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346400000002

第2章 飞将军自重霄入

大自然以它造天设地的伟力创造了世界。

鲁南的山,是在两亿多年前的造山运动中隆起的,经过剧烈的地壳运动和千万年的风蚀水浸,逐渐演变成了山顶平展,山底坡缓而中间突现陡峭山壁的地貌,这在地质学上称之为崮。

鲁南有七十二崮之称,高者上千米,壁立千仞,矮者数十米,同样危崖陡削、峭峻奇耸。别看从崮下瞧时险峻峥嵘,上得崮顶却别有一番天地。崮顶平坦,大者有数百亩,小者有几亩。丰腴者,树木葱茏;贫瘠者,石坦骨露。宛如一个面目各异的巨人,屹立在鲁南各地。

乡间人为这些崮自起美名,什么笛崮、箫崮、铜锣崮、星星崮、月亮崮、太阳崮等等。

七十二崮各有山色,远崮近岫,各有神奇,各有娓娓动听的传说。但是震惊过中外的只有苍山、枣庄交界地的一座崮,此名抱犊崮。

抱犊崮和其他崮的形状差不多,山顶象一只平顶帽子,崮的四周如同帽墙,是刀劈斧削过似的峭壁。下半部则是稍为平缓的山体,险就险在这几十米绝壁上。传说早年有个砍柴人冒生命危险攀上山顶,发现崮顶有一片丈余厚的原始好土,可以耕种。为了躲避封建官衙的压榨和地主老财的盘剥,灾民们陆续跟着砍柴人攀绝壁登上崮顶,在崮上就地取材盖起茅草屋安下家。最多时住过十几户人家。为了耕种,山上的人想买头耕牛,可是峭壁上凿出的小道哪能牵牛哇?有个老人想了个办法,花钱买了头牛犊,抱在怀里,让山上的人用绳子吊了上去,抱捸崮因此得名。这是一说,其他传说不一,大都是发挥了的美好想象。

一九二三年五月五日,鲁南临城一带曾发生一桩惊天动地的劫车案。绿林好汉孙美瑶,带了啸聚在山寨的弟兄扒了铁道,截了晚十二点那趟北上的津浦特别快车,将车上美、英、法、意、墨诸国的侨民四十多人及本国有钱的旅客数十人劫走。

当地守军,鲁南镇守使辖下的陆军六旅一个团加上滕县警备队,闻讯加紧追剿。但孙美瑶将“西票”和“中票”都押上了抱犊崮。凭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山势与官军对抗,尽管上千人将抱犊崮围得水泄不通,但只能望崮兴叹,没有一个能攻上去。后来惊动了山东督军田中玉,报请北洋政府,总统派顾问安迪生、江中交涉员温世珍及镇守使陈调元等要员前来处理。诸多要员一齐出马,最后委任孙美瑶以旅长,这才放了肉票。孙美瑶被招安不久便被北洋政府找个借口处决了。这里且不论孙美瑶劫车的是非,单说那抱犊崮山势险要,位置重要,可从此案中窥见一斑。因此,抗战前中国共产党就把目光投到了这里。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山区的战略地位日趋重要,敌、伪、顽、我四方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抱犊崮山区。

日寇为阻挡一一五师东进,铲除鲁南抗日武装的基地,在各地动枪动炮,而在抱辕崮地区尤为猛烈。在靠近山区边缘的西山口,包围了一支二百余人的枣庄矿工游击队。

“佟队长!佟队长!”

战火硝烟的雾帐里传来了一个女子脆亮的叫声。

枣庄矿工游击队长佟明树穿件土布汗褂,满头满脸的尘土让汗水一挂象三花脸似的。他左右开弓撇着手榴弹,听见喊声连忙住手。“谁?什么事?”

“我!”应声处硝烟开,一个女子把一副装满玉米饼的筐子和勾担顺进战壕。她是一中队长方得西的妻子林九妹。

佟明树边接筐子边嚷嚷道:“哎哟哟!哎哟哟!我的姑奶奶,这不是赶大集,子溜子跟蚂蚱似的,你不要命啦?”

“嘻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们快吃吧!”她发髻高挽,鬓角那一绺垂着的象征已出阁嫁夫的秀发,已经让汗水浸透,紧贴在腮上。

“通信员!”佟队长叫。

“有!”通信员猫着腰,机灵得跟鼬子似地跑了过来。

“快!拿走!”

“怎么?”

“嗨!你真是个不开窍的葫芦?把这些玉米饼子拿去分给大家,吃饱了好跟狗日的拼刺刀!”

通信员提起篮子,揭开靛蓝盖布,看了看黄橙橙、香喷喷的玉米饼子对九妹说:“九嫂子!该给你记一大功!”

“少耍你马猴子那两片嘴皮子!”九妹从腰里抽出匣枪,侧身靠在战壕上向敌人瞄准。她转身叫:“队长!”

“什么事?”

