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不!你也有一座邪恶的地下室,从不见天日,直到那一刻来临……
狄村先生年过四十,是东京国家科研机构的首席专家,住在东京某小区单身公寓。近来狄村发现对面一百米左右的另一座公寓的一扇窗户后面,有个人老是在上午九点钟以后,向他这边瞧着什么,而且一连好多天,天天如此。狄村先生开始还不在意,但到后来他觉得这问题不那么简单。
凭感觉狄村能辨认出对方是个女人,至于长相如何,身材怎样,就不得而知了。这天晚上狄村集中精力向对面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女人所住的房间灯火通明,她似乎身着健美服,在客厅地毯上练健美。“啊,多好的女人,多美的身段,不过,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呢?”可怜无论狄村如何睁大了眼睛,运足了目力,也不能够再看清楚分毫。女人的脸似乎“罩着”一层面纱。狄村是个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觉得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早上,“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酣睡中的狄村。他穿着睡衣,来到门后,隔着门上“猫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背个老大老大的包,一脸的风尘,正站在门外。
狄村显得有些不快了,打开门,不高兴地对那年轻人说:“你为什么打扰我?”
“啊,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实在对不起。可是,先生,我给您带来了一件东西,您也许会需要的。”年轻人说得飞快,不容狄村插嘴,就极为利索地从包内取出架望远镜来。
“先生,像您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绅士,观光啦,旅游啦,这东西一定是少不了的,要饱览名山大川,没有望远镜的帮助岂不大煞风景吗?”年轻人侃侃而谈。
狄村想到了那个女人,想到今晚就可以“揭”去神秘女人面上的“轻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冲动。想到此,他忙说:“那好,就留一架吧!”
说罢不作讨价就付了对方2万日元。
打发走了年轻人,狄村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面前,举起望远镜,向女人的窗口望去。呀!眼前的情景不由让他大为惊叹,女人的窗口如在眼前,似乎伸手可及。女人房内的一切历历在目,就连墙上挂钟的指针在一格一格地跳动,也看得一清二楚。喔,太好了。狄村心里一阵激动,因为他知道,再有五分钟,女人就会站在窗前往外张望了。他还知道,她一向很准时。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那女人并没有出现。狄村失望地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发酸的双臂。
期盼已久的夜晚终于来临,女人房间的灯也终于亮了。狄村通过望远镜,立刻为女人绝世的姿容所震惊,所迷恋,对那女人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过了一会,那女人拿了健身服坐在床沿,看样子要换衣服,只见她微微掀起的裙摆下露出两条白皙如脂的玉腿,狄村不由血脉贲张,心跳加快,眼睛紧紧贴在了望远镜上,等待那香艳刺激的一刻。就在这时,那女人忽又站起,走到窗前,拉拢了窗帘。狄村不由懊恼起来,慌忙调节望远镜的焦距。但无论他如何调节,留在镜头中的女人,也始终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朦胧倩影。
狄村满怀遗憾收起了望远镜,躺倒在床,可人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然而人尚未睡踏实,就听门外有人“通通通”敲门,他爬起来一看,又是上次来的那个年轻人,手里拿了个二尺多长黑乎乎的东西。
“先生,早上好,再次打扰您休息真是对不起。先生,看到我手中这个东西了吗?这是本公司的最新产品:‘红外线滤波望远镜’,它能穿云透雾,即使在茫茫黑暗中也能让您明察秋毫。”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说道。
“好了,好了,请您住口,我不需要它。”
“先生,先生,听说中国的黄山终年云遮雾绕,风光绮丽,实是人间仙境,世外洞天。先生,没准您会到黄山一游的。当您游览黄山最著名的‘美女峰’时,恰恰有云雾一朵使您不能尽睹美女姿容。岂不落得终生遗憾?”
