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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碗面

朱敛锋

幽谷拾光

于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发现,这世界还有那么多关爱的眼睛!那洗涤灵魂的声音,那来自陌生之处的问候,一次次撞击我的心坎,叫我于沉迷之中,重新辨清前面的道路……

蛟龙出海

毕业以后,我就去广州的一家合资公司报到。在南下的火车上,身上的钱不慎被小偷扒走。刚出校门,我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我只好在一个中转站下车,住进一家最便宜的旅馆,用仅剩的10块钱给家里发了封最加急的求助电报。我饿得头昏眼花,连走回旅馆的力气都没有了。之后,我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用被子罩住身体,再也起不来了。想起人生的无常和孤身一人客落异乡,禁不住愁肠百结,忧郁万分。傍晚的时候,服务员领着三位旅人进来,其中一个高个子大汉住在我对面。这些年,出门在外的人相互多了防范,四人同居斗室都不言语,默默地把包当作枕头,和衣上床睡下了。两天多水米滴粒未进,我已经饥肠辘辘,难受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对面的大汉也没睡,倚在被子上,一支接一支抽烟,火光映出他清瘦的脸。偏偏我那不争气的肚子这时“咕咕”嚷起来,一阵比一阵叫得响,引得大个子目光不停地往我身上“瞄”。

一夜无事,早上旅人们爬起床摸摸各自的衣兜和提包,相继往外走。大个子走到门口时脚停住了,他好像看透了我的落魄,轻声叹口气:“一块儿去吃饭吧!”那声音,居然是乡音,我不由自主随他下了楼。在路边的小饭摊儿上,大个子笑着对老板娘说:“要两碗面,多加些汤水。”面很快端上来,我早已饥不择食,把道谢和学生的斯文统统抛到脑后,捧起碗狼吞虎咽猛往嘴里扒。一会儿,一大碗面见了底儿。

大个子没动碗筷,静静地看着我,又轻轻把面前的碗推给我。我告诉他路上的遭遇,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五年前我和你一样,为了‘取经’办市场,拉厂家合作,我来这个城市拣价钱最低的饭店住,吃从家里带来的煎饼卷。这个商城充满了希望和竞争,我想挤进来,每次都被人拒之门外,身上只剩下10块钱了,我就睡在大桥下,一天只吃一顿饭,渴了找自来水喝。我整天在人家公司门口等,见人出来就上前‘磨’机会。我饿得头晕眼花,几乎撑不住了,我多想进饭店饱饱吃一顿呀!可是我身上钱很少了,招商的事还没有眉目,我还要挨下去。最后感动了这家公司的老板,他答应见我一次。我摸出带着我体温的最后一点儿钱,用它在路边的饭摊儿买了一碗面,撑起瘪瘪的肚子,很精神地站在人家面前。我用一碗面,叩开了我们公司发展的机遇。”

他摸出10块钱递给我:“你现在只用它吃面,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你都要把自己当成只能吃一碗面。”

他告诉我,他是山东华苑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险些惊掉手中的筷子,堂堂的董事长兼老总也住10块钱的旅馆,吃这么简便的面,他可是个腰缠万贯的“款”呀!他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大个子笑了:“几年了,我来这里办事,习惯了住这家旅馆,吃一碗面,感觉着前几年创业的滋味。”

他的故事讲完,拍拍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我久久沉默不语,端起饭碗,一口气将碗里的面汤喝个精光。这是我平生吃的最香的一碗面,是我生命中最丰盛的“八宝饭”呀!

我会永远记住生命中的这一碗面,记住无论在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我只能吃一碗面。

诗文并茂

来自远方的声音

多少年来我抓不住那片醒目的蔚蓝

抓不住永恒或瞬间

我用手指计算时间用身体代替屋檐

现在你用身边的那棵树晃醒我的睡眠

我知道你是我生命里

精心布置的悬念一如我能够理解

天很蓝,仿佛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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