“俺那口呢?没开瓢咧口吧!”

“尽说丧气话!”

佟队长瞭望一下敌情,接着对九妹道:“得西让我派遣搬救兵去了。”

当面之敌在矿工游击队的猛烈打击之下,暂时象乌龟一样缩回去了。

佟明树让大家从鬼子尸首上搜弹药,武装自己。

林九妹问:“佟队长,不是让你们去打枣庄的鬼子吗?怎么在这西山口跟他们缠上啦?”

“谁说不是,不知哪个狗娘养的走漏了风声,让鬼子在这里打了我们埋伏,亏了得西楮明,探马放得远,前边一报警,我们就占了这山头。你着,让鬼子汉好围困住了,想跑也跑不出去,只能等救兵了!”佟明树心情十分沉重。

“还算好!这山上的濠沟也不知哪朝哪代修的!”

佟明树道:“是啊!仗着地势险还能抵挡一阵。得西怎么还不回来?”

“队长,得西找谁搬救兵去啦?”

“找崔五和方三爷!”

林九妹摇摇头说:“方三爷说不准还能来,找崔五没门,他都恨不得你早下地狱呢!”

崔五是国民棠华北五十支队的司令,原是枣庄一个翰林的儿子,他的队伍归第五战区指挥。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平、津失陷,日本鬼子分兵南进,徐州失守,山东沦为敌人后方,崔五与第五战区的联络中断,跟鲁南大小七十二土匪司令一样,仗着手中有兵有枪,独霸一方。

佟明树从枣庄拉出来的矿工游击队,人数虽不多,却个个骠勇善战,一人两支家伙,加上工人阶级组织性、纪律性强,能吃苦耐劳,比起那些啸聚的土匪队伍,大有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之势。崔五十分眼馋,软硬兼施想收编矿工游击队,殊不知佟明树是共产党地下党员,矿工游击队有自己的党组织,八名党员皆是中坚骨干,他们隶属于临沂、郯城、费县、峄县四县边区联合成的一个抗日区域。崔五兼并不成,便想把佟部敲零碎后硬吞,不过崔五不愿公开干,怕担破坏抗日的罪名,一直在窥伺时机,正在这时日伪派人前来联络,要他出面以联络各抗日力暈攻打枣庄为名,将佟部调进包围圈一举消灭。鲁南行署〈国民党〉也派人传来铲共密令。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呢!

俗话说:吃得青萝卜,知得黄土性。九妹说得对,崔五是不会发善心的。

激烈的战斗使人顾此失彼,佟明树冷静下来细细思忖,形势确实复杂。已经打退敌人五次冲锋了,鬼子和伪军不但不见少,反倒象没王的蜂子似的越招越多,这儿明显是预先埋伏的战场,真是崔五跟日伪联合设的圏套啊!

“九妹!你说怎么办?”

“撤!撤进抱椟崮山里去,打不过他们,不会跑吗!”

佟明树摇摇头说:“奶奶!包了饺子啦!怎么出得去?再说我们不能丢了白楼、红门、焦山庄、何口四个村子,湖西(微山湖)通山里的路,可全指着······”

林九妹着急地踩跺脚道:“我的傻大哥,看这阵势,人家是非把咱连枣带核吞下去不可,走吧!”

“好!”柊明树觉得九妹说得在理,便下了决心。接着问:“你是从哪条路来的?”

“那······”林九妹挥手遥指山上的小路,然而,她愣了,往前线送饭的那头毛驴,原先拴在山背后一棵树上,此刻不见了,只见一群日本兵正在悄悄地合围。糟了!出不去了,山头四周围都是敌人。

敌伪又开始进攻了。佟明树心中怒火重又燃起,跑到每个战位上给队员们鼓劲,要大家狠狠打,坚守到天黑再突围。

谁的心里也明白,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马上就要揭幕了。

“崔司令,你看看嘛!你看看嘛!”方得西央求着,七尺男儿嗓门里带着哭音,真是不得已才来求援。

远处西山口弥漫着战火和硝烟。此时,虽然枪不响,炮不鸣,一片寂静,但可以淸楚地看到前寨后山鬼子伪军拉成三道散兵线在往上包抄。方得西一一指点着,顺他手指方向还不时可以看见反光闪亮的钢盔,未加伪装的野炮。

“崔司令,你再不出兵救援,我们矿工游击队就······崔司令,你的人马只要打打枪,放放炮,鬼子感到腹背受威胁,就会缩回头去的。”

崔五手持望远镜观察着,他心里十分反感,两撇胡子牵斜着,眼白翻了好几下,但始终没放下那望远镜。

方得西挥着佟明树的求援信,情绪激愤地说:“崔司令,佟队长是抗日志士,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难道想看着我们落入鬼子之手,成为刀下鬼吗?”

