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皇军的阵前,一干人等已经被火箭筒的威力震惊了。
“刘兄,现在中原作战都是用这样的武器么?”郑森看到翁仲和飞艇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再看到火箭筒的强大威力,更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强大的震撼,这次前来代表父亲和大明讲和还真是来了,如果继续割据台湾福建,恐怕这些武器就要用来对付他们郑家了。
“这都是小儿科,还有很多厉害的你没见过呢。”刘子光拍拍郑森的肩膀,大言不惭的吹嘘道。
“有这样的一支神兵,何愁鞑子不灭啊,莫说鞑子,就是打遍天下我看也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徐增寿哈哈大笑道,刚才他们被四个翁仲追得满场跑,这口恶气可算出来了。
听到魏国公的无心之言,钱谦益和齐振铭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目光里包含了些许的忧虑,不过一闪而过,随即被一副胜利的开心表情所替代。
“众位将军,东厂反贼已经土崩瓦解,咱们正好乘胜追击,把他们在京城的势力连根拔起!”钱谦益走到刘子光、徐增寿的中间,俨然一副领导者的排场,“国公爷,追击残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得令!”徐增寿一拱手,满脸兴奋的领兵去了。
“齐大人,维持京城治安,肃清隐藏的阉党残余的大任由你负责。”
“是!”齐振铭也带着本部东林军去了。
现场就只剩下红衫团和南厂的人马了,钱谦益冲着刘子光一拱手:“刘将军,如今阉党已经肃清,就剩下后党了,三千内操盘踞内宫已经十年之久,武力雄厚、忠心耿耿,除了将军的红衫雄兵,无人能够匹敌,为了还陛下一个清静的后宫,还要辛苦将军提兵除之。”
“钱大人言重了,为陛下肃清奸佞本是我辈天职,何来辛苦之说。”看到钱尚书摆出总指挥的派头发号施令,刘子光有一点不快,不过人家毕竟是事件的策划和组织者,自己虽然出了大力,可是也没有整合所有保皇力量的能力,所以还是以精诚合作为主吧。
钱谦益的话说的漂亮又客气,刘子光也不含糊:“兄弟们!随我兵发后宫,对了,那四个铜人要保护起来,操作铜人的匠人全部要捉活的。”说完留下一队士兵打扫战场,带领其余人马直奔乾清门而去,那一千长枪兵在赵尔虎的带领下也紧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跑着。
内操一直按兵不动,采取的是坐山观虎斗之策,等小皇帝和东厂双方斗的两败俱伤时再联合城北大营的人马一举杀出,里应外合夺取最后胜利,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城北大营的人来到,反倒是忠于皇帝的人马先开到了乾清门前。
两艘飞艇在乾清门城楼上盘旋着,选在空中的炸弹威胁着下面的内操们,身穿皮甲藤甲,头戴铁盔的红衫团士兵簇拥着刘子光等人浩浩荡荡开过来,这里的战场已经肃清,所以朱由校和徐媛慧也从飞艇上下来了,大家一起来到乾清门前。
“李总管,快把门打开吧,皇上和皇后忙了大半天,要回宫歇息了。”刘子光冲着城楼上喊道。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后宫本来就是皇帝的家,皇帝两口子又是结婚又是打仗的忙了半天,现在回自己家洞房睡觉,绝对是天经地义,不过天上的飞艇和地上的两千多武装士兵怎么看也不象是单单护送帝后回宫这么简单。
“刘提督,太后待你不薄,你怎可忘恩负义,带兵逼宫呢?”李莲英已经认定刘子光是叛徒了,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策划了不止一天两天,也许从他进京的第一天起这个阴谋就在酝酿中了。
“李总管此言差矣,太后是皇上的母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你们这帮人不要挑拨太后和皇上的母子关系。赶快开门让我们进去,不然皇上雷霆震怒,咱们只好自己开门了。”刘子光话里柔中带钢,暗示如果内操们不投降的话就要武力攻门了。
“待咱家回禀了太后再做计较。”李莲英一边敷衍着,一边拿过一张宝雕弓,招呼内操们举起弓弩准备放箭,后宫中尚有三千内操,皇城守军中的羽林卫也是忠于太后的,此时只要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李莲英,老夫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城北大营那十万京军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羽林卫也别指望了,此时他们可能已经封锁北安门了,咱们此番举事只是为了铲除黄阉,扶皇上亲政,对太后并无敌意,你这样退三托四阻止皇上回宫,莫不是想步黄阉的后尘不成?”钱谦益一番话说的李莲英心底冰凉,派去城北大营的信使迟迟不来,可能那边真的出事了,如果羽林卫再反叛的话,那内操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快快开门让朕进去,你这个狗奴才还想造反吗?”朱由校被精兵猛将簇拥着,自信心大增,指着李莲英破口大骂,说来可怜,他一个堂堂皇帝,用这样的口气和李莲英说话还是头一遭。
