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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传三

刘玄

刘玄,(一)字圣公,光武族兄也。弟为人所杀,圣公结客欲报之。客犯法,圣公避吏于平林。吏系圣公父子张。圣公诈死,使人持丧归舂陵,吏乃出子张,圣公因自逃匿。王莽末,南方饥馑,(二)人庶群入野泽,掘凫茈而食,(三)更相侵夺。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诸亡命往从之,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号新市兵。平林人陈牧、廖湛复聚众千余人,号平林兵。圣公入平林中,与伯升会,(四)遂共围宛。圣公号更始将军。自破甄阜等,众庶来降十余万。诸将立刘氏,南阳英雄皆归望于伯升。然汉兵以新市、平林为本,其将帅素习圣公,因欲立之。而朱鲔立坛城南淯水上,诣伯升。吕植通礼经,为谒者,将立圣公为天子仪以示诸将。(五)马武、王匡以为王莽未灭,不如且称王。张卬拔剑击地曰:(六)“称天公尚可,称天子何谓不可!”于是诸将军起,与圣公至于坛所,奉通天冠进圣公。于是圣公乃拜,冠,南面而立,改元为更始元年。上为太常偏将军。上破二公于昆阳城,(七)而更始收刘稷及伯升,即日皆物故。上驰诣宛谢罪,更始大惭。长安中兵攻王莽,斩首,收玺绶诣宛。(八)更始入便坐黄堂上视之,曰:“莽不如此,当与霍光等。”更始韩夫人曰:“莽不如此,帝那为得之?”(九)更始北都洛阳,李松等自长安传舆服御物,(一〇)及中黄门从官至洛阳。关中咸相望天子,(一一)更始遂西发洛阳,(一二)李松奉引,车马奔,触北阙铁柱门,三马皆死。更始至长安,居东宫,钟鼓帷帐,宫人数千,官府闾里,御府帑藏,皆安堵如旧。(一三)更始上前殿,郎吏以次侍。更始愧恧,俯刮席与小常侍语,(一四)郎吏怪之。更始纳赵萌女为后,有宠,遂委政于赵萌,(一五)日在后庭与妇人囗饮,(一六)诸将军言事,更始醉不能见。时不得已,(一七)乃令侍中坐帷内与语,诸将识非更始声,出皆怨之。韩夫人尤嗜酒,(一八)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一九)起,抵破书案。(二〇)所置牧守交错,州郡不知所从。赵萌以私事捽侍中。(二一)侍中曰:“陛下救我。”更始言:“大司马纵之。”萌曰:“臣不受诏。”遂斩之。更始在长安自恣,三辅苦之。(二二)又所署官爵皆群小,(二三)里闾语曰:(二四)“使儿居市决,作者不能得。佣之市空返,问何故,曰:今日骑都尉往会日也。”被服威仪,不似衣冠,(二五)或绣面衣、锦葱、诸于、襜褕,(二六)骂詈道路,(二七)为百姓之所贱。长安中为之歌曰:“灶下养,(二八)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由是四方不复信向京师。雒阳人韩鸿为谒者,(二九)更始二年,使持节降河北,拜除二千石。其冬,赤眉十余万人入关。徐宣、樊崇等入至弘农枯枞山下,(三〇)与更始将军苏茂战。崇北至蓩乡,转至湖。引兵入上林,(三一)更始骑出厨城门,(三二)诸妇女皆从后车呼更始,当下拜城。更始下马拜谢城,乃去,至高陵。上闻更始失城,乃下诏封更始为淮阳王,而赤眉刘盆子亦下诏以圣公为长沙王。更始仍许赤眉,求降,(三三)上玺绶,乃封为畏威侯。(三四)赤眉谢禄曰:(三五)“三辅兵多欲得更始,(三六)一旦失之,合兵攻公,自灭之道也。”(三七)遂害更始。(三八)诏邓禹收葬于霸陵。(三九)御览卷九〇  下江王风、王延兵侵疆,(四〇)与荆州牧战,钩牧车屏囗泥,刺款款陪乘,(四一)度足以得牧,(四二)然不敢害,尚愿望赦。(四三)书钞卷一三九

三辅豪杰入长安,攻未央宫。庚戌,(四四)杜虞杀莽于渐台,(四五)东海公宾就得其首,传诣宛,封滑侯。(四六)类聚卷五一

(一)“刘玄”,范晔后汉书卷一一有传。又见汪文台辑谢承后汉书卷一、司马彪续汉书卷二。聚珍本把刘玄编入载记。按史通题目篇云:“东观以平林、下江诸人列为载记。”刘玄不属平林、下江,史通编次篇明言东观汉记作者“抑圣公于传内”,可见刘玄应编入传内。

(二)“南方饥馑”,聚珍本同,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亦同。书钞卷一五六引作“东方枯旱,民多饥饿”。御览卷三五、卷四八六引作“南方枯旱,民多饥饿”,卷九九四引同,惟脱“饥”字。

