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集诸提督统镇议取南都。问:『官兵行程,水陆孰得快便』?中提督甘辉进曰:『兵贵神速,乘此大胜,狡虏亡魂丧胆,无暇预备,繇(由)陆长驱,昼夜倍道兼程而进,逼取南都。倘敢迎战,破竹之势,一鼓而收。不则围攻其城,以绝援兵,先破其郡,则孤城不攻自下。若繇(由)水而进,则此时风信不顺,时日稽迟,彼必号集援虏,撄城固守,相囗战,我亦多一番功夫矣』。藩如其议。时诸将以谓(为)『我师远来,不习水土,兵多负行,囗此炎暑酷热,难责兼程之行也』。时因大雨,沟河难过,不果陆行,更议繇(由)水进发。
七月初一日,藩驾驻舟中。陞赏镇江投诚将领。守将高谦挂破虏将军印,〔囗〕都督同知,〔囗〕官服玉带等物,花红银一千两。其辖下李发、高继芳、潘麟、温琨、囗美等,俱授副总、游击、都司职衔,共赏银五百两,并给官带。我师有功将领,俱限克南都日同瓜州有功一齐陞赏。惟令先赏现伤官兵并火箭鸟铳手,以发无不中、取敌神功故也。
是日,芜湖江浦县父老前来迎附。兵部中军杨嘉瑞报:『奉差徐明小哨往芜湖,因不识港路,径入浦江港。适有虎卫将四员在岸,与二百步虏相持。本哨四人亦登岸帮助。虏遂惊走。八人乘势追赶去南门,本县并防守虏兵繇(由)北门逃遁。本县士民迎接官兵八人入城镇守。现有县书手田沛同父老前来军前迎降』。给谕安民。随行张兵部委员镇守。时童谣有云:『是虎乎?否。八员铁将,惊走满城守虑』!
初二日,六合县并浦口镇归顺,县官守将逃走,委杨戎政安抚其地。
初三日,太平府守将刘世贤诣军前朝见迎降,献府中兵马钱粮军器册籍,藩亲劳之,厚加赐赉,挂镇南将军印。委罗蕴章协镇太平府。
初四日,本藩督师进取南都。
初五日,芜湖县归顺,委张兵部拨员安抚,其县官照旧委用。
初六日,当涂县、繁昌县归顺,委张兵部察兵马钱粮军器等项,解缴繁多。
初七日,藩驾至观音门,集诸将议曰:『大师现在进攻都城,其陆师攻取杀敌,囗成算,惟水师一项,最为吃要。必得一员独任扼制各处水标虏船,使我陆师得无却顾。多员则无用,独任恐难胜,尔等会推一员,或敢自领者不妨启陈,以听裁夺,另授机宜』。时宣毅后镇吴豪、正兵镇韩英等各请愿任水师,独当一面。藩谕曰:『尔等水务固长,但合众则有余,独当则不足。盖此处上通九江、黄河,北连芜湖、采石,南达京口,处处各有水师。彼若侦知我师登陆远札,会合窥犯,请援则不及,堵御则周章。临机应变,非智勇周全者恐难得胜算也』。是提督甘辉、统领亲军林胜、前锋镇余新等正囗会举左冲镇,适左冲黄安微言自请曰:『藩主若详授机宜,安任之未知何如』?藩喜曰:『是矣!尔能胜任矣』!诸将亦签曰:『可』。随谕之曰:『此番水师比陆师得勳更大。陆师惟我统之,水师则尔一人是任。各船家眷粮器,陆师决意征剿,俱系尔之一人。我素知尔智识慎重,勇练兼人,故倾心囗。尔当日夜加谨囗。又当思水师一路来犯,何以御之?各路齐犯,何以应之?何船何将可当头叠?副锋何器何艺足以杀敌?配船须一一预先料理。先声制人,无负委任至意。尔其勉之』!时左冲镇请曰:『海中水师必用大船,乘风冲犁。今江中风微流急,大船不便衆戗驰骤,只用大熕船十数只。每小船用长橹二枝,两〈舟皮〉边各用长撑八枝,每枝前配铜百子一门,斗头另配铜花干铳一门。遇敌先发花干,然后将左珉拨转,右边发铳。右珉发完,右拨转,左边发铳。径冲入阵中,两铳齐发。如此偕来飞击,谅虏无完船。但火药、火箭、火罐、火炮等项须发齐备足用。虏若敢犯,先擒解以振军威』。藩曰:『是。如此吾无虑矣』!
