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魏了翁撰。世所传者,皆出淡生堂祁氏钞本,阙第七、第八、第九卷,此其足本,为明人精钞,殊可贵也。案:唐孔氏序云:为之《正义》,凡二十卷。各本注疏,相承无改;而其分卷,则自盘庚以下十行本与《考文》所载宋板回殊,十行本卷十起《说命》,十一起《泰誓》,十二起《洪范》,十三起《旅獒》,十四起《康诰》,十五起《召诰》,十六起《多士》,十七起《蔡仲之命》,十八起《周官》,十九起《康王之诰》。闽监、毛本皆同,即家藏金刊本亦然,《考文》本则《泰誓》第十,《洪范》十一,《旅獒》十二,《康诰》十三,《召诰》十四,《多士》十五,《君奭》十六,《立政》十七,《顾命》十八,《君牙》十九。此本分卷,独与之同。考黄唐《礼记跋》云:“本司旧刊《易》、《书》、《周礼》,正经注疏,萃见一书,便於披绎,它经独阙。绍兴辛亥,遂取《毛诗礼记》义疏,如前三经编汇。”是知《尚书》注疏合刻,当在南、北宋之间。文靖所见与《考文》所载,盖皆绍兴以前旧本,亦校经者所必备焉。
书集传十二卷或问二卷(宋刊本)
题:“陈大猷集传。”前有《纲领》及《书始末》、《书序传》注、《传授集传条例》、《进书上表》录本。其末题“嘉熙贰年叁月日从事郎前宣差充两浙路转运司准备差遣臣陈大猷上表,拾叁日奉圣旨降付尚书省送後省看详申。”又《後省看详申状》录本,其末题嘉熙二年五月日李刘、牛大年、高定子、许应龙、游侣状结衔四行。拾玖日奉圣旨,陈大猷与六部架閤差遣,其《书集传》并《或问》付秘书省。案宋有两陈大猷,一为东阳人,绍定二年进士,由从事郎历六部架閤;一为都昌人,号东斋,仕为黄州军州判官。观此书进表、及看《详申状》结衔,则为东阳陈氏所作可知。而鄱阳董氏《尚书辑录纂注》列引用姓氏於《书集传》下注东斋字。竹垞朱氏《经义考》据之,遂不敢定为东阳氏之书。然考危太朴《都昌陈先生墓志》曰:“父大猷,开庆元年进士。”是进书後二十二年,东斋才登第,其非都昌陈氏又可知也。此书博采诸家,参以己意,《条例》云,依经文为次叙,先训诂而後及意义,或先用甲说,次用乙说,而後复用甲说者,则再出甲姓氏,大概使意义贯穿如出一家,其全书体例,盖仿吕氏《读诗记》,当时学者多宗之。而《宋史艺文志》失载,惟见叶氏菉竹堂及西亭王孙《万卷楼书目》,今则传本绝稀,通志堂蒐访不获,仅刻《或问》二卷,此犹完好如新,洵秘笈也。《或问》二卷,与通志堂本同。然通志本颇多讹脱,如第二条夹注,引程氏曰“至尧立政有则,制事有典。”此本则云“至尧立政有纲,制事有法,其治可纪,故书称典。”又“或问《尧典》孔、程二说如何曰”下,此有“二说皆善但”五字,盖亦未见此本也。惟《进书表》云,臣所编《书集传》壹拾贰卷,《集传或问》叁卷,缮写成壹拾伍册,盖每卷为一册,《或问》当有三卷。此本仅有卷上、卷下,其中初非有阙。又卷一首行题“《书传会通》卷第一”,次行题“陈大猷集传”,(馀卷则并题书卷之若干,越数格,题“陈大猷集传”。)而其《进表》、《申状》并称《集传》,初无《书传会通》之目,岂进书後更定此名,并改并《或问》欤?抑坊刻所为欤?书中“匡”、“筐”、“恒”、“贞”、“徵”、“勖”、“桓”、“慎”、“惇”、“憝”等字皆有阙笔。经文并同《石经》古本,间异《蔡传》,亦属宋椠之精者。
尚书注六卷(旧钞残本)
