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云国男儿
杀!杀声震天。云国业城,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城外围城军队却高达十几万之巨,城墙上一个高挑的男子一身儒衫,一手拿着纸扇,眉头却紧锁。“七弟。”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一个矮个子男人身上套着一套一身浴血的盔甲走了过来,满脸的疲惫。那儒衫男子道:“六哥,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么?为何那么多城池不攻,偏偏攻咱们所在的这座城池,而且攻城士兵竟然有十几万之多,姜义还亲自挂帅。”老六道:“是啊,他怎么知道咱们脱离大军带着小股精锐到了这里?他们为何能了解咱们的行军路线而堵截咱们?而且三天了,三哥的援军为何还是没到?咱们恐怕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此城一破,你我也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了。”那儒衫男子看了那些城墙上的士兵,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伤势已经比较严重了,可是他们却不能休息,兵临城下,援军的消息遥遥无期,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坚毅……
城外,一人大吼道:“六皇子、七皇子,你们若是投降的话,我以旬国大将军的名义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也绝不动城中百姓。时间不多了,你们可要想好了啊,你们不怕死,可是你们的属下呢?他们好多人都是有家室的,难道你们希望看到他们的孩子丧失父亲,妻子失去丈夫,母亲没了儿子么?”城下,城门口旬国士兵用木车运来了大量云国战士的尸体。姜义再次大喊道:“三天了,这些战士们仍然弃尸郊外,你们就不为他们感到寒心,这些人,死…都回不了故土!”啊!的一声大喊,一个城墙上的云国士兵承受不住,精神终于崩溃了,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摔的血肉模糊,好多士兵都惊愕的看着他们昔日一起作战的战友死时样子,他们的心,在滴血。那儒衫男子即七皇子,闭上了双眼,又猛然张开,声嘶力竭的喊道:“这一切又都是谁引起的呢?若不是你们旬国侵犯我云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么?你们旬国势大,人口众多,我们云国是小国,但我们云国男儿的尊严却不比你们旬国人少。你要战,便死战,不死不休,劝降的话休要在讲了,我云国大好男儿,字典中没有投降这二字,只有,视死如归!”七皇子一番慷慨激昂,最后四字更是一字一顿的吼出。城墙之上,众云国士兵突然士气大振,举起手中的兵器,齐声大喊:“视死如归,视死如归,视死如归……”
城下,姜义摇摇头苦笑道:“若抛开两国不谈,我们也许能成为极好的朋友,可惜,可惜啊……”
云国另一处,三皇子踱着步子,满头的焦急,嘴里絮絮叨叨着:“三天了!三天了!怎么办?业城之围我该怎么办?”报一个人飞速进入三皇子所在的大厅里,开口道:“禀殿下,旬国二十万大军又发起进攻了,请殿下定夺。”
原来三日前,三人决定要六皇子和七皇子去统帅西面的战线,战报说西面战线的庞蒙将军战死,军队的副将也战死,战争极其残酷,“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却没想到老六和老七居然在前往西战线的途中,在业城附近被旬军拦截了,二人没办法,便进入业城,却不料,旬军居然如此之多,更在短短一个时辰,如天降神兵般的聚集了十几万大军,将业城围得水泄不通。
业城之上,七皇子,眼神如刀,望着城下如水般的攻城士兵,一脸的坦然。交战开始,双方的厮杀声开始,城墙上,滚石、热油等守城之物早已用尽,大片的旬军顺着云梯冲了上城墙,杀声震天,云国士兵都杀红了眼,甚是勇猛,几乎以一敌十,六皇子更是英勇无比,天生神力的他在旬军之中大肆冲杀,无人可敌。无奈旬军冲上城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云国战士以一敌十,他们就二十,三十甚至更多的人去围杀一个,猛虎架不住群狼,更何况是满身伤痕又多日未息的云国士兵。很多士兵精疲力竭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同伴眼看着却不能相救,这时,六皇子,大喊一声:“我云国男儿,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啊!吼声震天。”七皇子随手一剑解决了一个旬国士兵,转头看向他的六哥,心中五味繁杂,宿命?难道这就是宿命?援军仍然没有到,有的只是无尽如潮般的敌人……
他们不知道,天上却有一道目光看着他,看着六皇子,更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流下,只是这滴泪却是如此的虚无,无人能看到罢了。那目光身后的黑影道:“好了,看够了么?知道结果了么?都在这呆三日了,你决定了么?在呆下去恐怕会节外生枝。”那目光的主人,回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那道黑影,而黑影毫不为所动,淡淡道:“这都是天意,都是命,要怪能怪谁呢,只有得到强大的力量,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指望我救他们,我是不会出手的,即使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还是一样的答案。”