“太后驾到~~”随着太监的高喊,太后的风辇被抬了上来,李太后出现在乾清门上,望着下面被红衫军团团护卫住的朱由校,淡淡的笑了笑:“皇上果然睿智勇武,不愧是我朱家的后人,此次剿灭黄阉乱党,诸君皆有大功,哀家一定好好封赏你们,大家都散了吧,后宫是不许男人进入的,皇儿,带着你的皇后进来吧,哀家还没好好看看儿媳妇呢。”
太后多年积威之下,朱由校竟然哑口无言,不敢搭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此刻他的代言人钱谦益。
太后说话就是高,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把局面应付过去,即将大功告成的钱谦益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不过三千内操的战斗力非同小可,能不兵戎相见的话最好。
“黄阉一党危害朝廷久矣,东厂番子无孔不入,谁知道者大内深宫之中藏有多少阉党余孽,我等保驾入宫也是情非得以,还望太后体谅,如今京城百姓万众归心,百万军民无不心向吾皇,加之皇上大婚之后也到了亲政的年龄,太后您老人家也该享几天清福了。”钱谦益这话的意思是说反正形势依然这样了,咱们也没打算把您怎么样,您还是乖乖交出兵权当您的清闲皇太后吧。
兵临城下,腹背受敌,面对赤裸裸的逼宫,足智多谋的太后竟然无计可施,看看周围忠心耿耿的内操们,如果开门放人进来,恐怕这些人立刻会被解除武装关押起来,但是如果不开门顽抗的话,那恐怕结局更悲惨,看看外面乱糟糟的场面和天上耀武扬威的飞艇就知道对方的战斗力有多么强大了,到时候连自己这个太后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反正一句“死于乱兵”就打发过去了。
太后一咬银牙:“开门!”
“太后三思!”李莲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三思什么,开了门还有活的机会,不开门大家都得死。开门吧。”太后拍拍李莲英的肩膀安详的说,只要主动开门双方就不会公然大打出手,太后毕竟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刚刚亲政就背上弑母的罪名对于朱由校显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光是民间的议论就更够让他挠头的了。只要能渡过最危险的这几天,凭着太后散布在朝堂和各省的势力,咸鱼翻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乾清门缓慢的打开了,内操们抛掉了兵器,解下了盔甲,恭恭敬敬的跪在两边,太后也从城楼上下来了,笑容满面的来迎接皇帝。
朱由校强打起笑脸要给太后磕头,被太后一把扶起来,然后朱由校和徐媛慧一左一右搀着太后的胳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向步辇走去,登上步辇在红衫团士兵的护送下晃晃悠悠向着深宫内慢慢地去了。李莲英还想跟着一起走,却被两把长刀拦住了去路“所有内操都要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太后!”李莲英冲着远去的太后高喊了一声,步辇没有停,太后也没有回头。
内宫中的各个要点也被迅速的占据,内操们被收缴了武器,集中在乾清宫门前的广场上进行甄别,这些武装太监体格健壮、训练有素,而且没有家室拖累,确实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如果留下肯定是不小的祸患,可是就这样屠杀了,未免太过于可惜,而且刘子光和他们也没有过节,所以实在下不去手。
“钱大人,您看……”刘子光试探着问钱谦益。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有内操在宫中,皇上岂能安睡?刘将军可要当机立断。”钱谦益说着右手向下一挥,做出切瓜的手势。
刘子光看着这帮诚惶诚恐的太监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终究都是大明子民,身受阉割六根不全,已经是很可怜了,而且他们不象东厂太监那样作恶多端,我看还是网开一面吧,杀是不能杀,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留在宫中,这样吧,这三千人都交给我吧,将来北伐满清的时候用得上。”
“刘将军宅心仁厚,那就这样办吧。”钱谦益见他不肯队内操们下手,也不便多说,只得点头同意了。