“放肆!我崔某是那种人吗?年轻人,你读过几卷兵书,懂得打仗吗?”崔五说话时眼晴没有离开望远镜的目镜,吸大烟和纵欲过度的虚弱使他倚着一棵碗口粗的树才站得稳,然而他的心倒是铁硬的。他淸楚地看到日本兵和伪军已经对矿工游击队完成了合围,心里暗喑高兴。

方得西舍命直陈,那崔五心怀鬼胎,半句也听不进去。他正是为了铲除共党势力而参加这次合围行动的。延安共军派遣罗荣桓部东进,即将越过津浦铁路进入鲁南。矿工游击队一旦得到罗荣桓部的支持,这群土生土长的山猫,便会成为飞虎。而罗荣桓只要跟佟明树接上头,就会有立足的基点,延安来的这把火种,就可能把鲁南给烧红。

方得西不知崔五心中这本帐,只是着急语快,当他看见东南方向一支杂色武装奔跑而来时,更是率直地质问崔五:“崔司令看见了吗!那是我们请的方三爷的民团,难道堂堂国军五十支队不如······”

崔五听不入耳,大喝一声:“来人!”

崔五身后的副官长侯金榜一挥手,上来两个护兵,一左一右看住了方得西。

得西早有防范,眼明手捷脚快,横跳一步厉声问:“干什么?”抖腕,匣枪跳出匣子,大拇指一拨机头,大小机头一齐张开,他两眼紧睃左右,以防叵测。

“你想干什么?”侯金榜见方得西抽枪,立时紧张起来。

崔五见方得西拔枪机警地防范,咫尺之间,剑拔弩张,不免心惊胆战。不过他不动声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吩咐道:“传我的命令一大队、二大队出击!”

“是!”侯金榜立即传令下去。

方得西不由得疑惑起来,本以为崔五要加罪于自己,不料他下的是出击的命令,又见传令兵跑步而去,方得西认为是误解了崔五的好意,戒心顿除,把枪插回到匣子里。他以为自己苦劝有效,便对崔五道:“崔司令,刚才小人出言不逊,多有冒犯,望海涵,前边需要人,我告辞了。”

“不送!”崔五拤着望远镜,眼睛仍没离开接目镜。

方得西快步走到拴马的柳林里,解开拴扣,牵马踩镫,上了通体火红的枣骝马。

马蹄嘚嘚,方得西远去了。

他的身影被套进崔五的望远镜中。

侯金榜往上推了推帽子,耸了耸肩,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两下,从一旁士兵手中接过了汉阳造步枪。

“慢!送他走得远一点。”崔五胁肩佝腰,说话的语调很和缓,很轻松,象在酒宴后吩咐家人清席。

望远镜中,枣骝马在飞驰。

“咔嚓!”这是子弹推上膛的声音。

方得西突然勒住战马,倒不是他听见了什么,而是发现崔五的两队人马正向方春普的队伍包抄。他明白了崔五的险恶用心,拨回马头要去同崔五论理,但晚了。

“阿弥陀佛!”崔五念念有词地嘟哝了一句,闭上了眼睛,他并不信教,不过他是向来以不忍杀生自诩的。

“乓!”声音很脆,和“阿弥陀佛”很谐和地应接在一起,似乎是挑起的一个长长的尾音,顿时枪声四起,崔五的人马向增援佟明树的方春普部发起了进攻。

方得西从望远镜中消失了,只有枣骝马低垂着头在荒草丛生的土迆上呜咽,突然,它仰起头发出了一声裂人肺腑的哀鸣。

佟明树的心都扯八瓣了,牵挂着去方春普那里求救兵的队员小郑;牵挂着向崔五求援的一中队长方得西;还牵挂着西去津浦线联络八路军的队员李乃光。他一边指挥着队伍奋勇抗击当面之故;一面望眼欲穿地巴望着方得西能搬来救兵。

“队长!队长!方中队长回来啦!”负责瞭望的通讯员小马兴奋地喊了起来。

“在哪!在哪!”佟明树爬到通讯员作隐蔽用的哨位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你看,那边······那边山道上,枣骝马······”

“是他!是他!九妹!是得西!”佟明树看见了小跑的枣骝马,还仿佛听见了“嘚嘚”的马蹄声,他欢喜极了。

“队长!好象是空鞍子!”细心观察的小马一惊一乍地说。

“没人?”

“没人!”

“怎么?”正疑惑间,只见两个鬼子兜头截上去堵住枣骝马的去路,那马横冲直撞拱翻了鬼子向佟明树据守的阵地奔来。战马近到跟前,佟明树大为疑惑:得西呢?他第一个念头是出事了?转念一想,不!他去的是后方,怎么会出事呢?他把马放回来干什么?是什么意思?他的心一下变得沉重了,真不愿往那坏处想。他冷眼瞅瞅一边的林九妹,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枣骝马终于站定在眼前了。鞍上空空,小马把枣蹓马牵到佟队长身边,他一眼看见了无言的部下嘴里咬着什么东西,赶忙伸手抓住笼头,轻轻抚拍了几下,马儿嘴一张,东西掉了下来。

“军帽!这是得西的!”佟队长的心不由得紧缩起来。林九妹一把抢过来,看见上面斑斑血迹,她的心都要碎了。这带血的军帽预示着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军帽内裹着佟队长写的求援信,信上也沾满了鲜血。得西遇害了,她的泪止不住簌簌地落下来,她咬牙切齿地咒道:“崔五你这老狗,我和你不共戴天!”