那人一脸绝望:“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姜义呢?”那黑影道:“那只能怪你,你若是早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会给姜义那支箭了,那支箭,会穿透你其中一位至亲之人的身体,彻底毁灭他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黑影大笑,黑影边上的那人狠狠的瞪了那黑影一眼,喃喃道:“力量?强大的力量便能改变命运么?那,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啊!”那人双眼中有流出了淡淡的液体,这回,却不是泪,而是殷红的液体。“黑影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不一会便回过神来:”走吧,这里虽然凡人无法看见,但若是有修真界的高手在,却能发现蛛丝马迹,我不想节外生枝,你也最好安分一些,不然的话,哼哼!死的还不只是他们。“说完便携着那人离开了。
厮杀仍在继续。“战!战!战!”云国的精锐战士们都视死如归,用生命谱写了这首赞歌……
三皇子目光看着城外的二十万大军,自己手中只有八万人马,虽然守城足够了,但若是想杀出去,难!难于登天啊!报这时一个传令兵过来,到了三皇子面前微微屈膝报道:“烈夋将军带领三万我云国精锐已经打退了敌军,正在前往业城,黄昏左右便可到达。”三皇子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辛苦你们了。”那传令兵没想到三皇子竟会关心自己一个小小的传令兵,眼眶顿时湿润了,沙哑着声音回道:“多谢皇子殿下,既然上天让我身为一个云国男儿,我必定会效忠云国,鞠躬尽瘁,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三皇子点了点头,让那传令兵先下去了,而看着西方,微风轻拂,三皇子的头发微微的飘起,口中喃喃道:“三万人马对十几万人马,而对面的更是姜义统帅,烈夋将军……”
在云国玄霜城附近一支精锐部队急行军,向着西方,带头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壮汉,腰部右侧别着一把佩剑,后面的部队整齐划一,明显是一支精锐的部队,而带头者便是云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烈夋。烈夋眉头紧锁,接到业城的消息是两天前,他明白三皇子现在能稳住自己的阵脚便是不易了,更别提救援了。而业城被十几万大军围城,不救的话,两位皇子必定会……烈夋越想心中越着急,大喊一声:“大家加快速度了,为了两位皇子,咱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是!”整齐划一的回答,更加的说明了这支军队纪律严明。
业城,中午已过,旬国大军还在攻城,而云国战士们则死伤的已是差不多了,在强大的战士面对人海战术也是无力回天。四千云国精兵和三千没什么打仗经历的本城守军,阻挡了旬国十几万大军整整三日啊。可惜最后还是……
业城之上,一个一身浴血盔甲的矮个子壮汉手持大片刀,和一个一身儒衫打扮的高挑男子背对背,周围围着上百的旬国士兵,脚下更是堆成了一座尸体的小山,那儒衫男子下半身的衣衫上溅上了些许血迹,单手持剑,宝剑细而明亮,杀人不沾血,一缕缕鲜血从剑上留下。那儒衫男子回头唤了一声:“六哥,今日就让我们兄弟两比一比谁杀的人更多吧。哈哈哈!生为云国男儿,如此在战场上杀敌,实在大快人心啊。”对面那个矮个子壮汉则笑笑道:“哈哈!没错,七弟,就让这些无知的旬国人知道,我们云国的男儿是如何英勇吧。”啊的大喊一声便冲入旬国士兵堆中挥刀便砍,力量之大,每一个用枪、刀架主此刀的旬国士兵,皆是枪断刀折,尸体有时被砍得一分为二。而七皇子则更是飘逸,剑走偏锋,每一剑刺出、挥出时都会有一个旬国士兵慢慢失去意识,然后缓缓倒地,片刻时间,几百旬国士兵被二人屠戮殆尽。二人再次背靠背,老六笑道:“哈哈!真是痛快,咳咳。”老七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问了句:“六哥,你怎么了?”老六则是笑了笑:“呵呵!没什么,不过受了点小伤。”老七震惊的看着老六的双腿,战甲几乎全碎,双腿上血流如注,而胸口更是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伤口,胸前的盔甲也是道道裂痕。老七双眼微红,看着自己的这位兄长……
“拿我的弓来。”业城之下,姜义一伸手,朝周围的士兵说了句。一个士兵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双手奉上一把玉制宝弓,姜义看了看边上的一个副将,那副将取消一个条状布包,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根箭。姜义取过那支箭,自言自语道:“都说云国六皇子力大无穷、骁勇善战,没想到看似为一个文官的七皇子,剑法却如此犀利,还是先除掉此人较好,不然恐怕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留不住他。”想着想着,便将箭搭在玉弓之上,满月之弓,突然爆发,一道蓝色的光芒啸风而去,直奔千丈开外城池上的七皇子。
六皇子与七皇子还在城池上对视着,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传来……