宋金履祥撰。原书十二卷,今存卷七至末。案:柳文肃撰仁山《行状》,谓早岁所注《尚书章释句解》,迨後掇其要成《表注》,此即其早岁所注也。东阳许氏作《读书丛说》多采之,而吴兴赵魏公《书古今文集注自序》谓金氏惩蔡《传》之繁,而失於简,不若他经传注审之熟而言之确,不知《表注》删繁就质,而其详实见於此书;故宜与《表注》相辅而行,而不容以少作废。惜前六卷已佚。顾伊人跋元刻《表注》,谓锡山秦氏、昆山徐氏俱有《书注》全本,今不知在何许矣。後有无名氏《跋》,与许氏《读书丛说》俞实《序》无一字异。(余《序》载朱氏《经义考》,家藏许书无。)末云:先生,金华人,其讳字、世系、言行本末,具今翰林直学士乌阳黄公溍所为《墓序志铭》。考《文献集》有《白雲许先生墓志铭》,而文安则无之,是固非此书之跋,盖作伪者所移置也。
读书丛说六卷(旧钞本)
元许谦撰。原书无《自序》。朱氏《经义考》以卷一《书纪年後总论》为《自序》,误。书中多援引他说,曰“金先生”者,谓仁山金氏,其所从受学者也。吴礼部师道云,欲读朱子书,必由许君之说。其恪守师传可知。此明人传录元刊本。
尚书音释一卷(元刊本)
此书不题名,亦无序跋。核其音释,盖邹季友作。邹氏合《经》与蔡氏《集传》为《音释》六卷,此则专刻经文,故第取其释经者,盖元时家塾课本也。案:蔡《传》经文多有与《石经》及相台本异者,如《大禹谟》“降水儆予”、《禹贡》“北过降水”两“降”字并作“洚”;《太甲中》“视乃厥祖”,“厥”作“烈”;《咸有一德》“厥德匪常”,“匪”作“靡”之类,此本亦然。然考之音义,亦有蔡《传》本不异於古本而俗本讹焉者,如《大禹谟》“夔夔齐慄”,邹氏不为“齐”字发音,则蔡《传》本作“斋”可知。又《洪范》“明作哲”,此本“哲”作“晢”。邹氏云,晢、之列反,字与“晰”同,下当从“日”,从“口”非。皆与《石经》岳本合。
书蔡氏传辑录纂注六卷(元刊本)
首题“朱子订定蔡氏集传”,次题“後学鄱阳董鼎辑录纂注”。前载嘉定己巳三月既望蔡氏原序,继以至大戊申十二月己未董氏《自序》,又《凡例》八条,及《辑录》引用诸书,《辑录》所载朱子门人姓氏,《纂注》引用诸书,《纂注》引用诸家姓氏,又朱子《说书纲领》三十一条。书序总置卷末。其引用诸家姓氏後有钟形墨图记曰“延祐戊午”,鼎形墨图记曰“勤有堂”,皆篆书。《纲领》末叶,板心有“延祐己未正月印”七字,作行书。後半叶有“建安余氏勤有堂刊”八字,篆书墨图记。卷末有“男真卿编校”,“侄济卿、登卿同校”,“建安余志安刊行”三行。全书皆朱笔点勘,剧有手眼。简末有“王元亮点校讫”一行,又卷四末有“延祐己未八月点校讫”一行。图记曰“王景陶父”,盖其字也。又曰“阳羡山城”,当为宜兴人。案:《唐律疏义释文》为元王元亮作,乃是汴人,殆非一人欤。此本刻书之年,距《自序》时甚近,是为此书第一刻本,而此又为初印致佳者。通志堂本宜即从之出。而覈《纂注》引用诸家姓氏中,“李氏”下脱去“杞”字,“谦斋”下衍一“子”字,马氏子严下“东阳”二字作“古洲建安”四字,陈氏大猷下“东斋”误“更斋”,沈氏贵瑶後增“余氏九成《书说》”、“程氏实之《答柴中行间》”,许氏月卿下增“太空”二字,齐氏梦龙後增“李氏次僧《洪范精义》、章氏约斋《禹贡告成书》、郑氏元珤《禹治水谱》、金氏履祥《尚书表注》、吴氏澂《尚书纂言》”,胡氏一桂後增“许氏谦《尚书丛说》”,程氏葆舒後增“陈氏师凯《蔡传旁通》”,金氏燧後增“余氏《钥历象管窥》、牟氏应龙《九经音考》、王氏道《书传音释》、邹氏季友《书传音释》”,後有“建安後学余安定编校”一行,亦与此本不同。