佟明树这条硬汉也落泪了,方得西是他从枣庄带出来的最优秀的队员,也是最坚定的党员,智勇双全。如今求援不成,反遭惨害,怎不让人悲痛愤恨呢。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柱刀单腿跪地在心里默默发誓:此仇不报我佟明树死不瞑目。

人们正在哀痛之际,二中队副气喘吁吁跑来报告;“佟队长,冯队副他······”

“冯立本他怎么啦?”佟明树以为冯立本遭到了什么意外,焦急地抓住二中队副的胳臂追问。

“他下了命令要二中队各奔前程······”

“什么?”佟明树闻听,一股无名烈火从心底升起。

“你看!”中队副指着南边山嘴,那边有一二十人正在往下撤,跑的稀里哗啦。这种无组织的突围其实是溃逃,敌人只要轻轻一击便会全部覆没,而且溃逃后的南部山嘴阵地出现的防线空洞,将成为敌人的突破口。

“奶奶的!”佟明树一怒非同小可,脖上青筋暴胀,褂子撕扯敞露出肌肉疙瘩的胸膛,抽出身上两把大肚匣子,几个虎步扑出去,抄近路堵住了逃兵的去路。大喝一声:“谁退!我崩了谁!”那神情赛过一头暴怒的猛虎。

象一股潮水遇到了堤坝,混乱不堪的队伍拥挤成一疙瘩,接着就原地停住了。一个个瞪着迷惘的眼睛,战争的残酷在他们身上表现得够充分的了,硝烟、血浆、泥汗象涂抹了一层重彩,不过他们中间看不见有多少恐惧,此刻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过去一同下窑的这位头领为什么要发火。佟明树接着说:

“知道吗?你们临阵脱逃,会把其他兄弟葬身在这山口。”

敌人发现了这里的变故,打着枪发动了攻击。

“准备战斗!”佟明树大声喝着带头插回了阵地,队员们纷纷醒悟过来了,副队长的命令是错误的。于是,大部分跟着佟明树同到了战壕,只留下冯立本和几个亲随趴在石头后愣神。他尴尬极了,退不得,进不得,他怕佟明树一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权衡再三还是带人退冋了战位。

冯立本究竟何许人?

原来这位冯副队长,当初是枣庄的一位布庄少爷,娶了个颇有姿色的小娇娘。自从日本鬼子开进枣庄,抓花姑娘把他的媳妇给拉去糟蹋了。他一怒之下,带着两个店伙计烧了鬼子的兵营,杀了岗哨夺了枪,上山落了草,啸聚了几十个穷百姓当喽罗。后来,不幸被鬼子设计抓住,入了大狱。枣庄煤矿工人闹游击队,起手后从大狱中放出了许多受苦受难的穷弟兄,其中也有冯立本。由于他与鬼子有深仇大恨,加上人聪明能干,识文著字,所以佟明树很看重他。把他落草时带的人收编为二中队,让他当了副队长。冯立本虽然也打过一些仗,那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呐喊几声壮壮胆而已,哪里经历过如此血战场面。两番肉搏早已使他胆战心惊,见敌人一浪高似一浪的冲击,更加心慌意乱,便下了各奔前程的命令。如今见佟明树发怒制止了溃退,重新补上了缺口,他这才回过味来。死是第一位可怖的,而一旦失却了权威和信任,沦为丧家犬,后果同样是可怖的。他见佟队长正在组织突围,明白自己没看准行情,错走一着,他立刻把苦脸往下一抹,眼皮往下一垂,半掩住眼珠不使泄露心中真谛,赶忙说:“大哥!我该死,我有罪,我糊涂。大哥!我是想保住咱这支队伍啊!大哥!你枪毙我吧!”

