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的范爽,心情跌宕起伏,久久难以平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动气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发性子,实在太不理智,太不成熟了。
自己思绪如潮,却又乱糟糟的难以理清,多少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有些愧仄,包大妈一片热忱好心,本想促进下邻里之间的交情,正因为自己太孤僻了,没法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心,走进自己的世界,所以自惭形秽地远远躲开。
他焦虑不安,不知所措,以后怎么去面对房东,甚至给新来的房友留下一个机器不好的印象,刚来就发生这种事,谁都会另眼看自己的。
可心里有苦,范爽喜欢忍着,不说。
这就是他自己,一个不矫揉造作,真实爽快的自己。
他满怀徜徉地拖着疲惫的身心,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行尸走肉地走进自己那间小小的书房,他连去碰电脑的心情都没有,更不想其他的事,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做,放空自己酣然睡去。
一旦心事重重,就算疏远阔别已久的痛快也难以心安,人往往在心情沉重时很难集中精神,就连睡觉都变得是一种煎熬,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脑袋里很乱,乱得心也烦躁,是什么让他焦灼不安,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想去考虑……
夕阳西陲,酷热了一日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凉爽的气息,花都也变得格外活跃,仍在尽情展示着它的热情,它的活力。
范爽喜欢静静地看着夕阳慢慢从西方落下的情景,似乎他那颗跌宕起伏,躁动不安的心才能跟着一起平静下来,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待睡到自然醒后,再找空给房东包大妈赔礼道歉,那怕有再多的数落或是嘲讽,自己都能坦然面对,甚至可以放低那卑微可笑的自尊,与两个朝气活泼的年轻人打成一片,可笑的是,自己犹豫不决,也很凌乱,总是做不下决定。
当夕阳最后落下,天边只剩下被火红映染的红云时,范爽这才看了看左腕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了。
三伏左右的天气昼长夜短,这点很正常,真正夜幕黑尽时,也差不多要到八点左右,花都那个时候的夜生活才正式开始。
范爽逃避自己,也在逃避残酷的现实,更逃避喧嚣,回想起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原本很普通平常,竟然因为自己的人际关系处置不当,闹出不愉快的事,他才不愿意自取其辱。
人越是自尊心强,就越容易自闭,自卑,甚至受伤。
与其说范爽在逃避一切,不如说是在反省,悔悟,更像是在疗伤。
从中午大概两点到现在整整五个小时,范爽筋疲力尽,巴不得能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强迫反而令倦意全无,有的只是心烦意乱。
这段时间里,自己似乎做了许多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打开电脑准备好好码字存稿,因为静不下心来,连词汇、灵感都不来光顾,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精彩,满意的情节,最终放弃;想玩玩游戏,在虚拟的世界里找到搁置寂寞的平衡,最后连输几次游戏密码,居然都错了,急得差点叫键盘狠狠地摔在地上;想打开音乐播放器,听听有什么好歌曲能让自己能静下心来,抚藉自己的情绪,让优美的曲调平和自己的燥乱,不想尽是一些伤感的经典情歌。
一旦心里普定不平,总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与你作对,这样不好,范爽任由电脑开着,循环地放着自己喜欢,中意的297首,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影响,不同语言的歌,自己平心静气地好好反省自己。
这时自己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竟是一个陌生号码,范爽爱理不理,就像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好好地享受这一刻。
直到铃声完毕,范爽拿在手中没有搭理,心里空荡,惆怅,谁知那个号码还真是执著,范爽没接,它又一次响起来。自己最反感花费业务或是推销保险什么的,他们无孔不入,而现在又是自己心情特别差的时候,就算是自己的主编也都可以不顾,何况陌生人?
为了好好地泄发心里不快,直到手机响第三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拨号键,凑近嘴边冲着手机大喊:“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你们的白金客户,麻烦……”
“你在吗?能不能麻烦你把门打开,我没钥匙,进不去!”声音温婉好听,就是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为之平和,范爽知道这是小妹的声音,但自己却足足凝住了一分钟,心里还在纳闷:“她不是刚来么?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没带钥匙?房东没有给她吗?”
