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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兰仲文寄诗二十六韵勉和以谢之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我爱仲文公,敦纯有古风。科名擢乙选,制策肯宸衷。作事能谋始,为人克有终。养如邹轲 【去声】 气,成自仲尼镕。致主忠诚恳,容人便腹空。一朝淹骥足,百里试鸠功。牛刃聊施割,囊锥已脱锋。屯方雷雨动,泰末地天通。聚散悲欢里,兴亡梦寐中。势倾秦失鹿,奸殒鲧为熊。不学东方朔,谁征皇甫嵩。洛阳传白傅,江夏誉黄童。上国平诸域,舆情达四聪。百司将布置,多士想登庸。未识荆州面,徒思卫玠容。中原期混一,天子访英雄。嘉运人皆幸,亨时君又逢。污俗风已变,明主德方隆。施雨皇恩布,如流直谏从。凯元咸戮力,稷契各言忠。我媿凡庸士,恩沾造化工。兵氛箕尾没,剑气斗牛冲。西华将归马,南阳莫卧龙。孝廉为选举,仁义作帡幪。历运千年合,衣冠万国同。草仪独有子,行待泰山封。

又和仲文二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仲文才笔冠人间,工部坛前第一班。世上久无孔北海,云中谁识谢东山。忘怀诗酒醒还醉,适意琴书乐且闲。野有遗贤犹未用,中书宁得不胡颜。

室中忝预万松筹,脱得中间与两头。反复人心厌殷室,咄嗟天下属宗周。直须勇退中书事,未肯荣贪留国侯。收拾纶竿与蓑笠,华亭却觅旧渔舟。

用曹桢韵 【桢,金城人,字干臣,始冠,上诗于我,文采可观,因和元韵以勉后进云。】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征南都护得旋旆,平北将军已罢师。寰海讴歌归大舜,明堂钟鼓奏咸池。咸阳父老倾心日,鲁国书生得志时。收拾琴书我归去,朝廷人物有皋夔。

怨浩然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韩浩然尝以诗许升元宝器、玉涧鸣泉二琴,予已有谢诗。今得书,以玉涧遗周汉臣,藏升元而托以他辞,因用浩然新韵以怨之。 【汉臣小字六和,余尝戏呼为六居士。】

先难后易真交契,醉许醒违盖世情。玉涧白输六居士,升元乌有一先生。昔蒙佳句诚欢忭,今得芳缄且叹惊。一入侯门深似海,骚人空梦帐中声。 【升元宝器亦名帐中宝。】

从国才索闲闲煎茶赋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闻国才近得闲闲手书煎茶赋,以诗索之。

闻君久得煎茶赋,故我先吟投李诗。为报君侯休吝惜,照人琼玖算多时。

赠高善长一百韵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五年。]】

高善长本书生也,屡入御闱 【闱原作「围」,据渐西本改。】 而不捷,乃翻然医隐,悉究难素之学,后进咸师法焉。与龙冈居士善,尤长于诗,而酷爱予之拙语,盖自厌家鸡耳。因漫成俚语一百韵以赠之。

君本辽阳人,家居华表傍。随任来燕然,卜筑金台坊。幼蒙父兄训,读书登上庠。大义治三传,左氏为纪纲。诗书究微理,易道宗京房。吏学亦精妙,议论如馨香。行道有余力,下笔能诗章。典雅继李杜,浮华笑陈梁。当年辟科举,郡国求圭璋。御围屡不捷,在前饶粃糠。先生乃医隐,退身慕羲皇。难素透玄旨,针砭能起殭。可并华扁迹,可联和缓芳。门生皆良医,西海高名扬。昔我知君名,方且王事忙。兵尘隔东西,忽成参与商。君初涉洛瀍,我已达炖煌。瀚海浪奔激,金山路彷徨。西游几万里,两鬓今苍苍。西方好风土,大率无蚕桑。家家植木绵,是为垄种羊。年年旱作魃,未识舞〈商鸟〉〈羊鸟〉。决水溉田圃,无岁无丰穰。远近无饥人,四野栖余粮。是以农民家,处处皆池塘。飞泉遶曲水,亦可斟流觞。早春而晚秋,河中类余杭。濯足或濯缨,肥水如沧浪。杂花间侧柏,园林如绣妆。烂醉蒲萄酒,渴饮石榴浆。随分有弦管,巷陌杂优倡。佳人多碧髯,皎皎白衣裳。市井安丘坟,畎亩连城隍。货钱无孔郭,卖飰称斤量。甘瓜如马首,大者狐可藏。采杏兼食核, 【西方杏仁皆生食之,甘香如芭榄。】 飡瓜悉去瓤。西瓜大如鼎,半枚已满筐。芭榄贱如枣,可爱白沙糖。人生为口腹,何必思吾乡。一住十余年,物我皆相忘。神祖上仙去,圣主登明堂。驲骑征我归,忝位居岩廊。河表寒旧盟,鄜秦成战场。翠华乃南渡,鸾驭声锵锵。六军临孟津,偏师出太行。间路入斜谷,南鄙侵寿唐。犄角皆受敌,应战实未遑。一旦汴梁破,何足倚金汤。下诏求名医,先生隐药囊。驰轺来北阙,失措空仓惶。我于羣鸡中,忽见孤凤凰。下马执君手,涕泪其如滂。我叹白头翁,君亦嗟髯郎。停灯话旧事,谈笑吐肺肠。酬酢觅佳句,沈思搜微茫。湛然访医药,预备庸何妨。高君略启口,确论闻未尝:「医术与治道,二者元一方。武事类药石,文事如膏粱。膏粱日日用,药石藏巾箱。一朝有急病,药石施锋铓。病愈速藏药,膏粱复如常。缓急寇难作,大剑须长枪。寇止兵弗戢,自焚必不长。发表勿攻里,治内无外伤。朝廷有内乱,安可摇边疆。疆场或警急,中变决自戕。阴病阳脉生,阳症阴脉亡。暴法譬之阴,仁政喻之阳。太平虽日久,恣暴降百殃。大乱遍天下,行仁降百祥。一君必二臣,佐使仍参详。不殊世间事,烝民无二王。国老似甘草,良将比大黄。一缓辅一急,一柔济一刚。病来不速治,安居养豺狼。疾作傥无药,遇水泛舟航。病固有寒热,药性分温凉。疗热用连糵,理寒宜桂姜。君子与小人,礼刑令相当。虚者补其嬴,实者泻其强。扶衰食枸杞,破血服槟榔。抑高举其下,天道犹弓张。损余补不足,贫富无低昂。寒多成冷痼,热盛为疮疡。政猛民伤残,政慢贼猖狂。保生必求源,胃府为太仓。四时胃为主,端居镇中央。朝廷天下本,本固邦家昌。实实而虚虚,其谋元不臧。五行不偏胜,所以寿而康。太宗平府兵,是致威要荒。未病宜预治,未乱宜预防。贼臣弒君父,祸难生萧墙。辨之由不早,即渐成坚霜。心腹尚难治,况 【况原作「向」,据渐西本改。】 复及膏肓。」湛然闻此语,不觉兴胡床。谢君赠诲言,苦口如药良。问一而得二,和璧并夜光。走笔书新诗,一笑呈龙冈。