(三)“凫茈”,即荸荠。“茈”,聚珍本同,书钞卷一五六、御览卷九九四引亦同。御览卷三五、卷四八六引作“茨”。

(四)“伯升”,刘縯字,事详范晔后汉书本传。

(五)“仪”,聚珍本作“议”。

(六)“卬”,原作“印”,聚珍本作“卬”,与范晔后汉书刘玄传同。通鉴卷三九作“卬”,考异云:“司马彪续汉书‘卬’作‘印’,袁宏后汉纪作‘斤’,皆误,今从范晔后汉书。”

(七)“二公”,谓王莽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王莽遣寻、邑征更始,刘秀破之于昆阳。事详本书光武帝纪。

(八)“斩首,收玺绶诣宛”,据汉书王莽传,校尉东海公宾就斩莽首,持至汉大将军王宪。后传莽首诣更始,悬宛市。

(九)“那”,原作“囗”,与“那”字音同。聚珍本作“那”,今据改。

(一〇)“传舆服御物”,聚珍本作“传送乘舆服御物”。

(一一)“相”,聚珍本作“想”。

(一二)“更始遂西发洛阳”,此句至“居东宫”诸句,原无“发洛阳”至“更始至长安”二十五字,聚珍本有,今据增补。水经注卷一六引云:“更始发洛阳,李松奉引,车马奔,触北阙铁柱门,三马皆死。”疑聚珍本“发洛阳”云云二十五字即据此辑录,并据文义增补“更始至长安”五字。水经注卷一六引洛阳故宫名云洛阳“有朱雀阙、白虎阙、苍龙阙、北阙、南宫阙”。玉海卷一六九引“北阙铁柱门”五字,并释“北阙”云:“阊阖门外夹建巨阙,以应天宿。阙前水南道右置登闻鼓以纳谏。”按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云:“二年二月,更始自洛阳而西。初发,李松奉引,马惊奔,触北宫铁柱门,三马皆死。……王莽败,唯未央宫被焚而已,其余宫馆一无所毁。……更始既至,居长乐宫。”

(一三)“官府闾里,御府帑藏,皆安堵如旧”,此三句原作“官府里堵如旧”。聚珍本作“官府闾里,安堵如旧”,记纂渊海卷二九、合璧事类后集卷四九、翰苑新书卷三一引作“更始至长安,御府帑藏,皆按堵如故”,今据聚珍本和各书所引校补。

(一四)“更始愧恧,俯刮席与小常侍语”,此二句原作“更始顾,刮席与小常侍语”。类聚卷六九引云:“更始至长安,止前殿,郎吏以次侍。更始愧恧,俯刮席与小常侍语。”姚本同,今据删“顾”字,增“愧恧,俯”三字。此二句聚珍本与类聚引同。

(一五)“更始纳赵萌女为后,有宠,遂委政于赵萌”,原无“纳赵萌女为后,有宠,遂”九字,聚珍本有,御览卷三八八引亦有,今据增补。此三句御览卷四九七引作“更始纳赵萌女为夫人,有宠,遂委政于萌”。

(一六)“日在后庭与妇人囗饮”,此下三句聚珍本作“日夜与妇人欢宴后庭,群臣欲言事,辄醉不能见”,御览卷三八八引同,卷四九七引“欲”字下衍“遂”字,余亦与聚珍本同。

(一七)“时不得已”,此下四句原无,聚珍本有,御览卷三八八引亦有,今据增补。御览卷四九七引作“乃令侍中坐帐内与语,诸将识非更始声,出皆怨”。

(一八)“韩夫人尤嗜酒”,此句上姚本、聚珍本有“更始”二字,书钞卷一三三,类聚卷六九,六帖卷一四,御览卷三八九、卷四八三、卷七一〇,合璧事类外集卷五〇引同。

(一九)“正用此时持事来乎”,此句原无,姚本、聚珍本有,书钞卷一三三、类聚卷六九、御览卷七一〇引亦有,今据增补。御览卷三八九引作“正酣,何此时持事来乎”。

(二〇)“抵破书案”,此句原误作“囗书案破之”,姚本、聚珍本作“抵破书案”,书钞卷一三三,类聚卷六九,六帖卷一四,御览卷四八三、卷七一〇,合璧事类外集卷五〇引同,今据校改。“抵”,击也。

(二一)“捽”,聚珍本作“责”。

(二二)“更始在长安自恣,三辅苦之”,此二句原无,书钞卷一二九、御览卷六九三引,今据增补。

(二三)“署”,姚本、聚珍本作“置”,类聚卷四五、御览卷二〇三引同。

(二四)“里闾语曰”,此句至“今日骑都尉往会日也”诸句原无,御览卷八二七引,今据增补。又“今日骑都尉往会日也”句下,御览卷八二七引尚有“犹是四方不复信向京师”一句,今依文义系于下文“关内侯”句下。“犹”乃“由”之讹,下文已校正。

(二五)“被服威仪,不似衣冠”,原无“威仪”、“衣冠”四字,书钞卷一二九引云:“被服威仪,不似衣冠。”今据增补。姚本作“被服威仪,不以衣冠”,御览卷六九五引同。聚珍本作“被服不法”。

