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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访客

【俄】马克·维克多

凯琳和安娜从小就是很要好的玩伴,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天真的孩童总希望能一直在一起。她们成年后,安娜嫁给了一个商人,然后就陪着商人离开了这里。

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远了,两人的来往越来越少,偶尔会写信问候。近几年几乎断绝了关系,但在彼此的心里,还是把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留给了对方。

相比之下凯琳的生活就糟糕了很多,她的丈夫死得很早,只剩下她和一个七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苦命的人,经常找些邻里聚在一起,聊聊天打发时间,不愿呆在屋子里,那样会让她活在过去。

有一天她没有出去,就坐在沙发上看书。那本书是讲关于死亡的,最近一段时间她对此十分感兴趣。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敲门声,她感到很意外,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经常不在家,很少在这个时间来拜访。她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去开门了。

“嗨,亲爱的,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凯琳瞧见来者正是多年没有联系的安娜,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脸色看起来很差。

“老天,真是上帝给我的惊喜,见到你我太高兴了。”凯琳一把抱住了安娜,之后两人进了屋。

“我在旅行,抽空顺便来看看你,这几年太忙了,没有给你写信你不会责怪我吧?”安娜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怎么会呢?你这不是来看望我了吗?”凯琳曾给她写过好几封信都没有收到回复,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她不该有这样的念头。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责备她。

安娜很明白老朋友的心思,面带愧疚地说道:“亲爱的,我专程前来叙旧,并为一度疏远的友谊向你道歉,如果你能原谅我,你就是世上最伟大的人了。”

凯琳友善地笑了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从未多想过,谈不上原不原谅你的问题。”

“你觉得我近几年有什么变化吗?”安娜又问。

“我想富足的日子使你迷失了自己,也忘记了朋友。”凯琳如实地答道。

“都是我的错,亲爱的希望你能原谅我。”正说着,安娜剧烈地咳嗽起来,看起来病情很严重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凯琳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我送你去医院吧?”

安娜摇摇头,“没用的,我已经病入膏肓,谁也救不了我了。”

“什么?”凯琳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哈哈哈,你真的相信了啊,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安娜都快笑抽搐了,“这是些小状况,不要紧的。”

“你还真是……怎么样也不该诅咒自己的。”凯琳显得很不乐意,朋友之间的那种生气完全可以解释为一种亲密的关心。

安娜的穿着让她觉得很奇怪,那是件粗丝的外套,而她熟知的老朋友应该不太喜欢穿这种衣服。

她半开玩笑地说:“你的穿衣风格变化可真大呢,是不是这几年连眼光都变了?”

“哦,这是一位朋友缝制的,是我的生日礼物,我还是很珍惜它的。”

后来两个人又聊起了原来的事情,又聊起了各自的生活。日光在一点点变暗,黄昏渐渐临近。

安娜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次来,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凯琳被安娜少有的认真惊住了,说道:“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尽管开口吧。”

“请你写封信给我哥哥,让他把我的那部分财产分给我的表弟山姆和堂弟们,其他的归他所有。”

“为什么?你怎么不亲口对你哥哥说呢?”

“我旅行这段时间会很久很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就请你帮我这个忙吧。你现在可能觉得荒唐,但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真是个过分的要求,看着安娜一脸苍白恳求的表情,凯琳答应了。

“你女儿珊妮呢?让我见见她吧。”

“她在邻居的家里,要不要我把她叫来?”

安娜点点头,“那你就快去吧!”

在凯琳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安娜突然冒了一句:“希望能在表弟山姆家再见到你,我旅行完会先去那里的。”

凯琳当时还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目的,当她把女儿带回家时,安娜已经不在了,原来,她说那句话时,就想到了要不辞而别。

8月4日十四点安娜小姐死于中风。死前四小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并接受了圣礼。

礼拜天也就是安娜小姐显灵的第二天,凯琳纠结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没有出门。一个礼拜后,她派人送信到山姆家,打听安娜的去向。想想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特别担心她。

山姆家的人对这件事很不理解,信上回话说安娜小姐不在。听到这个回答,凯琳便问佣人是否弄错了名字,或者干脆是在说谎。她还是安心不下,决定登门拜访,看看安娜在不在那里。

山姆住在一个小镇上,当她来到山姆家的时候,山姆的家人热情地款待了她。但没人知道她忽然到访是为了什么。

凯琳和山姆私下里交谈,问道:“你的表姐安娜没有来这里吗?信上的回复我看过了,但我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

“您这样说可太伤感情了,我绝对不会欺骗您的。”

凯琳的表情很认真,“礼拜六她和我呆了近两个小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啊。”

就在双方争执不休的时候,山姆的父亲回来了。他亲自去了趟安娜家,小镇离城市距离并不太远,坐马车要两个多小时。

山姆见父亲脸色发白,担忧地说道:“爸爸,你怎么了?姐姐呢,有没有在家里?”

山姆的父亲什么也没说,把头转向了凯琳,“夫人,我想您一定是弄错了。”

“弄错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安娜那可怜的孩子已经去世了,现在都开始准备墓徽了。”

这下凯琳很是迷惑。她马上派人去问询做墓徽的人,才了解到了事情真相。之后,她就讲述了两人交谈的整个故事,包括安娜穿的外套及外套的花色式样,又着重讲到了她身上的衣服是一位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你说什么?那件衣服是不是粗丝蓝色的?”听者最初只是出于尊重她才愿意把故事听完,说到这儿时,山姆的母亲不由得喊了出来。

“是的,夫人,我都忘记说这一点,”凯琳冲她点点头,“哦,对了,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怎么会知道?简直是笑话!”山姆的母亲沉声道,“那是我送给她的衣服,可怜的孩子……”

不知是谁把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很快就流传开了,安娜小姐显灵去拜访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些个所谓的有见识的社会名流都聚集过来听故事。后来,当讲故事变成一项任务时,凯琳不得不避开。

凯琳曾把她们聊天时的一些对话讲给别人听,那些恰恰是最精彩的部分。

安娜曾亲口对她说:“我们小时候的玩伴——阿曼达明天会来拜访你,她也和我一样一直珍惜着这份友谊。”

凯琳对此感到不解,便问她:“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她给你写信了?”

安娜只是一笑,笑得很神秘。

果然第二天阿曼达到来了,她说并没有写信给安娜,刚好这次要去看看安娜。

还有一件关于财产的事。安娜说雷顿先生答应每年给她二十镑。这倒是凯琳从未听到过的秘密。

所有听过凯琳讲故事的人都对此深信不疑,但安娜的丈夫布朗一直反对她的说法,声称凯琳是个大骗子。

他这样对众人说道:“我曾问过病榻上的妻子,自己死后有没有什么事要办。她回答说没有。一定是山姆给了凯琳好处,凯琳才骗人的,那样他就能从他表姐那里分到些财产。要不就是她想成名,我想她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大家一定要弄清楚啊,不要被她欺骗了,上了她的当!”

这件事传扬得很热闹,大多数人都用这么一种说法来解答它:

安娜小姐为一度疏远的友谊请罪,并且以真心的话语来鼓励她。假设凯琳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内能编造出这样一个故事,还把它编造得如此合理,那么只能说,她肯定比一般人更心思缜密,更幸运,也更邪恶。

这个说法很显然是倾向于相信凯琳这一边的,不管怎样,这个故事还是能震惊很多漠视友谊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也渐渐消淡了。

凯琳总能想起自己和安娜的谈话,于是,就把它写成了文字,后来被出版社看中,发表了出来,正是各位所看到的这篇——《神秘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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