初八日,委令左冲镇都督黄安总督水师泊三叉河口堵御虏船。传令曰:『大师现囗登岸杀虏,攻取南都,料虏船必不敢出。但无事当为有事之备,须出万全。兹特委尔为水师总督,即统后开各铳船并各大小船只前往泊札三叉河口,用心防御,日夜严加提防。有勳有赏,毋致〈束〉虞!其临敌之时,有不用命,赐尔一囗,囗将以下,登时枭示启报。该镇之令,即本藩之令。尔往领配大熕船九只,大小船六十五只往守之』。行令陆师各提督统领遵照:『官兵现在登岸,进取都城。其各大船须近南北岸两边一条鞭抛泊,小船俱傍在边岸内中央港心,以便船只往来,不许混杂拥挤。冲犁候令登岸站队』。并重申抢掠奸淫军令。
初九日,传令:『各官兵船只进泊凤仪门下,本藩亲督各提督统领前去踏看地势,分派明白,然后照依后开派定处所,听令上山札营,不许参差登岸』。
初十日,行令:『官兵就凤仪门登岸,下营狮子山一带,分程而进:
一程右提督,二程前锋镇,三程后提督,四程右武卫,五程右虎卫,六程左虎卫,七程左提督,八程五军,九程中提督,十程左先锋。
一、令大船泊东门外,跟正中军而行,多用旗号挂抛以待,至上新河以上、芦洲北岸一条鞭抛。
一、令铳船囗三人河口听左冲镇调度征战。
一、传各提督在此办小杉大竹制造云梯』。
本日杨戎政报:『六合县盐船载米万余石,系解北京粮运,押官搬藏民家,乞差官盘贮』。藩委户都事杨英、阵中监盘囗万囗,搬贮在船候支。
丹阳县、当涂县俱归顺,发示安抚。
十一日,伏囗塘报一名,称:『南京总督管效忠自镇江败回,且将防城器椇料理,并差往苏松等处讨援兵,并带报急燕都,奏请救援,称藩师二十囗万,战船千余艘,俱全身是铁,箭射不透,刀斩不入,瓜镇二战败回者魂魄尤惊,策战者鞠缩不前。现攻下镇江、太平、宁国等府,浦口、六合、丹〔阳〕、〔当〕涂、繁昌、句容、浦江等县,滁、和等州。松江提督马进宝阴约归。现在攻围南都,危如累卵,乞发大兵南下,救援扑灭,免致燎原焰天』云云。藩得报,喜曰:『似此,南都必降矣』。重赏之。
是日,藩札凤仪门,得报甚喜,见虏有忧畏情话,令发书招谕,并微写〈琉,代王〉内一二语,另抄〈琉,代王〉并令射进城中。管效忠回有书报,俱有稿在礼科。藩另密书与马提督知防。
十二日,传令:『照分派处所移营屯札。前锋镇、中冲镇札狮子山堵御凤仪门,以左提督为应援;中提督、后提督、左先锋离前锋镇之后面第二大桥头山上屯札,中提督居中,后提督居左,左先锋居右;右提督、宣毅后吴豪札汉西门教场,并拨水师应援凤仪门;本藩督亲军并五军屯札岳庙山,相机攻取』。
宁国府知府高一阶献城归顺,委张兵部安抚之,吊(调)一阶军前囗。
十三日,兵部袁起震报:『和州合(含)山县、来安县虏守将囗闻风逃遁,震委生员孙护、孙慥、孙卫番、徐开祥等前去各处安集,乞发囗张,发江北附近地方以示藩主招徕安抚至意』。许之。
十四日,委浦口总兵徐长春同兵部袁起震前往滁州安抚,并招徕属县,令各囗带,被民瞻仰,以正大明威仪。自是囗者闻风向附。
