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平
这几天小林吃不下也喝不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林是宣传科一名干事，上班快十年了，整天不是拍照就是录像，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前段时间老科长到了退休年龄，回家哄孙子去了。科里有三个干事，小李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胜任科长的工作。几年前小林就惦记着科长的位置，老科长终于退休了，小林等着局长找他谈话接任呢。
让小林上火的事是老科长都退了两个多月了，局长也没有找他谈话，科长的椅子就这么一直空着。
莫非科里另外两个人也想当科长，局长不好安排了？老黄都五十六七了，再有三四年就要退休了，他身体不好，早就张罗着提前退休回南方儿子那养老呢，老黄不可能争这个科长。是小王？小王公务员招录来科里才两年，业务根本不熟，当科长那是不可能的事。
为啥空着位置不安排人呢？差在哪呢？小林在家里跟媳妇认真地分析着科里的情况。要我说啊，哪也不差，就差没给你们的“拔毛局长”上态度送钱。媳妇撇了撇嘴说。
去年大伙投票把小林选上了省劳模，可局长没有让小林填表，直到老科长给小林出了个主意，小林给局长送去了一张购物卡，局长才让小林填了表。事后，媳妇就给局长起了个外号——拔毛局长。
对，对，我思考问题总是在客观上查找原因，缺少主观性啊！是我自身努力不够，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忘记“拔毛局长”呢。小林跟媳妇说。
去局长办公室先得经过秘书科，为了不让嘴尖舌快的秘书小珊起疑心，小林特意拿着数码照相机到秘书科跟小珊打了个招呼，说明天报社发稿要局长照片，我给局长照张工作照。
小林挎着相机敲门进了局长室。关好门的小林小声地说，局长，我的事让您费心了。说着从兜里掏出用信封装着的五千块钱递给了局长。局长盯了小林一眼，严肃地说，在办公室怎么能这样呢，赶快拿回去。推让了半天，局长也没有收下信封。
回到办公室小林想局长为什么不收呢，是反腐倡廉要求严了，他不敢收了吗？不是。刚才他说在办公室里怎么能这样呢。看来局长是暗示去他家里呀，对啊，去家里谈话方便，收钱也方便。领导就是高明啊。
周六上午，大冬天小林特意戴了副墨镜，穿了件风衣，还把风衣领子立了起来。这身打扮就是同事走个对头碰也认不出他呢。穿着这身行头，小林去了局长家。
小林敲了好一会儿，局长才把门打开个小缝，警惕地问，你找谁，是不是找错了啊。小林笑着说，局长，我是林涯啊。
小林进屋坐下，唠了几句闲嗑后说明了来意，又掏出信封放到了茶几上。局长盯着小林的大墨镜板着脸说，小林啊，好好干工作，组织上会考虑每个同志的成长进步的，钱你必须拿回去。
小林出门时放下信封就要走，局长硬是把信封塞进了小林兜里。
媳妇听说钱又没有送出去，指着小林的脑门说，你那“拔毛局长”一定是嫌钱少了。现在啥东西都这么贵，送礼也涨价了，五千块钱领导哪能看在眼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林一咬牙，换了个大信封装了两万块钱，又去了局长家。这回是夜晚，小林没有乔装打扮。
进了局长家，刚落座小林兜里的手机响了。小林掏出手机直接关了，随手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当小林拿出厚厚的大信封时，局长黑着脸说，快拿回去，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啊。推来让去，局长说什么也不肯收这大信封，小林只得尴尬地站起身打开了房门。等等，把你这先进的手机拿回去。局长阴沉着脸把小林落在茶几上的手机递了过来。
一而再，再而三，送了三次了，局长也不收钱。不收钱这科长的位子还能坐上吗？小林嘴上起了大疱。
这天，好友请小林喝酒。酒桌上，小林把送钱的事跟好友说了。好友让小林把三次送钱的经过完完整整详细地说一遍。
好友听了，笑着说，你信我的话，按我说的做，还是这些钱，再送一次，这回领导保证能收下。
第二天晚上，小林坐着好友的车来到了局长家楼下。在车里，小林脱去了棉衣棉裤，换上了背心和短裤，拿着大信封，冒着严寒跑上了楼。
敲开了门，局长见到冻得哆嗦的小林，愣了一下，随后热情地把他让进了屋里。小林把大信封放到了茶几上，局长客气地笑了笑，没有拒绝。
出了局长家门，小林急忙往楼下跑，上了车，冻得直淌鼻涕的小林高兴地对好友说，你这招太管用了，局长把钱收下了。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你们局长防范意识很强呢，照相机、大墨镜、手机这些东西他都害怕啊。你今天光着膀子，赤诚相见，他才放心啊。好友得意地说。
看来我的科长一定成了。开车，咱们喝酒去。小林高兴地说。
选自2015年第6期《喜剧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