年轻人一个劲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狄村想了想,说:“好吧,我买下了。”
夜的大幕终于合上了,女人房间的灯又亮起来,而狄村先生的心,也开始了新的狂跳。因为那薄薄的窗帘在高级望远镜的视界中并不存在,就连健美服内的女人身体,也几乎一览无余了。他痴痴地看着,看着,竟忘记了时间。
突然,狄村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一个男人出现在女人的房间,挥动一把雪亮的弯刀,刺入那女人的胸膛,一时间血流如注,女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男人打开床头的皮箱,乱翻了一阵,然后便匆匆离去,连门似乎也没顾及带上。
狄村是个善良而又不乏正义感的人,任何人有危险他都会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更何况遭难的是一位曾让他心动的女人。他马上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不顾一切地冲到对面女人房间,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女人,轻声而急促地说:“喂,小姐,小姐,你醒醒,千万要挺住!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了,我快不行了,拜托您……您看看我……床头箱子里东西还在不在……”
狄村听话地放下女人,走到床边,打开箱子,里面空空如也,他焦急地说:“小姐,小姐,箱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那好,谢谢——”一句话未说完,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几天后,邮差把一封信交到狄村先生的手中。信封正文全都是打印的,但没有落款,信中写道:
狄村先生:
听说您涉嫌一桩公寓谋杀案,目前警方正在对您展开调查。我们手头拥有三个警方尚未掌握的目击证人,他们将会证明您在案发现场,而且怀中还抱着死者。当然,我们掌握的证据远不止这些,比如您房间里的那两架高级望远镜等等。
以上证据足以把您送入监狱,甚至绞刑架。如果您还想呼吸人间自由的空气,不想身败名裂的话,请您务必在晚上10点,银座大街A厦B层D号房间一见。
狄村匆匆看完信,不禁呆若木鸡,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场连环计之中。
但现在还不得不照着做了。晚10点,他准时推开D号房间的门。房间很大,光线有些昏暗。狄村吃惊地发现两次卖给他望远镜的年轻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年轻人慌忙站起,谦卑地说:“狄村先生,欢迎您的到来,请坐。”
狄村并没有坐,而是强抑愤怒地说:“信我收到了。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狄村先生,谁让您是工程科技的权威,手握重权呢!只要您在下个月的招标会上,投我们公司一票,让我们公司的产品,随你们即将发射的军用通讯卫星升入太空就行了。”
“这样你们就可以随时窃听我们的军事机密!”
“哈,狄村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我们知道您不缺金钱,不缺荣誉地位,您唯一所缺的只有女人,一个让您一见倾心的漂亮女人。说真的,为了让您能到这儿来,我们可真费了不少劲呢。”年轻人娓娓而谈,好似胜券在握。
“不错,我狄村是爱女人,但你们想以此种卑劣手段使我屈服,简直是痴心妄想!”
“狄村先生,‘名誉’可是人的第二生命呀!尤其像您这种名人,‘名誉’可是重于生命的。难道您就不怕身败名裂?一个享誉海内外、国人无限敬仰的大学者,夜晚闯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房间,人们会怎么想?您可要三思呀。”
狄村被深深地震撼了。他慢慢低下了头,身子在微微发颤。但很快他又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大声地说:“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你们可以精心策划置我于死地,但我相信历史是公正的。”
“狄村!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我就成全你!”年轻人咬牙切齿,露出满脸的狰狞,“你知道中国古代的凌迟吗?就是把人扒光了衣服捆在柱子上,用刀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而人呢,要两三天才会死去。那滋味你也想尝尝吗?”
“我狄村一步走错就够了,岂能再做对不起国家的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年轻人勃然大怒,拔出一把雪亮的弯刀,逼上前一脚踢倒狄村,踩在脚下,弯刀一下刺破了狄村先生的胸肌,殷红的血立刻染红了衬衣。
“干不干!”刀尖一点一点在滑动。
“哼!随你便,老子要叫一声不算好汉!”狄村咬紧牙关,额头汗如雨下。
就在这紧要关头,房间突然灯火通明,从里间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打哈哈道:“狄村先生,让您受惊了,请多多包涵。”狄村睁大眼睛,吃惊地看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自己的上司和几个副手,同他讲话的正是长官川岛先生。那个年轻人也忙搀起了狄村,拿出纱布药品为他止血包扎。
狄村如堕五里雾中,不解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川岛长官阁下。”
“是这么回事,狄村先生,”川岛长官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准备派您去美国参加一项绝密工程研究。这项工程研究关系重大,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漏洞。只是国家保密机关考虑您年过四十而一直单身,担心您在国外为色所迷,故而精心安排这场‘考试’。当然,您后来的表现,证明您完全可以信任。狄村先生,一切都是为了国家,请您务必谅解。”
年轻人这时插话道:“狄村先生,我是国家保密机关的特工,刚才我用刀子伤了您,让您受惊了。”
“没什么,能为国家流血我感到光荣。”
“狄村先生,您知道您所看到的女人是谁吗?”
“不知道,只是有些眼熟。”
年轻的特工说:“她就是大影星山口小姐,她现在安然无恙。山口小姐说她很感激您能在危难时赶去救助,说明您心地善良,而她就想嫁这样的男人。川岛长官做的大媒。山口小姐留下了电话,等您约她吃宵夜呢。”
“我马上就去。”狄村先生边走边说,“不知哪里能买到红玫瑰?一个男人不结婚,总是让人不放心!”
(改编:赵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