十五日,张五军报:『和州归附时,和州兵马闻大师进围都城,惊奔私逃者多有。小将谢明与张五军有交,至是来见,请兵镇守,启闻』。藩委总兵张囗前往安抚。时和州不攻自附者,缘一起流棍,假冒大师头目印信、兵马旗号,乡村焚掠,谕令献城投降,如致攻破,一尽屠之,故守将闻风先逃,和州以归。
十六日,虏繇(由)凤仪门冲犯前锋镇营,焚毁民居,断拆塘兵文书往来。被前锋镇杀败之。
是日,张兵部送到钞关抽分户部主亭陈猷言等至藩前归附,另解饷银三千两,并伪印牌劄缴换。藩令礼都事黄昱厚款之,并赐官服、职衔、印信,仍将饷银三千两与之,令其搬眷到军前。
十七日,各提督统领进见。甘辉前曰:『大师久屯城下,师老无功,恐援虏日至,多费一番功夫。请速攻拔,别图进取』。藩谕之曰:『自古攻城掠邑,杀伤必多,所以未即攻者,欲待援虏齐集,必扑一战,邀而杀之。管效忠必知我手段,不降亦走矣。况属邑节次归附,孤城绝援,不降何待?且铳炮未便,又松江马提督合约未至,以故援攻诸将暂磨励以侍,各备攻椇,候一二日令到即行』。诸将回营。
藩时以诸将急请攻城,必有缘故。非兵有故,必粮不足。密唤兵都事李胤、户都事杨英谕曰:『尔兵都事往各营访军中动作何如?尔户都事往问粮食何如?并囗各各在伍整束,如对敌一样否?已差郑德去后,不如尔等之囗囗』。时各分路访问去讫,至酉刻回报,各甚释称旨,惟杨〔英曰〕:『囗囗时,问前锋镇以对垒之际,缘何听囗兵撒网取鱼?城囗咫尺,囗?余新应云:「军机变通,总在将妙其用。张飞以〈束〉而获严颜,囗而囗,囗言启覆藩主可也」』。藩曰:『取鱼者系伙兵则可,或战兵则事去矣』。立即差张五军传谕告之曰:『余新言过其实,吾每虑其偾事。今如此欺敌,尔须密戒之,勿致画虎不成反类犬。须时身家攸关,军法无赦』。并发谕责之。
十八日,行令:『左提督翁天佑即将该辖之兵,今夜月亮,即移与前锋镇同囗帮守。至于囗札并分兵堵御之法,即与前锋镇议妥而行』。并行余前锋协和帮守,毋致〈束〉虞。时余前锋欲建全功,随立军令启请曰:『凤仪门只有一大街,路左边城下系大河深沟,无地可容兵马来侵,右边是长流大江,流上则有左冲水师截守,惟两傍街厝已拆,玲珑可伏兵马。其路头塞断设三重大炮,堵住营内,严密如铁桶,虽飞马难过,狡虏何能敢来冲犯?况前日已被杀败,略知手段,必不敢再来,故示弱以诱之。兹若敢犯,新与中冲镇愿当其阵,不用拨兵帮守。如有〈束〉虞,愿依军令。新亦无颜面见藩主,以立于三军之上』。时藩见其担认之当,又张五军回称果堪独当一面,而左提督之兵随中止吊(调)回原札。
是日,张兵部又报池州府归顺,遣挂印王戎安抚之。
上元县、溧阳县亦报归顺,遣原兵官张光启往安抚。
是日,遣监督高绵祖、礼都事蔡政前往苏州、松江,往见伪抚院马提督,约日起兵打都城,并令常镇道冯监军拨大官座二只,多设仪仗供帐,戴(载)高、蔡二使前往苏、松会师。