考此书音释甚略,间或有音仅引《玉篇》、《广韵》。《凡例》所云“案诸家字书反切附注焉”者是也。而於牟氏应龙、王氏道、邹氏季友等书,均未一及。又《尧典》“以闰月定四时”,《纂注》引金氏说,不见於《表注》,盖金氏燧《闰讲星说》之文,是通志堂所据之本,後人已有窜入,非复延祐初刻矣。(卷中有“顾贞观印”、“侍御之章”、“高阳氏”、“槐荣堂”诸朱记。)
尚书通考十卷(元刊本)
元黄镇成撰并序。又雷序机。每半叶十二行,行廿四字,字迹清整,摹雷序行书尤工,犹是天历旧刻也。通志堂本失去雷序,卷一“而明白坦”下脱去二叶。乾隆中建宁重刻,徐氏时作序云,选拔陈君尧俞得此原本於郡学,然其阙叶仍未之有,而此本独全。用并雷《序》附录於左,庶後有刻者,得据补以成完书焉。(每卷首尾有“晋府书画之印”、“敬德堂图书印”、“子子孙孙永宝用”、“朱国祚印”、“养拙齐(斋)”诸朱记。
古者帝王垂衣而化,未尝不致意於宜民之事,故治历象、察玑衡、同律度,礼乐刑政之必修,风土贡赋之必定,读其书於千百载之下者,不先考乎此,其何以识帝王之治哉?昭武存斋黄氏所著《尚书通考》,於帝王传授则究其心法,於诸儒授受则究其家法,历象则考其辰次、中星、闰馀、岁差者焉,玑衡则考其北极出入、七政留行者焉,律度则考其絫尺候气、相生旋变者焉。类禋、服器、巡守、就宅,则於礼乐刑政有所考矣,畎浍邱甸,夫井田制则於风土贡赋有所考矣,若范畴、若圭表、若庙制、若爵土之类,莫不著之以图,辨之以说,上推四代,下及汉、晋、唐、宋,因革异同,如指之掌,使孔、蔡复生,不易其言也。惟经世之书,每详於制度,而治平之学,必先於格知,黄氏之考,岂非治平之要欤!昔人谓《书》以道政事,盖政发於心,而见之行事者也。考其事而得其心者有之矣,未有不考其事而能得其心者。君子於此,触类而长之,使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而帝王精一、执中之旨,在是矣。时天历丁亥冬十月建安雷机子枢父序。
亮如彼,则《书》之所以艰深者非齐音使然,而世之所以疑生者,皆非其实也。
文帝求治《尚书》,伏生老,不能行,使晁错往受之。其後有欧阳生、“大小夏侯”胜、建之徒皆学,伏生书写,以汉世文字,号《今文尚书》。
孔安国古文尚书
孔安国曰:鲁共王壞孔子宅,得壁中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科斗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增多伏生二十五篇,复出伏生所合之篇,并序,凡五十九篇,四十六卷。
蔡氏曰:二十五篇者,谓《大禹谟》、《五子之歌》、《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德》、《说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凡二十五篇,复出者,《舜典》、《益稷》、《盘庚》三篇、《康王之诰》凡五(六)篇,又百篇之序自为一篇,通伏生二十八篇,共五十九篇,即今所行五十八篇而以序冠篇首者也。
