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折腾,赤珠老实多了,平时不出门,每天晌午过后都按时到韦家,替老将军端茶倒水,拾桌叠衣。蓝碧每天也老老实实的跪在老将军的榻床前,苦背着《道德经》。
这第三日,蓝碧正背着经文,赤珠按韦家家丁的吩附到河边帮老将军洗衣。子鼎和韦家兄弟逛完集市回来,独自一个人来找爷爷打趣,想把刚在集市上买的木刀拿给爷爷看。祖孙两正聊的勤快,万子雷突然感到口干舌燥,抬眼说:“鼎儿啊!给爷爷弄杯茶来!”
“蓝碧!爷爷要喝茶!”
那小子鼎见赤珠不在跟前,又见面前只有小蓝碧跪在那里,顿时耍起少爷脾气。子雷见状,刚想冲他发作,就听见两孩子吵了起来:
“爷爷叫你去弄杯茶,没叫我!”
“是你害的爷爷成这样,端茶倒水当然是你做的事!”
“爷爷没叫我倒,我才不帮你倒!”
小子鼎一看小蓝碧不听他的话,气极败坏,冲上前,指点着蓝碧教训道:“你看看你,那里像个女孩子样?我们长安里的女孩子那像你这样?你不好好在家学乖,害了我爷爷不说,还学野孩子打架!”
“是你先扯我裤子的!”
蓝碧终于忍不住,把憋了多日的委屈爆发了出来,说完就咿咿呀呀的抽搭起来。小子鼎被顶了一回,一时回不上话,刚想张口就听见后面“啪!”的一声,回头一看,不得了,万子雷气的把手上正在看的书摔扔在地,两眼瞪着蹭圆,指着小子鼎怒骂道:“你太不像话了!快给我跪下!”
小子鼎吓的敢忙跪地听训。子雷满脸通红着说:“让你去倒一杯茶,怎么了?蓝碧到我们家是给我赔不是,不是来伺候你这野小子的!这要是在战场上,那就是军令!你要是不听就要挨板子!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回子全忘记了?现在我知道了,怪不得人家蓝碧跟你滚泥巴,原来你是把人家姑娘的裤子扯了!你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我是不小心,她当时还打我……”
“你还有理了!你平时就爱在沙场逞强好斗,怎么说你都不听,蓝碧能跟沙场上那些野小子比吗?你扯了人家的裤子,你不跟她好好道歉,还跟人家女孩子还手!这要是你晶妹子,你敢动她一根寒毛吗?”
说的小子鼎满脸羞愧,一时无语。子雷见他低下了头,气消了半打。 边说边趴在床上伸手去够扔在地上的卷书:“什么还没学会,先学会打女孩子了!”说完见小蓝碧仍在那里抽搭,忙把她叫到自己的床边,伸手半搂着小姑娘的腰说:“别哭了!委屈了好半天了吧?别跟这小哥哥一般见识!他下次要再扯你裤子,你就来告诉我,爷爷替你做主,爷爷也把他的裤子扯下来,让他把屁股给你当球踢!”
一句话说的小蓝碧“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子鼎见蓝碧笑的两个酒窝,突然也觉得松了口气。
“好啦!别委屈啦!”
子雷边安抚蓝碧,边回过头怒骂道:“我还没说完呢!从今儿起,蓝碧在这里背经,你也给我在这里跪着!蓝碧什么时候背完,你什么时候起来!”
这一句说的小子鼎心内不甘,子雷见他仍跪在那里气恼,又骂道:“还嘀咕什么?还不快去倒茶!”
“噢!”小万霄只得气呼呼的出去了……
打那日起,小子鼎就天天跪着陪蓝碧背经。见在万爷爷面前这小子讨不到半点好处,蓝碧不由心生得意。她长时间背书,韦家家丁都会给她准备好膝垫,倒好茶水。可小子鼎却没有这个待遇,所以蓝碧每天故意把经文背的漫条斯理。磨磨子鼎的耐心。
小男娃子七八岁正是淘气好动的时候,那经得住长时间在那里跪着不动。时间一长,只能要么趴在那里打瞌睡、或是起身跟蓝碧抢茶吃、或是拿自己的木制刀抢空耍着玩,实在熬不住了,便说是内急,要方便。
万子雷不是睁眼瞎,每当他不安分守已,就叱喝他,或叫两个家丁看着。真内急时,也叫家丁陪着。这一下真急的小子鼎没了主意,往后几日跪在蓝碧身边,只得不停的向蓝碧告饶,求她快点背完。
第七日,蓝碧依约照旧跪在那里背经,忽见赤珠站立在万子雷床后偷笑。那小子鼎见爷爷在打盹,便拉扯着小蓝碧的袖子,小声对说:“蓝碧妹妹,我有好东西给你!”