(二六)“诸于”,原误作“诸服”,书钞卷一二九引云:“诸于、襜褕。”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作“襜褕、诸于”,今据改正。汉书元后传颜师古注云:“诸于,大掖衣,即褂衣之类也。”“于”即“衧”之省。

(二七)“骂詈道路”,原无此句,聚珍本有,御览卷六九三亦引,今据增补。

(二八)“灶下养”,此下四句原无,姚本、聚珍本有,类聚卷四五,御览卷二〇三、卷四九五引亦有,范晔后汉书刘玄传同,今据增补。御览卷二四一引仅有“灶下养,中郎将”二句。

(二九)“雒阳人韩鸿为谒者”,此下四句原无,聚珍本有,今据增补。不知聚珍本从何书辑录。姚本亦有“洛阳人韩鸿为谒者,更始使持节降河北,拜除二千石”一段文字。

(三〇)“除宣、樊崇等入至弘农枯枞山下”,此下四句原无,聚珍本有,范晔后汉书刘玄传李贤注引,今据增补。通鉴卷四〇亦引,字句稍异。此为更始三年时事。

(三一)“引兵入上林”,此句上聚珍本有“赤眉”二字,系据文义增入。

(三二)“厨城门”,范晔后汉书刘玄传李贤注引三辅黄图云:“洛城门,王莽改曰建子门,其内有长安厨官,俗名之为厨城门,今长安故城北面之中门是也。”

(三三)“更始仍许赤眉,求降”,聚珍本脱“赤眉”二字,“求”误作“来”。

(三四)“畏威侯”,聚珍本脱“侯”字。

(三五)“赤眉谢禄曰”,此阙文颇多。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云:“赤眉下诏书曰:‘圣公降者,封长沙王。过二十日,勿受。’更始遣刘恭请降,赤眉使其将谢禄往受之。……封为畏威侯。刘恭复为固请,竟得封长沙王。更始常依谢禄居,刘恭亦拥护之。三辅苦赤眉暴虐,皆怜更始,而张卬等以为虑,谓禄曰:‘今诸营长多欲篡圣公者。一旦失之,合兵攻公,自灭之道也。’于是禄使从兵与更始共牧马于郊下,因令缢杀之。”由此可知,“谢禄曰”三字当作“张卬等以为虑,谓谢禄曰”。“赤眉”二字上下皆有脱文。

(三六)“三辅兵多欲得更始”,“欲得”二字原作空格。袁宏后汉纪卷三云:赤眉在长安,“贪其财物,因大放兵虏掠,因纵火烧宫室。三王谓谢禄曰:‘三辅营家多欲得更始者,一朝失之,必合兵攻赤眉,不如杀之也。’”今据增补“欲得”二字。

(三七)“合兵攻公,自灭之道也”,此二句原脱,文义未完,今据范晔后汉书刘玄传增补。

(三八)“遂害更始”,此句聚珍本脱。

(三九)“诏邓禹收葬于霸陵”,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云:谢禄缢杀更始,“刘恭夜往收臧其尸。光武闻而伤焉,诏大司徒邓禹葬之于霸陵”。

(四〇)“下江王风、王延兵侵疆”,此句有讹误。严可均四录堂校刊本书钞“风”作“凤”,“延”作“匡”。“疆”,与“彊”字通。

(四一)“钩牧车屏囗泥,刺款款陪乘”,此二句多有讹误。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云:“王莽末,……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于是诸亡命马武、王常、成丹等往从之,共攻离乡聚,臧于绿林中,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地皇二年,荆州牧某发奔命二万人攻之,匡等相率迎击于云杜,大破牧军,杀数千人,尽获辎重。”李贤注引续汉书云:“牧欲北归随,武等复遮击之,钩牧车屏泥,刺杀其骖乘,然不敢杀牧也。”据此,此二句当作“钩牧车屏泥,刺杀其陪乘”。

(四二)“牧”,原误作“收”,据上文,此字当作“牧”,今迳改。

(四三)“尚愿望赦”,据范晔后汉书刘玄传,此条所述乃地皇二年事,因不便补入上条,故置于此。

(四四)“庚戌”,据汉书王莽传,庚戌为更始元年十月三日,而范晔后汉书光武帝纪则以诛莽系于九月。

(四五)“杜虞杀莽于渐台”,原无“杜虞”二字,聚珍本有,御览卷二〇〇引亦有,今据增补。按汉书王莽传云:“商人杜吴杀莽,取其绶。”“渐台”,范晔后汉书刘玄传李贤注云:“太液池中台也。为水所渐润,故以为名。”

(四六)“封滑侯”,御览卷二〇〇引作“封猾侯”。此条当是东观汉记刘玄传中文字。上条云:“长安中兵攻王莽,斩首,收玺绶诣宛。”与此条为同一事。御览卷九〇所引上条文气贯通,无法把此条补缀其中,姑附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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