四十六卷者,孔《疏》以为同序者同卷,异序者异卷。《太甲》、《盘庚》、《说命》、《泰誓》皆三篇,共序凡四卷;《大禹》、《皋陶谟》、《益稷》、《康诰》、《酒诰》、《梓材》亦各三篇,共序凡二卷;外四十篇,篇各有序,凡四十卷。又错乱摩灭不可复知者,凡四十二篇,今亡。
林少颖曰,孔《传》既成,遭巫蛊不出。汉儒闻孔氏之书有五十八篇,遂以张霸之徒造伪书二十四篇,为《古文尚书》。两汉儒者所传,大抵皆霸伪本也。故杜预注《左氏》、韦昭注《国语》、赵岐注《孟子》,皆指为逸书,其实未尝逸也。刘歆当西汉之末,欲立古文学官,移书责诸博士甚力。然歆之见皆伪本,亦非真古文《书》也,以至贾、马、郑、服之辈,亦皆不见古文《书》,至晋而後其书渐出。及开皇三年,求遗书,得《舜典》,然後於《书》始大备。(蔡氏曰:《古文孔传尚书》有“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伏生以《舜典》合於《尧典》,只以“慎徽五典”以上接“帝曰钦哉”之下,而无此二十八字。然“慎徽五典”以下则固具於伏生之书,至齐姚方兴得古文《舜典》於大航头,始知有此二十八字。或者由此乃谓古文《舜典》一篇皆尽亡失,盖过论也。)孔氏书始出,皆用隶书,至唐天宝三载,诏卫包改古文从今文书,今之所传,乃唐天宝所定本也。(此古文指隶书,非科斗古文也。)
孔壁之书,安国定其可知者,其文以隶书存古文,故谓之《古文尚书》。
《隋经籍志书》之所兴,盖与文字俱起。孔子观书周室,得四代之典,删其善者,自虞至周为百篇。遭秦灭学,至汉,唯济南伏生口授二十八篇。又河内女子得《泰誓》一篇,献之。伏生作《尚书传》,以授同郡张生,张生授千乘欧阳生,欧阳生授同郡儿宽,宽授欧阳生子,世世传之,至曾孙欧阳高,谓之《尚书》欧阳之学。又有夏侯都尉,受业於张生,以授族子始昌,始昌传族子胜,为大夏侯之学。胜传从子建,别为小夏侯之学。故有欧阳、大、小夏侯,三家并立。讫汉东京,相传不绝,而欧阳最盛。初,汉得孔子末孙惠所藏之书,字皆古文。其《泰誓》与河内女所献者不同。安国合伏生书成五十八篇,又为作传,巫蛊事起,不得奏上,私传其书於都尉朝,朝授胶东庸生,谓之《尚书古文》之学,而未得立。後汉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亦为之注。然其所传,惟二十九篇,又杂以今文,非孔旧本。自馀绝无师说。晋世秘府所存,有《古文尚书》经文,今无有传者。及永嘉之乱,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并亡。济南伏生之传,惟刘向父子所著《五行传》是其本法,而又多乖戾。至东晋,豫章内史梅赜,始得安国。
书祭氏传旁通六卷(影元钞本)
题:“後学东汇泽陈师凯撰并序。”案:陈氏,即雲庄先生之子,《易》象、乐律皆有著述,见危太朴撰《雲庄墓志》。又《千顷堂书目》注云:浮梁人,至治辛酉为此书。凡传中所引名物度数,必详所出,有功《蔡传》甚大。此从元刊本传录。卷目後有墨记云“崇化余志安刻於勤有堂”。末又有“至正乙酉岁四月余氏勤有常印行”墨记。通志堂本即从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