蓝碧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嘴里咕噜着:“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突然觉得背后手里被塞进了东西,拿前一看,竟是一只崭新的细珠发钗。蓝碧大惑不解的看着子鼎,那小子一脸坏笑,得意非常,小赤珠也躲在一边小声讥笑。小蓝碧心下明了:‘是这小子哄了赤珠,想收买她,想叫她快点把经书背完。’不由分说,把那细珠发钗扔回小子鼎的怀里。
两人刚要纠缠,突然床上的万子雷咳嗽了一声,叫道:“赤珠!有点冷,再加一床被子。”
赤珠应了一声,回头再看他们俩,两人吓的腰板直直。小子鼎不等蓝碧反应过来,趁爷爷不注意,伸手把发钗插在了小蓝碧的同心发髻上。
“蓝碧,背完了没?”蓝碧刚想发作,万子雷打断了她的念头。
“快了爷爷!”
蓝碧扭头看了一眼小子鼎,那臭小子给她做了一个鬼脸……
不说赤珠蓝碧在韦家受罚,且说那一阵子周大伯店里小跑堂刘小,因家中老母亲病重了,故向周大伯辞行,回家去照顾母亲。百善孝为先,想想王氏是一个坡子,赤珠又去了韦家,周大伯自觉手上的人手实在不够用,便和王氏商量着再雇个小厮。
“可这个光景,上那儿找忠心可靠的人啊?现在这些毛娃子哪个不是临时着的!”王氏担心的问
“是啊,这上哪儿找合适的人啊!”
周大伯突生一计,找来冷长青帮他写了一个告示,贴在自家店门前:愿为小店劈材三天者,可收录在店。
这一下,引来了众家议论,各个来店里串门的乡亲们议论纷纷。还有几个常在店里吃酒的老乡打趣道:
“周老板这是招小工呢?还是招女婿?”
“我看啊!做他家小工还好,要是做他家的女婿,那就了不得喽!想要降住他那宝贝女儿赤珠,还不得会上十八般的武艺!”
“听说前不久,她女儿还把万老将军的宝马给砸了,我看啊!将来不光周老板的女婿得会上十八般的武艺,我估摸着,这赤珠未来的老公公也得是练上拳脚的才行!”
一句话,引来众人哄堂大笑。王氏坡着腿走出来,没好气的骂道:“你们这些舌头少根茎的乡巴老!你们懂得啥?肯诚心在我们家做工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亏待他?咱们家老周那一身手艺还不是要看谁的心最忠,才传给谁嘛!再说我们手上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传给女婿,也要传给一个靠得住的徒儿,这徒儿还不要从店里挑!我们家赤珠别看打架骂人凶的像头狮子,但她心里头可会疼人了!她要不是为了自己的亲戚朋友,哪里会到处招人嫌啊!只怕你们心里头想要这样的女儿,提着灯笼还找不到呢!”
“是是是,这话是不假”
一群人刚说笑着,一个长的瘦高,大眼睛,穿着土灰色布衣和简陋草鞋的小汉子跑进来问:“谁是周老板?”
众人循声望去,王氏坡着腿走过去问:“小伙子,你是来?”
“我听说这里要人,我是来寻事做的!”……。
王氏见有人来应征,忙扯着嗓子大喊:“赤珠她爹!赤珠她爹!”那周大伯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自己女人在大堂叫他,忙提拎着围袿就走出来了:“别叫啦!啥事?”
“这小伙子是想来当跑堂的。”王氏欣喜的拉着他说
周大伯定眼看看面前这清瘦的小伙子问:“你姓啥?多大啦?”
小伙子顿了一下说道:“我姓任,叫任宁。爹叫我小宁子,今年十二啦!”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我跟我爹爹从陇洲来的,打算在这里落脚!”
“你们怎么不好好在陇洲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王氏不安的问
“噢!我家穷,我娘死的早,家里没什么亲人了。我爹一个旧相识的朋友写信给我们,说他们全家打算跟儿子进京做买卖去,他们家在这里清水河上有一条船,打算转给我爹,所以我爹就带着我来了。现在爹爹就在清水河上做船家,我在家闲来无事,就打算到镇上寻个事做!”
“噢!原来你就是河上新来的船家,任老伯的儿子啊?”一个正在吃饭的乡亲放下了筷子问
“是的!是的!这位大伯,您认识我爹?”
“哎呀!他可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那个老乡回头跟周大伯说:“那日,我家娃子在河里游泳,不知怎么在河里腿就抽了筋,幸好是他家老爹划船经过,看到了,跳到河里把我娃子给救了,我正不知道怎么谢谢你老爹呢!”
听了这话,王氏满心欢喜,那小伙子也满脸得意,周大伯说:“好吧!你来这里先做做试试,不过说好了,要先给咱店里劈上三天的干材。”
“没问题的,周老板!”那小伙子自信满满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