佟明树象一尊木雕毫无表情,他不听冯立本的忏悔,大声地下达突围的命令,而二中队则由他亲自率领掩护大家吸引敌人。这命令无疑是对冯立本最好的回答和考验,冯立本垂下了头。经过一番短促的思索,他下定了溜的决心。然而,形势出现了意外,鬼子发觉了矿工游击队的突围企图很快调整了部署,用机枪封锁了每一个路口,堵住了所有下山的道路,突围部队只要一露头就有一阵弹雨泼过来。

绝望不可抑制地爬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敌人正在加紧收网,每一发爆炸的炮弹都会带来伤亡,嚎叫声凶狠凄厉犹如一群发疯的野猪在吼,令人心惊。不管愿意不愿意,在双方短兵相接的这条血流成河的战线上,死亡和流血已经把仇恨煽到了顶点,死神象一只不祥的大鸟,把它的阴影笼罩在山头上,连胆怯逃亡的机会都不存在了,人们心里都很清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别无选择。

只有决一死战了,农民计算战争成败的朴素的数学,被用来表示强烈的仇恨:“拼一个够本,拼仨赚一双!”林九妹的鼓动很有力量,在生死的三岔路口,一个女人尚且下定战死的决心,何况堂堂七尺男子汉呢!刺刀、枪托、碎石块,一切能用来敲碎敌人天灵盖的家什,能用来切断敌人喉管的武器都被紧紧握在手中。

沉寂了!沉寂着!

战争中常有一种难堪的沉寂,这是一种蓄积力量的沉寂,是一种蓄积仇恨的沉寂,是一种为了生命的最后一搏发出巨大威力的沉寂。

一切象冻凝了,死一般地沉寂。

敌人也迷惑了,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嚎叫停止了,小心翼翼地攀援着翻进工事,生怕遇见火药桶。突然,佟明树甩出束手榴弹,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犹如听见了决堤的信号,战场上凡是有口气的人都一齐呐喊起来,两个三个围住一个,刹时,刀光血影,绞杀成了一团。

佟明树提着一把滴血的大刀,左砍右杀抡得跟飞轮似的,撂开这个鬼子的刺刀,又挡开那个鬼子的枪托,敌血把他喷成个血人儿,他一边怒骂着,一边拼博着。有个鬼子身高力大,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声怪吼,把佟明树手里的刀磕飞了,佟明树只得双手去夺枪,不料脚下让死尸一绊,站立不住,往后仰八叉跌下去,鬼子兵哪里肯放,举枪刺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嗖地一声,一块尖角石从横刺里飞来,正掷在鬼子额角,紧接着血就挂了下来,鬼子不得不收枪。佟明树扑上去双手象铁钳一样扼住鬼子的喉咙,活生生地把他给掐死了。回身一看是林九妹救了自己的性命。

毕竟寡不敌众,到底弹尽粮绝。矿工游击队虽然打退了敌人又一次进攻,但伤亡惨重,眼看无力招架任何一次新的冲击,全军覆没,危在顷刻。

“嘀嘀嘀嗒······”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西山口前突然响起枪声,伴着阵阵军号,轻重机枪犹如西方卷来的一阵疾风,掷弹筒、手榴弹象一只只火老鸹在敌阵中落下,又接着爆开火光,溅起血花,敌人后卫已乱了阵脚,前锋回头一看,腹背受敌,也就吃不住劲了。

枪声稠密处,只见平地卷起烟尘,烟尘起处一支队伍宛若从云端里杀出来的天兵,在敌阵中挥刀,砍瓜切菜似地猛剁,直杀得敌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鬼子指挥官是木村兵太郎手下的一名大队长叫秋田迁三。秋田见阵势不好,慌忙命令向北撤退,北边虽有崔五的兵马,他们却全无顾忌,可见敌顽勾结之真谛。

林九妹扶起佟明树,惊异地察看战场形势的戏剧性变化,看见了急难中驰援解围的天兵,不由得热泪盈眶。真是死里逃生啊!回首再看阵地,到处断粧残干,焦土一片,尸体横躺竖卧,血流成河,死亡打下的烙印是那样深,那样囚残,此刻更感到重生的宝贵和救命的恩德。

枪声、杀声随着两军的追杀远去了,阵地上恢复了宁静。突然,山口方向出现了四匹枣红色坐骑,簇拥着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那马儿似苍海游龙,身后卷起云团般的尘雾,真象飞将军从天上来到人间。

佟明树定睛再看,白马已到山下,有一面鲜艳红旗迎风飘卷着向阵地飞来,他不由得欢呼一声:“啊!是红军!”