疑惑不解之后瞬间恢复清醒,心情平缓,语气平复地回道:“我很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得很清楚,能不能再说一次?”
“大妈说这套房间就一把钥匙,你总不能让我在外面过夜吧?大叔!”
好一个大叔,这是在求人的口气吗?还是在套近乎,拉关系,换作别人,范爽恨不得说声:“去你的。”立即挂断电话,但是她是新来的,更何况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别想歪了,只是合租一套房子,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
“大叔,我知道你醒了,房间里的音量能不能小点,好吵啊!或许你没有听清,麻烦你出来把外面的门打开,放我进去,谢谢你了。”
“额……”面对一个小姑娘的苦苦哀求,范爽纵使在气恨也被软化掉,消磨了,长吁一口气,然后将电脑的音量关小些,走出房间去为她开门。
阿妹一脸紧张,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就像一只见到陌生而畏惧自己的小猫,今天在包大妈家发生的一切,似乎真在她心里产生了一些不良的印象,但范爽无所谓,别人的看法自己无从去左右,更不想去更正,由他们说吧,由他们怎么想,怎么看,我固因我在。
阿妹点着碎步,呲牙咧嘴地发出“嘶嘶”的声音,范爽知道她在害怕自己,心里怨怪一句:“我又不吃人,你怕成这样不是还要跟我这种人住一起。装!”
阿妹本想直接窜回房间,但听到范爽房间传来陈奕迅的《十年》,忍不住也哼哼起来,然后冲着范爽微微一笑,问道:“想不到大叔还有这情调,不过难过时听悲伤的歌,只会更加悲伤难过。”
范爽心里本想说:“你管得着吗?我爱听什么听什么,你是房东包租婆派来监管我的?”口中却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哦。”
阿妹见他情绪低落,关心地问:“吃晚饭了吗?”
范爽生硬地回了一句:“没心情。”
“你做得菜很好吃,也很合口味,不过我也不爱吃太油腻的东西,哪天有空教教我吧?”
面对她转换之快,居然套起近乎,范爽似乎不答应也不行,“看情况吧,再说收徒弟可不是免费的,还得看我有空没有,还有心情怎样?”范爽傲慢地说着,他不想多聊,恨不得立刻,马上,现在就冲回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阿妹就像在跟自己打起太极,你越是拒人千里之外,她就越粘上来,当然不是那种意思。心花怒放地又说:“大叔有这份本钱,值得谈条件,既然有一手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勤恳一点?看你好瘦。”
范爽咋然惊色地看着她,觉得她来不到半天,竟然像是跟自己认识很久一样,定是被包租婆灌了什么迷魂汤,想来毒害自己,不得不提防警惕,说着:“我听音乐你也管,吃不吃饭你也管,我们是什么关系?”
“老乡啊!你以为会是什么关系?”阿妹嘻嘻一笑,很快转身蹦跶地进了房间。
范爽感觉莫名其妙,“老乡?”废话!在同一个省,说话口音别无差异,在这座城市的人几乎都是自己的老乡,连楼下房东包大妈也可以算是老乡,但自己却不由毛骨悚然,不禁在心底泛起一种凉意,想起一句话“老乡,老乡,背后一枪!”本想问清楚,但她急忙“逃”一样地回了另间卧室,闭门不见,让范爽想问却又不得收住了,只好怏怏地朝自己的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后,因为天气闷热,像是白日炎热的延续,经过一日的阳光侵淫,地下的温度开始反噬,自然免不了难受,又像是暴风雨前夕,气候反常。范爽房间的风扇也不能驱赶这种闷热,燥湿,大开房间门,让房间通通风,透透气。
夜晚不适于大声放音乐,他将音乐关掉,今晚没有什么灵感,写作自然进行不下去了,那就看看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