皇宫中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内操们,其他的太监和宫女需要大换血,现在人手不够,只能先让他们伺候着,等招了新的太监宫女再进行调换。
一个宫装少女款款向这边走过来,腰间竟然悬了一把佩剑,身后还带了十几个劲装汉子,刘子光一看原来是老熟人:日升昌的大掌柜胡懿敏,钱谦益笑笑说:“刘将军我来引见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东林党的右护法,日升昌票号的大掌柜,太后的外甥女,胡大小姐。羽林卫就是被她控制住的,关于宫里的情报也是右护法提供的,此役兵不血刃,胡护法可谓劳苦功高啊。”
“刘提督别来无恙?”胡懿敏翩翩道了一个万福。
“原来是胡护法啊,久仰久仰。”刘子光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能如此受到太后的青睐,接连不断的升官,原来是这位太后嫡亲的外甥女吹风的功劳啊。太后最亲近的人都是东林党的卧底,不败才怪呢。
“大家都饿了吧,御膳房准备的宴席中午就做好了,现在大局已定,咱们且去痛饮吧。”胡大掌柜很有豪气的说。
她这样一说众人才觉得饿,从中午一直打到下午,午饭都没吃呢,“好,痛饮三百杯。”刘子光最先响应。
皇宫内的战斗固然重要,皇宫外的战斗也是重中之重,南京城北的军营区内驻扎着十万人马,这些人马里面阉党后党五五各半,当然是指高级将领而言,普通士卒根本不管那些,今天是皇上大婚的喜庆日子,顶级的将领都去宫里参加庆典了,中级的指挥使们也被魏国公请去喝酒了,小兵们也领到了一份酒肉,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各自出营玩耍,十万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四万人也喝的醉醺醺的,在军营里躺得东倒西歪不成体统。
正因为如此,杨波和太后派出去求援的使者才没能拉到救兵,使者情急之下询问留守士兵,指挥使们都到哪里去了?得知都去国公府赴宴的消息之后,使者们立刻飞奔而去,可是刚进门就被扣住了。
徐增寿装醉离席之后,袁崇焕接替了他的主人职责,陪着将军们饮酒,都是豪爽的武人,国公爷又是出名的好酒之人,加上袁崇焕不停的劝酒,几十坛子佳酿下去之后,能站着说利索话的人就基本上没有了,至于将军们带来的卫兵也都被国公府里的家将们灌翻了,把这些人妥善的安排好,袁崇焕布置了人马在府门口专门擒拿前来找人的使者,然后带着一队亲兵,径直去接收城北大营了。
袁崇焕现在的身份是兵部侍郎加副都督的头衔,虽然是有名无实的虚职,但是大红色的二品官服可是货真价实,再加上如狼似虎的一般手下和一份圣旨,在斩了几个不听话的死硬分子之后,城北大营被顺利的接管了。然后袁崇焕整点兵马,宣布封锁全部城门,进入戒严状态。
而五城兵马司的接管更加顺利,除了李洪杰之外的指挥使们都被山东兵的头头请到秦淮河上喝酒,都指挥大人则进宫去了,或是灌醉,或是直接一刀解决,反正是把兵符令箭都搞到手了,等到战斗一打响,这些山东兵们就接管了兵马司衙门,裹挟着原来的士兵上街清剿东厂分子,并且擒拿趁火打劫的流氓地痞,维持街面上的稳定。
锦衣卫衙门本来就被齐振铭渗透的差不多了,此时一发难,大多人都望风而降,跟谁混不是混啊,而且人家还打着替皇上清剿东厂的旗号,所以不管真真假假,大多数锦衣卫都明智的选择了跟随副指挥大人进攻东厂去了,东厂的人员八成都调进皇宫去了,留下的人手不堪一击,何况还有南厂的蒸汽大炮和弩车助阵,所以没花费太大的功夫也被攻克了。
杨波的败兵从皇宫方向逃窜的时候,大街上的人已经被五城兵马司清理的差不多了,皇帝大婚的喜庆日子居然戒严,京城的老百姓们在短时间的不理解之后又恍然大悟了,十年前那场政变还历历在目,那也是一个大日子,先皇出殡的日子里发动的政变,把皇太子给扳倒了,现如今这一幕又要重演,不知道倒霉的是那个不安分的小皇帝呢,还是最近一直和太后斗的不可开交的九千岁。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这次政变的主角居然是今天的新郎官,十六岁的朱由校。
虽然被赶进了屋子,老百姓们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从门缝里向外观望探听着,先是从江北飞过来的铺天盖地的诡异天兵,随后是皇宫方面震天动地的巨响和杀声,再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往日里耀武扬威的东厂番子们此刻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大街上狼狈逃窜,后面跟着追杀的是孝陵卫的官兵,为首之人居然是当今的国舅爷徐增寿。
“乱了!真乱套了!”老百姓们被搞得晕头转向,到底是谁反了谁一时也弄不明白了,算了,还是等明天的安民告示出来再说吧,不管谁当朝理政,总还是大明朝的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