“红军!”林九妹欣喜万分,如同见到娘家亲人一般,热泪盈眶地高喊着:“弟兄们!红军来啦!红军来啦!”顿时山头复苏了。

是的!是红军。不过那是几年前的称呼,现在称八路军。山下这支部队,是罗荣桓将军率领的八路军一一五师东进部队。

山东的战略地位党中央早看准了,山东北逼平津,南连华中,可以与晋察冀、太行山形成鼎足之势,一旦开辟和巩固,那等于在敌人心脏上揳了一根钉子。所以,党中央一方面指示山东党大力发展武装,另一方面派出主力东进。这年春天到达鲁西首战樊坝后,罗荣桓政委和陈光代师长,命所部六八六团三营及团直一部分与师直两个连留给杨勇,在鲁西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把青年科长王凤鸣留在当地加强领导力量,以扩大部队。(王凤鸣很快到了湖西根据地,担任四大队政治委员。)其余主力继续东进泰山以西地区,约定要在泰西同山东纵队六支队会师。会师后又用三个月时间巩固了泰西根据地。五月,敌伪对泰西发动五千余众的九路围攻,部队被包围在陆房,与敌激战竟日,毙敌伪千余,胜利突围。罗荣桓将军就是这样边打边进,根据毛主席建立巩固根据地的思想,走一路撒一路种子。半年多时间依山傍水发展了一大片根据地,向南与微山湖西区,向北与冀南区,向西与冀鲁豫区,向东北与冀鲁边区打通了联系。十月,师主力先后进军鲁南,分批由泰西向新泰、蒙阴、费县、泗水一带进发,就在这进军路上,前锋遇到了前来联络的佟明树部李乃光。罗荣桓将军命令轻装急进,驰援枣庄矿工游击队。

罗荣桓将军勒马停步,持望远镜视察战场,当他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伫立在那里瞭望的佟明树和林九妹时,立即招呼身后马上的李乃光,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李乃光认出满身血污的是队长,便对罗荣桓将军说:“政委,那就是我们队长!”

“他们打得很艰苦!警卫员!”

“有!”

“让卫生部救护队赶快上来抢救伤员!”

“是!”警卫员一抖丝缰疾驰去了。

罗荣桓将军对左右说声:“走!看看他们去!”说完扬鞭催马上山,直奔佟明树他们站立的地方。

佟明树看见一位戴眼镜的军人跳下马背大步走来,知道是位领导,连忙撩起衣衫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踉踉跄跄地迎了上去,他身上有多少处伤口,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叫罗荣桓!”他一只手扶住了佟明树,一只手握住了林九妹的右手。“我们来晚了一步!”他说话湖南口音很重。

“不不!及时雨!及时雨!”佟明树热泪盈眶地回答。他久闻罗荣桓的大名,八月里在梁山,据传说罗政委摇着蒲扇在东平湖边柳树下指挥打仗,以与敌相同兵力全歼日木鬼子六百余人,还逮了二十来个俘虏,这是轰动华北振奋人心的一仗。他侧脸看去,只见罗荣桓将军长方脸,挺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黑边眼镜,目光炯炯,威严有神。前额宽,双下巴,一副泱泱大将风度。

李乃光向罗荣桓将军介绍了佟、林二人,罗荣桓点点头说:“晓得了!你们打得很英勇,是不怕死的抗日英雄!”

“罗将军,您别说了,要不是你们,我们早作刀下屈死鬼了。”林九妹愤愤地说,他对顽固派有一肚子仇恨。

“再晚一步!我们就······”佟明树也感到无穷的委屈,真想守着延安来的亲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罗荣桓扶他们两人在山石上坐下,说:“是啊!敌伪顽相互勾结,千方百计要把你们挤出鲁南,挤不走就要把你们吃掉,目的是使我们东进的主力无立锥之地。我就是不客气,来了就要在这里扎下根。”说到这里,罗将军发现佟明树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要他赶快下去包扎。

“政委!没什么,小狗小猫抓搔两下,没伤筋动骨的地方,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罗荣桓还是叫来了卫生员替他包扎。他望着这个一身骠悍,但缺乏正规军人素养的指挥官,笑着纠正道:“有任务我会下命令的。”他没再多加寒瞌,下命令让部队加紧抢运伤员,打扫战场。接着擎起望远镜前后左右细细观察了一番,当即命人把参谋处长叫来,要他立即巩固阵地,防止敌人可能发动的反扑,也预防顽固派崔五趁机抢夺地盘。

参谋处长受命去了。

罗将军布置妥帖,要参谋取来军用地图,回身再问正在接受包扎的佟明树:“明树同志,你们的根据地在哪?”

“根据地?哪有什么根据地!”林丸妹抢着回答。

“怎么,没个家?”

佟明树摇了摇头。

“过日子总得有个家,不能象游方和尚,四海云游,也不使象叫化子,沿街乞讨,破庙安身嘛!”罗将军打着比方,尽可有在让她们明白根据地的含义和必要性。

佟明树不是不懂得什么叫根据地,应不应该有自己的根据地,而是为根据地伤透了脑筋。从枣庄拉出矿工游击队以后,一直没个定点,后来搞统战,地下党指示和国民党搞共同根据地,结果让那些顽固派赶得连个立足之地也没有。他诚实地回答:“没有,我们连一寸地盘也没打下,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罗荣桓将军严肃地说:“就是的,问题就在这里,明树同志,咱们抗日部队可不能象水上浮萍,东风吹来往西飘,西风吹来往东飘,没有根基,那样浪也冲得,风也吹得。你看山上那些树······”罗荣桓将军手指着远处山坡上一片碧森森的松树,又指了指眼前让战火烧残,炮弹削断的树说:“别看现在残了、伤了,一逢春,一入夏,一得雨露阳光,它们重又会欣欣向荣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它们根扎得深。没有根据地,就没了根基,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持、拥护,怎么能壮大呢!”