再赓仲祥韵寄之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金城薛玄之用李世荣旧韵寄诗于余,索拙语已和寄,忽思冰岩,再赓仲祥元韵以寄之。

能谈仁义兵,经传宗素臣。字画类闲闲, 【闲闲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金人称赵闲闲、李屏山为老宿,元裕之则闲闲门下士也。」】 句法如之纯。淡然与世疎,渭水独垂纶。蒿莱塞庭除,尘土沾衣绅。归我夫子门,三月无违仁。后生来从学,善诱能循循。颜巷不改乐,范甑长生尘。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进德方干干,慎行而修身。旅食秦晋间,骑驴三十春。珠玉炙人口,丽藻嘉彬彬。今年又绝粮,生涯如在陈。歌咏犹不辍,真为葛天民。新诗过子卿,离骚齐灵均。亡机天壤间,举措皆天真。濯足沧浪中,鸥鹭来相亲。胸中万卷书,下笔端如神。素负经济才,人品伊皋伦。桂林祇一枝,亦何惭郗诜。

寄金城士大夫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远闻金城学斋绝粮,因奉粟十斛助虀盐之资,故作小诗以励本土学士大夫。

金城人士本多奇,何事庠宫久蔑资。周急无轻五秉粟,伤时因寄一篇诗。

诚之索偈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诚之久侍万松师,何事十年下手迟。劫火光中须退步,青春宁有再来时。

遗侄淑卿香方偈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侄淑卿疾作,索安息香于余,欲辟邪也。将谓汝是个中人,犹有这个在,因作香方偈以遗之。

我有一香香,秘之不敢说。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退身一念未生前,此是真香太奇绝。邪神恶鬼永沈踪,外道天魔皆胸裂。

为子铸作诗三十韵

【[诗序云「乙未」,应作于公元一二三五年。]】

乙未,为子铸寿,作是诗以遗之。铸方年十有五也。

皇祖辽太祖,奕世功德积。弯弓三百钧,天威威万国。一旦义旗举,中原如卷席。东鄙收句丽,西南穷九译。古器获轩鼎,神宝得和璧。南陬称子孙,皇业几三百。赫赫东丹王,让位如夷伯。藏书万卷堂,丹青成画癖。四世皆太师,名德超今昔。我祖建四节,功勋冠黄合。先考文献公,弱冠已卓立。学业饱典坟,创作乙未历。入仕三十年,庙堂为柱石。重义而疎财,后世遗清白。我受先人体,兢兢常业业。十三学诗书,二十应制策。禅理穷毕竟,方年二十七。万里渡流沙,十霜泊西域。自愧无才术,忝位人臣极。未能扶颠危,虚名徒伴食。汝方志学年,寸阴真可惜。孜孜进仁义,不可为无益。经史宜勉旃,慎毋耽博弈。深思识言行,每戒迷声色。德业时干干,自强当不息。幼岁侍皇储,且作春宫客。一旦冲青天,翱翔腾六翮。儒术勿疎废,祖道宜熏炙。汝父不足学,汝祖真宜式。酌酒寿汝年,五福自天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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