人犯死症,亦有可救者乎?曰∶有。余且无论百病死症,多有可救之实。惟据伤寒集中有云∶赤斑五死一生,黑斑十死一生。阳症见阴脉死。阴阳毒过六七日不治。两感伤寒者死。汗后不为汗衰,谓之阴阳交者死。不得汗者死。发热,脉疾躁,狂言,不能食,谓之三死。咳逆不止者死。脏躁者死。厥阴,舌卷囊缩者死。脉代者死。少阴,吐利、烦躁、四逆者死。发热至七八日,肤冷而躁,无时暂安,曰脏厥不治。少阳与阳明合,必下利,脉长大而弦,名曰负,负者死。阴阳易病,头重眼花,四肢拘急,小腹绞痛,手足挛痛者死。脉阴阳俱虚,热不止者死。伤寒七八日以上,大发热者,难治。溲便遗失者死。循衣摸床,邪热内结,脉弦涩者死。喘而不休者死。柔汗发黄者死。唇吻反青者死。环口黎黑者死。鼻如烟煤者死。直视摇头者死。此等恶症,往往兼痧,以前治验,历历有据。然余所救者甚多,难以悉数。但人犯死症,如落深渊,利在见之早救之急尔。
<篇名>羊毛瘟痧
属性:此痧言远先生道之甚悉,所以垂救世人多矣。余实未见,不敢妄论。近又闻丹箴袁兄所述,自北方来亲见。此症胸前生羊毛数茎。北人又有用铜钱置病所,以艾火烧钱上,外将瓦罐或竹罐盒之,实时拔出汗水而愈。北人名为打火罐,并能治痧痛是也。抑又闻北方人,用手推背上二筋撮起,掐紧一时许,亦能治痧痛。此二法,余虽未经验,若为之,想亦有益无损,故并志之,以为穷荒僻野,无医疗治者,一生路焉。
<篇名>痧胀破迷论
属性:痧中禁忌,余虑不知痧,误犯之。尤虑知痧,罔识所忌。譬若昏夜迷途,高低莫辨,从步于岩谷间,鲜不颠仆者矣。盖痧受病,与杂症不同;见端与杂症相类。病家不信,以杂症治之,勿顾痧中禁忌,势必日甚一日,病入膏肓。
即有进言刮放,一试焉无及矣。则受迷于痧胀之始者,此其一。亦有始即知痧,稍用刮放,便谓业既治痧当用别药。幸而不犯痧禁,或可收功。若痧气未绝,一犯所忌,愈服愈危,身命难保,乃曰非因痧胀之故。则受迷于痧胀之终者,此其一。更有患痧不识,用别药不效,因而仅用刮放,不佐以治痧之剂,或仅投一二剂,复投别症之药,致痧患复发,茫然不觉,乃曰治痧无效,不足信也。不知治痧用药,稍或不合,势必痧毒内攻而毙。则始终受迷于痧胀之害者,又其一。更不特如是己也。或痧症有时汗出如油,误服酸敛固表之味;或痧症有时寒热无汗,误服升提温散之方;或痧症有时足冷过膝,误服附子、吴茱、姜、桂之品;或痧症有时上吐下泻,误服香燥涩滞之类;或痧症有时恶寒畏冷,误服姜椒辛辣之物;更有痧症变为脉虚,误用温补之药;痧症变为脉旺,误用冰寒之药。或痧症变为怪脉,虽不皆生然,误认必死,弃而不救。而且痧症尝似气虚,误用参 苓术以补气,尝似血虚,误用熟地、何首乌以补血。而且痧多死症,凶险非常,不复细审病源,以为别症将毙。而且痧症略松,食物太早,因而痧物相裹,结于心胸,难以解散。
而且痧症未绝,痧毒尚仔,骤饮热汤、热酒,遂致痧症复发,凶危莫遏,每有变在顷刻,悔之无及。此等受迷,皆余所目击而心伤者也。若乃有见痧讳言痧,犯痧恶言痧,虽死于痧,勿知为痧之害者,其天下之所限乎,余固不得而强之。
即有摈刮痧、放痧、治痧之方法者,余亦不得而强之也。尝观医林多士,业擅岐黄,深通古籍者,动辄援引《内经》,谆谆不已,竟不知黄帝始制九针之法以疗民病,多刺少药。即如《内经》有云∶诸疟而脉不见,刺十指间出血,血去必已先视身之赤如小豆者,尽取之。
又云∶先其发时,如食顷而刺之,一刺则衰,二刺则知,三刺则已。不已,刺舌下两脉出血。不已,刺 中(即委中)。
盛经出血,又刺项以下挟脊者,必已。如先头痛及重者,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先项背痛者,先刺之。先腰脊痛者,先刺 中出血。先手臂痛者,先刺手少阴、阳明十指间。先足胫酸痛者,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又如腰痛引项脊尻背如重状,刺其 中太阳正经出血,刺解脉在膝筋肉分间, 外廉之横脉,出血,血变而止。解脉令人腰痛如引带,如折腰状,善恐。刺解脉在 中结络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经载煌煌,垂训万古,正后人之所当祖习者也。故痧多变,余不能尽述。凡在尔所不信者,试于清夜思之。苟遇斯疾,偶尔心迷,当刺不刺,当药不药,或误入,或误己,彼此不异,谅有同心。慎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