佟明树无疑是顿开茅塞。

林九妹听得也很入迷,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凡人,觉得象是星宿下凡的仙长。

罗荣桓说:“毛主席派我们到山东来,就是为了加强山东党和军队的力量,要建立巩固的抗日根据地。毛主席说,山东是联结华北和华中的纽带,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就可以唱一出大戏,南下江淮河汉,北逼平津。所以,毛主席要派我们来。”

佟明树一字一句地往脑子里强记着,确实,这些道理使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庄严使命,更感到这一仗的重要意义,为了脚下这块土地,虽然牺牲重大,也不觉冤屈了。

“报告!大炉民闭司令方春普求见!”

“请!快请!”

方春普长衫掖在皮腰带里,匣子枪挎在腚后,跟着警卫员来到跟前。罗荣桓快步迎了上去。方春普双手抱拳一拱,问道:“你是罗将军?”

罗荣桓也拱手还礼答道:“我是罗荣桓!”

“老朽是大炉民团方春普!”

“人称方三爷!”

“不敢!不敢!村野草民不敢言尊!”

“久闻方老开明崇义,抗日爱国,我是很钦佩的。”

“不不!老朽特来向将军致谢意,感谢贵军搭救了我们。崔五这个贼子,跟鬼子穿连裆裤,心狠手毒折了我十几个弟兄!”

“我们希望崔五能悔悟,同心抗日。不过他要一意孤行,干亲痛仇快的事,是一定会遭到惩罚的。”罗荣桓将军说完,扶方春普在石上坐下。

佟明树见有了插话的空,上前同方春普寒暄,才知方是得讯前来救援受到了崔五的围截。两人越讲越仇恨,恨不能捉了崔五千刀万剐。

罗荣桓将军用手扶了扶圆框近视眼镜,指着西山口附近的逶迤群山对佟明树、方春普也对部下说:“这里的地势很险要,是进出鲁南、滨海的大门,大门要是落入敌人之手,那么我军东进部队就会被堵在平原地带,受日、伪、顽几方的夹击而无立足之地。我军与延安的交通线,与新四军的联系都会受到损失。因此,守住这一要地十分重要。国民党是不会甘心把这块要地让给我们的,鬼子也会来争夺,我们一定要力争,寸步不让。”他指着眼前的山山岭岭说:“戏就从这里开始唱!”

同类推荐
  • 木婚

    木婚

    80后小女人的日子,80后独生女的感觉;80后第一代独生子女如连理枝一样相互纠结的婚姻状态。80后第一代独生子女结婚五年记“亲爱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因为,我从未真正跟同龄人生活过。我没有兄弟姐妹,只有父母。”
  • 铁路渡船杀人事件

    铁路渡船杀人事件

    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列车缓缓驶入栗桥站。在列车员的引导下,乘客们有序地下了车,来到利根川的河岸边。在这里乘坐一种叫“传马船”的渡船,过了河就是中田站,开往宇都宫的列车正等在那里。笠原正行久久不愿下车。他不知道这次下了车,下次再能乘坐会是什么时候了。他甚至觉得,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能乘坐火车了。列车由几架木质四轮车厢组成,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笠原从上野站上车,坐在下等车厢。
  • 生死“中介”人

    生死“中介”人

    当今社会,很多职业有“中介”人,房产租赁、银行贷款、汽车代驾、婚姻介绍等,其实都是一种有利益的商业中介人,甲方乙方中间人三者之间存在经济利益,“中介”人从中受益,当事人也得到该得的利益,这是一种新兴职业。可生与死这样的事,也逐渐产生了“中介” 人。有人叫他们“劝捐员”,专业称谓是“器官捐献协调员”。协调员一边要协调病人以及家属捐献器官,另一边,要与医疗评估组织联系评估器官是否可用后,并立即手术取出有效器官,按照分配原则安放到器官衰竭的病人身上。
  • 身体里的门(外一篇)

    身体里的门(外一篇)

    在这短暂的一刹那,米粒看见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违背了它最初的意愿,并没有落下去,像做儿子的去搂他亲爱的母亲。她看着那只手和那个瘦削绵软而衰老的背之间,突兀地涌出一块空白,生硬地隔开了他们。为了这个,老奶粉挺惭愧。又过了三四年,他才有机会弥补。那时米粒的爸爸已经去世一个月了,他们去墓地,按老风俗葬下骨灰后,泥瓦工开始封石板。他们挨在一起站着流着眼泪,都忘了曾经发生的那些让当时的他们觉得受伤害因而伤感的事。
  • “鬼工球”疑案