十九日,张兵部报安庆府、徽州府虏守将吊(调)入南京防守,府县官逃遁,城中无主,父老请示安抚。藩委挂印刘世贤安抚之。时江西九江等处,闻大师会攻都城,起义向应。有明光禄寺署丞金轩、生员吴襄、方正、冯懋鼎星夜驰赴军前,请给牌札印信,起义杀虏。见我军兵容仪,叹曰:『人传天兵不虚,虏不足敌矣』。藩嘉其远来忠诚,厚赐赏赉,加金轩监纪同知,吴襄等监纪通判,并发安抚招降令谕十数张与之。
传令各办铳器攻城。令蔡翼吊(调)各军中目梢抬运正副灵熕登岸攻城。
委监纪郑潜曾往江北,接递伪朝上下来往文书传报。
委监督宋维宁马上接递军前。时本处传递铺兵,凡虏有紧急上下公文,俱来递军前,藩原赏银五十两。自后各处闻风,俱越水来递,被官兵拦阻,故委二员专理。报内有『燕都不通文报,近一月矣,南都未知明清』之句。又有家书附搭云:『南都音信久绝,传闻铁兵难敌,有迁都远避之议,大事可知。可令子与弟先投国姓,以为我后来进见地』云云。时王子、王孙、公侯附马伯驰书禀,乞给牌札起义者比比。
二十日,张五军传递杭州徐阁下渭子徐楷报称:『杭虏俱吊(调)入南京,城中空虚,乞付劄以便据城迎降』。又云:『杭虏与家人永决赴京,云战甚利害,有机会必投顺』之句。藩令给札与之。
传令各提督统领,限二十二日安炮攻城。以右提督汉西门兵力稍薄,令正兵镇韩英带所辖官兵往汉西门与右提督协力攻城。另吊(调)左冲镇督兵同右提督、宣毅后镇、正兵镇协守攻取。其水师暂委辖下的员料理。
二十一日,城内塘报报:『各处虏马吊(调)集齐备,欲来冲杀一阵,以决胜负』云云。藩料虏必先犯前锋、右提督二处。随遣左提督带辖下官兵移札王家摆渡洲项,近大庙水干,与前锋镇右提督等接连,如遇有警,互相应援。限二十晚移札定着具报。再遣礼都事蔡政往松江见马进宝,并安插陈忠靖、宣毅前镇陈泽等护眷船,授以机宜。先时,祖等见进宝,以家眷在燕都未决回报,至是再遣谕之曰:『见马提督,先以婉言开陈,须不刚不柔,务极得体。要之以先事为妙。若至攻破南都日方会,囗为晚也』。
二十二午,虏就凤仪门抬炮与前锋镇对击,我炮囗并堵塞路口,俱被击碎,官兵无站囗,囗齐拥大队冲来,或繇(由)厝项爬下,救应不及,前锋镇余新左营董廷并各大小将领官兵全军战没。中冲镇副将萧拱柱亦战阵亡,萧拱辰浮水而逃。时藩见前锋营中炮向,必是虏警,催左提督迅援不及。虏破前锋镇营,随蜂拥出城住札。
是晚,传令抽札观音山待敌,各派地分札。令左先锋镇杨祖统援剿右镇姚国泰、后劲镇杨正、前冲镇蓝衍屯札大山上作犄角应援。中提督五军伏在山内,左武卫、左虎卫列在山下迎敌。本藩督右虎卫、右冲镇万禄在观音门往来应援。后提督、宣毅左等堵御大桥头大路。令右提督、宣毅后、正兵镇繇(由)水抄蹑其后。令左冲镇专理水师,防其繇(由)水抄犯。分遣已定,是晚虏乘胜促近吾营对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