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知叶重,
云海藏雨眠.
滴水汇海博.
无极纳万缘.
不说这五色石去向何处,倒是青峰岭下青峰镇却出了一件怪事,镇上做草鞋的韦老伯的独子韦忠,竟在兵部得了一个驾部主事的官职,官虽不大,却也惹人议论。
此人虽是个大字没有识全的角色,可却长的标致俊朗,为人且不苟言笑。只是平日里爱在乡里乡间仗义执言,管管邻里之间的一些闲事,也得了个荣耀的民号“韦侠义”。他因生的有力气,又长的讨人欢喜,被当地一个姓冷的乡绅收做了义子。其实也不过是帮冷员外家里做点挑水劈材的下人活。
三年前他进京,据其说是看望亲友,不成想,回来后竟就做了官。这件事,便成了青峰岭一带人前人后的谈资。更有意思的是,冷员外家的大小姐,竟在他回乡后的第五天,跳窗死在自已的闺楼之下,这一下议论的人就更多了。
“听说,这冷大小姐生的是花容月貌,算是咱们镇上的第一美人。三年前,她老子想把她定给自己的世交——邻镇张员外的公子。可她宁死不嫁,把自己锁在房里,就是不出来。”青云酒馆的老板娘说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老板娘!”
那跑堂的李四边收拾着客人们遗留的空盘碟,边头也不回的多嘴道,“那冷小姐是看上韦侠义,韦大哥了。可惜,咱们韦大哥没看上她。三年前,她听说韦大哥进京,就想跟着韦大哥走。嘿!咱们韦大哥根本就没理她,自己先走了。那女人就整天痴心的等,等韦大哥回来,没想到咱韦大哥竟娶了老婆。她这一肚子的苦水,活生生的把自己逼疯了,这才跳了楼。”
言毕,这李四又回身伏在老板娘耳边说:“我听说,韦大哥他在去京的路上,救了兵部尚书万将军的女儿,他本是不想做官的,可人家女儿看上他啦!为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硬给了他一个官职儿。”……
“酒保!拿酒来!”。
楼上有客人大叫了起来。李四抽头往楼上定眼一瞧,哎呀!这可了不得。楼上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张员外的公子:张赫(字:世荣),女的则是冷员外家的二小姐,冷月云。
原来当日,冷家大小姐冷月秋不愿嫁到张家。为守昔日信言,冷员外只得把自己年方十四岁的二女儿冷月云嫁了过去。谁知这因差阳错,竟成就了一段好姻缘。这冷月云和张世荣两个人不仅夫妻恩爱,且互视对方为知已。
如今二人携女归来探望身体欠安的冷员外。两人吃的真高兴,却听见下面有人正在议论他们的私事,气的冷月云小脸煞白。
那李四见状,吓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战战兢兢的端着酒上楼,看着那两位发白的长脸,一边倒酒一边小心陪话:“我们忙糊涂了,不知道两位乡亲在这里,没照顾周全。”
张世荣岂能就这样放过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砸,李四扔下酒托,拔腿就跑。
“算了,世荣”
冷月云忙拉着自己相公的衣服,止住他动粗。他们才一岁多的女儿琥珀,却没有被眼前的情景吓哭。小姑娘静静的坐在自己娘亲的怀里,眼观着这一幕的发生……
冷家那漆的暗红色的木门,自冷月秋死后,路人见之,都似觉那门像是被血染过一般阴冷。这门几乎天天紧闭,只是有事之时,才见有人进出。如今冷月云归来,真是大开方便之门,难得过往的人流可以瞥见这户当地数一数二大乡绅的私家亭院。
这冷员外有两位夫人,两儿两女。正室齐氏给他生了一个冷月秋。这冷员外为添子嗣,又续了一房。恰巧二房是正室齐夫人的小妹子,过门一年之后,竟生了冷月云和冷长风一对龙凤姐弟。冷员外真是大喜。隔了二年,二房竟又给他生了一子,取名冷奜,字长青。
小儿子长的和他大姐冷月秋一样标致,五官却更加俊秀,又极喜学父亲的样子风格做事,最是深得冷员外的喜欢。不想那二房在生了冷长青后不久,就病死在落叶之秋。正房齐夫人便一手带大了四个孩子,自然冷月秋是她心头最爱。冷月秋自杀。正好比要了齐夫人的半条命。
冷月云是一个极孝顺的孩子,又极懂事,回到家中,自然要先拜过父亲。冷员外逗过自己的小外孙女后,坦言自已有话问月云。他领着冷月云来到自己的书房,又命家丁关上房门。众人只得依计行事。冷员外见房间内无外人,便从自己身边案几上的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大叠的信。
“你可认得这个?”
冷月云只瞄了一眼,就认出那些信竟是昔日韦忠写给自己姐姐冷月秋的情信,不想被自己父亲翻着.
“这信落款是‘长思月者’,这笔迹一看就是那小子的。你说!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冷月云忙跪地陈情道:“父亲,你听孩儿说完。姐姐和韦忠大哥早就有了私情,韦忠曾说定要娶姐姐为妻,我也曾劝过姐姐,让她把这件事和父亲说清,怎么说韦忠也是父亲您的义子,就算不同意也不会为难他。可姐姐听了那韦忠的话,说如果这事告诉了您老,,您老就一定会把他赶走,他们两就再难相见了。三年前,您给姐姐说亲,姐姐说韦忠跟她说,他进京投亲,寻一方成就大业的事做,回来光耀门眉后,在向家里提亲,娶姐姐过门。没想,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带回一个老婆,还是什么兵部尚书万子雷的女儿。你们造这样的孽,你们怪谁?啊!”冷员外气的把那一大叠的信砸向跪在地上的冷月云。
“你们这几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你知道什么叫狼子野心?他若真对月秋有心,他就不会在张家和我提亲的时候,撇下她一个人,跑到什么京城去投什么亲去!你真以为他去谋什么大事啊?他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都要靠我支持,去京里他能做什么事!他分明是怕事情败了,人家拿他说事,说他拐骗良家女儿!他以为月秋在他走后,会听命于我嫁到张家,他那点狗事就会一带而过。他是万没想到,我也是万没想到,这月秋竟认了这个死理,把自己逼死在了他的鬼话里。如今他来了个一概不知,死不认帐,还把你姐当年对他那点可怜的私心拿出来卖弄给不三不四的人听,让你姐姐的疯名传遍了全镇,却无人怜惜!真怪我啊!怪我!也没看清这小子的黑心肠。当初只念他父亲是我从小的邻居,见他家穷,想接济一下,赏他口饭吃,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等坏我门风的事!是我引狼入室啊!怪我啊-…”
话没说完,那冷员外哭坐在案几前的木椅上……
在生本求多子孙,及有谁知更辛苦。那一个晚上,风雨迟来,冷家依旧沉浸在无尽的悲意之中。小琥珀的笑脸并没有打破这一家人暗读的悠伤。这小姑娘听见楼上自己外公的呜咽声,学跟着在自己外婆的怀里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