    “鬼工球”疑案

    乾隆四十三年。绵绵的秋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到早上雨点子渐渐小了,却更密了,化作满天雨雾。晨光渐起,天色微熹,但秋雨中的北京城仍是矇眬未醒。阜成门内大街上行人稀少,只能看到巡道的营兵打着灯笼在来回游弋。从白塔寺方向过来一队人马,是十多名捕快押着一辆囚车向阜成门走过来。车上的囚笼里关着一个约三十多岁的犯人,身材瘦小枯干,穿一身破烂的囚衣,蜷在囚笼一角,一动不动。秋风起处,破烂不堪的衣服随风飘动,露出浑身上下片片疤痕,显然是受过重刑。
热门推荐
  • 那些美好年华

    那些美好年华

    由真实故事改编,讲述的是一女主为中心的初中到高中的平凡生活。
  • 一本书读懂销售心理学

    一本书读懂销售心理学

    本书正是从心理学角度解读销售活动,涉及心理学和营销学两个学科的内容,以销售活动为主线,配合相关的心理学术语,系统而科学地讲述了心理学在销售活动中的应用。对销售人员在销售过程中的不同阶段,消费者的不同心理,以及销售人员应该怎样去面对客户等方面都作了详细介绍,相信会对销售人员的工作有着很强的指导作用。销售就是一场心理战!销售就是心与心的较量!本书融合多年销售实战经验,透过案例分析解读销售心理的种种玄机,并提供行动建议,帮助销售新手成为销售老手,帮助销售老手成为销售高手。
  • 齐天大圣新传

    齐天大圣新传

    本书简介:“师太啊!你就成全我们吧!”希望读者收藏。
  • 婚爱成瘾:严少的怂娇妻

    婚爱成瘾:严少的怂娇妻

    步若卿原本只是急诊科小医生,为了还爷爷欠下的债,一夜之间竟成了严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过上了好日子。谁知唯唯诺诺怂娇妻尽显学神本质,一双手翻云覆雨,救人无数,还立志做事业型女强人!“出国!进修!我要翻身当主任!”“好的,医院我买下了,步院长。”“等一下...我没说要做院长啊!”
  • 医神嫡女:盛世宠妃倾天下

    医神嫡女:盛世宠妃倾天下

    21世纪凤凰特种部队军医穿越时空来到将军府嫡女慕容夕身上,一朝穿越,慕容夕性格大变,斗姨娘庶妹,招惹皇帝王爷。传言冰山王爷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见了我总是色眯眯的......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萝莉之神赐予的异世界

    萝莉之神赐予的异世界

    「这本书的异世界剧情全原创.」【想和作者沟通的读者加企鹅群.】有一天我死了,然而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记得印象里还遇到了一个什么神….对,萝莉之神,是这么一个神把我送到了这个异世界,而我将在这里继续活下去。穿越到这里的记忆七零八散,看样子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探索。我能使用她的力量,只要念解放语就能获得神的力量。萝莉之神赐予的异世界,我一直平凡的生活在这里,直到那个少女的出现….经历了日常和战斗,认识了一些角色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背景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有拯救世界的重任。让我来拯救这个世界?好吧,我无所谓,可为什么选我?我只是个….
  • 王妃弃夫

    王妃弃夫

    她叫蓝枫,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她只是在KFC看帅哥看得入迷了点,结果就倒霉的被玻璃砸死了...然后,她穿越了,跟许多小说里说的一样,狗血的桥段啊!可她并没有穿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而是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儿秉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的宗旨,她决定,她要做一个懒人,一个穿越史上最懒的人…好事不找她,坏事光顾她,这不,才刚长大成人呢!就接到圣旨要她嫁人,好吧!嫁就嫁吧,反正只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但是为什么?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啊!怎么新婚之夜这王爷就对她霸王硬上弓…☆☆☆☆☆☆☆☆☆☆★★★★★☆☆☆☆☆☆☆☆☆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可是为什么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可以满足她。***王爷夫君她不稀罕,尊贵的皇帝她高攀不上...她只想找个爱自己疼自己的男人,她的老公心里不能有别人,这点小小的愿望不过分吧!可是为什么当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人时,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幸福从指间溜走…丫丫在这里慎重又慎重的说明一下:关于王妃这个文,开篇不是很好...并且文有些慢热,希望要入坑和想入坑的读者朋友们抽出五秒钟想想看再决定要不要入...推荐姐的文,超好看的:《永不为妾》胭脂的‘蛊后’超级好看:胭脂的文布局严谨,精彩不容错过强悍无比的猫猫,她的更加不能错过:【傻王的嗜血冷妃】白猫黑猫推荐五毒阁精彩好文:《禁锢至爱》没见过的东家《双博士皇后》冬火儿《迷惑众相公》杖小竹《废后重生》随意风《王妃弃夫》姚丫丫***谢谢所有看文的亲,祝大家天天开心...
  • 夷坚志全集

    夷坚志全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老狄探案实录

    老狄探案实录

    细节中进行推演,规律中把握线索。天才侦探遇上犯罪皇帝,猫鼠游戏还是局中之局?我是杨棠,我来为你揭开神探老狄的尘封故事!
  • 辋川集二十首·文杏

    辋川集二十首·文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