“闪开!”一声大喝,一个超越凡人极限的速度冲了过去推开了七皇子,一刀挥出似有千斤之力,一道蓝光对决刀锋,乒的一声,一截断刀在空中旋转、旋转,铛啷啷!断刀落地,一道极大的力量贯体而入。七皇子只觉得那一刻天昏地暗,大喊一声:“六哥!”老六被一根流光溢彩的箭穿体而过,连带着钉在了后面的墙上。眼神似乎都灰暗了许多,满脸的吃惊,那箭的力量似不是凡人所射,难道……老六咳嗽了几声,吐了口鲜血,看着老七笑呵呵的道:“七弟,以你的身手突围应该不成问题,快走……”声音越来越弱。七皇子满脸泪痕:“我是不会走的。”“快走啊!笨蛋。”六皇子突然大吼道,情绪非常激动。七皇子突然淡淡的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恬静,无邪,看着他的六哥淡淡道:“还记得小时候三哥教给我们的那首诗么?六哥。”六皇子突然一愕,苦笑摇摇头道:“你还是那么……”城池之上一声叹息。
一幕幕回忆涌上两人心头……
十四年前云国云国帝都皇宫内,两个小孩子正在御花园内嬉闹,这时,来了一个较大的孩子和一个少年,那个较大的孩子有一点点的呆,而那个少年却一脸的阴险,看着这两个小孩嬉戏。一会御花园中传出来了哭声,那两个小孩其中的一个委屈的看着那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大哥,那东西真不是我拿的。”
边上的一个孩子便是四皇子的小时候,儿时的四皇子便一脸的阴沉:“哼!你说你没拿就没拿?大哥啊,别信他们,我亲眼看到就是小七拿的。”那个最小的孩子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呜咽道:“真不是我,真不是我。”边上的一个小孩也吓得不敢说话,几乎也要哭了出来,剩下这几人赫然便是云国太子少年时和六皇子、七皇子的小时候。这时,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冷冷的看了老四一眼,老四下意识底下了头,那少年开口道:“大哥,怎么了?”那太子一脸不屑的说:“小七拿了我的诗集,我只是想要回来而已,怎么这事你也要管么?老三!”太子将“老三”这两个字说得极重,似是威胁般的看着少年时的三皇子。三皇子转过头,问了句:“小七,是你拿的么?”七皇子哭哭啼啼的:“没有,真的没有啊。”四皇子则突然开口道:“你撒谎,昨天我还看到你在大哥的房间里拿着大哥的诗集,小六也在边上跟着一起看。”三皇子瞪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便不作声了,三皇子看了太子一眼,缓缓开口道:“大哥,也许真的不是小七拿的。”又看了看四皇子,冷冷道:“你不要总是挑拨兄弟间的感情,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么?”四皇子不敢看三皇子的眼睛,头又低下了。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孩过来,看到几人,笑道:“啊!你们兄弟几个都在啊,哦!大哥,你那诗集我昨天拿着看了看,忘了和你说了,喏,给你。”三皇子看到来人,打了声招呼:“二姐。”老四则转过头去,一脸的不屑,而太子看到二公主只是笑了笑:“哦!原来诗集在二妹这啊,那就没事了。”二公主看到眼睛通红的小六、小七,心疼的过去蹲下给两个小孩擦拭眼泪:“呦,谁啊,惹我们的小六、小七啦?说!姐姐给你们出气。”一边说一边笑着看着两个小皇子,还故意攥了攥小粉拳。这时候,三皇子看向太子,一字一顿的说:“大哥,给小六小七道歉。”“什么?”大皇子一脸惊愕的看着三皇子,随即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三皇子大喝一声:“站住!”太子身体明显一颤,转身狠狠的看着三皇子。小六、小七见这阵势吓的又哭了起来。四皇子一脸阴险的看着这场闹剧,而二公主则站了起来,过去拉了三皇子一下,附耳边道:“算了。”三皇子看了看二公主,又看了看小六、小七,然后看了一眼太子,最终冷冷的看了四皇子一眼,转身便走了。二公主摇摇头,而太子则冷哼一声,一甩袖离开了,四皇子满眼杀机,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细语道:“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死!”
晚上,一间房间中,三皇子看着六皇子和七皇子,严肃的说:“你们都是我云国的男儿,怎么能哭哭啼啼的呢?”小六、小七低下了头,不敢看三皇子的眼睛。三皇子叹了声气:“罢了!罢了!你们还小。你们喜欢诗么?”小六、小七慢慢抬起头,看着这个往日都冷冰冰而现在却满脸微笑的三哥,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嗯!”两个小孩子同时答道。三皇子眼神和蔼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拿出一本书,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小家伙,问道:“那三哥,教你们怎么样啊?”“恩!”两个小孩又同时回答道……
一个夜晚,一间房里传出了幼稚的童声,齐声念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业城城池之上,六皇子和七皇子相互凝视着,口中一起念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六皇子念着念着,身躯便突然一挺,头颅便沉了下去。七皇子眼中再次流出了晶莹的液体,缓缓转身,一边转身嘴里还念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一字比一字声音大,而念道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纵身跃下了城墙。身前,漫天遍野的旬国兵,千丈之外,姜义更是看着他,七皇子缓缓将宝剑抬起,指着对面多于他千倍万倍的敌人,仰天长啸:“不教胡马度阴山!”面面相觑的旬国兵,相互看了一眼,终于冲了上去,瞬间淹没了七皇子。天际传来一声怒啸:“我是,云国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