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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雕龙烟嘴儿W标记

孙学民

幽谷拾光

为官确有为官之道,心计不同,路数就不一样。有跑前跑后献媚讨好送礼之辈,有脚踏实地不索名利苦干实干之人……各有各的章法,各有各的追求。不过,千万别折腾得过火了,要知道:老百姓手里可握着一面照妖镜。

蛟龙出海

这确是一支珍奇的烟嘴儿,黄得典雅,黄得可爱。长半尺,直径在最阔处约有寸半。楠木为质。楠木,不很常见的材料啊!比起来,市场上出售的那种称为“搜山虎”大名的花椒木烟嘴儿,就逊色多了。

更为奇特的是,这支楠木烟嘴上雕刻着两条盘绕着的龙。龙头在装烟孔的边缘微微昂了起来,大有吞云吐雾的气势。如此精巧的神功,做这支烟嘴的人不是艺术家才怪。我敢肯定,在整个市政府的“烟民”中,不,在整个N市都不会有另外一支雕龙烟嘴儿与它同时存在。因此,我对它的使用就得斟酌着来……

“嗯哼!什么宝贝玩艺?”一个浑厚的男低音。

我刚要漫不经心地掩饰几句,贾副局长却已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并且,粗粗的手指头灵巧地一夹,雕龙烟嘴就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嗯哼?!”他再一次惊叹,“好精致的宝贝儿。谁的手艺?”他的目光很困难地离开烟嘴挪到了我的脸上。

我摊开手,松开眉结,摇摇头。

“那么,”他扔过一支“大重九”来,自己的那支则拧掉过滤嘴儿,安在刚到手的烟嘴上,划燃火柴,将烟雾悠然地飘将过来,“总之,以前你就没用过啊,在哪里弄到的?”

“哪里?嘿嘿,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那个“送”字被他拐了七八道弯儿,一边将烟嘴举起,仔细地把玩着。

我的脸红了,但我不想解释。都是副局长,虽然他排的位置稍靠后,但他资格比我“老”几天。他是原任市长退居二线前一个月突然提起来的,我则是新市长上任后一个月提升的。而新市长很快就调走了,又从M市调来一个市长接替。这也许是题外的话。但现在局内正局长的位置暂空,我与贾副局长“打伙”刚刚半年多时间,彼此应该谦让,虚怀若谷。这既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也免得他有什么想法……

“唔,这么好的烟嘴儿,送的人可真有心劲儿啊,哈哈……”一团团的烟雾被他笑成了模糊的一片。

“老贾,你多虑了。送烟嘴的人,不过是我的一个同学而已。”

“同学?同——学!嘿嘿,这不结了。”

我的心里一阵抖嗦。

“同学嘛,自然应该关照,人之常情么。老甄,如有什么困难,可不要当黑老包哟!”

“得了吧你,他根本没有什么索求,你呀……”

“嗯哼?你看你看,玩笑嘛玩笑嘛,何必认真呢。不过说真的,我简直就被这支烟嘴儿迷住了。好东西谁见了谁爱啊。”

“你喜欢就拿去用吧,只是勿须多想。”

话一出口,自己先吃了一惊:难道我真舍得把它送人么?不料,他却非常大度地一笑:“哈哈,既是如此,我就不必客气了。不过,成人之美与夺人之爱本是互相矛盾的,你看,嘿嘿……”

瞧,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雕龙烟嘴就易了主。我看看手表,正好超过下班时间一刻钟,贾副局长已经摇着肥胖的身躯走了。近些日子,他常眉头紧锁,不自觉失神痴想,大抵是为了工作劳神之故。一支烟嘴儿让他松弛一下神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是夺我之“爱”。

不过,这支烟嘴确是我的同学送给我的。说来有些戏剧性的味道:新调来的周密市长是我小时要好的同学。在小学时,我是少先队大队委,佩“三道杠”。他到五年级才将将巴巴戴上了“一道杠”,一直在我“领导”之下。到中学时我们就分开了,大学毕业后就更没有见面的机会,一直到现在,才又走到了一起。现在他是市长,我归属他领导,当然这是极正常的。人之未来前途,不能“二岁看到老”。

周密刚刚调来两个月,我只对他提一个请求,就是不要让人知道我与他的同学关系,也不要把我看成是他小时的同学。他挺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微微笑着应允了。每逢周六晚上,如有空闲,他常邀我去他家下围棋。只是他的棋术平平,老摆些稀奇古怪的阵式却又往往走不活几块。我知道他的心思不在棋上。上周六,他见我用一支“搜山虎”吸烟,便很随便地将那支雕龙烟嘴送给了我。说是省里的一个老同志雕刻的。看他那种随便的样子,我很怀疑是什么“老同志”的杰作。当然,我没客气,那支烟嘴,太好了!唉……

第二天,我重新启用“搜山虎”,但却未见到贾副局长用那支雕龙烟嘴。整整一星期也未见到。他抽过滤嘴儿,这家伙,精得很哩。

又是周六晚上,周市长邀我去杀两盘。我踌躇着去了。

我希望他看到我的“搜山虎”时别追根问底。

棋走得有些不入格套,我竟然被他用“扭羊头”之法吃了一条子。怎么搞的,逢到这种棋式如逃不出则应“弃”掉的,为什么要固执地走下去呢?而且,在我占据的右星位上,本来是很牢固的一个“金角”,却被他放了几个子吃去一大片。这样,则输得太悬殊了。

“你呀,心里有事?”他关心地看着我。

“没有,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的确,一支烟嘴要能把人的思路搅乱,才是怪事呢。

“还是扔了你的‘搜山虎’吧,我给你的烟嘴呢?如何不用,被人喜欢去了?”

“没,没有的事。”

“算了吧。”他笑笑,掏出了一支烟嘴。

雕龙烟嘴!我几乎是抢了过来。和上次送我的一模一样!还是市长啊,稀罕物都是成双配对的。但是,怎么好意思再要呢。于是,我递了回去。

“你看看啊,上面有个‘w’标记,很轻微的,不知你上次注意了没有。”

什么?“W”标记!怎么就没注意到,它已经整个儿印在了我的心里。不错,在装烟孔外缘的平面上,是很轻微地刻了一个“w”的,我很熟悉。怎么搞的,难道这支雕龙烟嘴是非我莫属么?

我迟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要这支烟嘴儿。

诗文并茂

某些官员手册

苦干实干撤职查办,东混西混一帆风顺,

任劳任怨永难如愿,尽职尽责却遭指责,

会捧会现作出贡献,不拍不吹狗屎一堆,

会钻会溜考绩特优,看紧国库马上解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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