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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启鸿蒙,谁为情种?

古代闺恋诗词三百首新编导读

闺恋,顾名思义当指以女性为描写对象或以闺中物事、闺中情思和恋爱情感为主要表现内容的诗词。基于此,本书闺恋诗词的主要内容包括以下几点:

其一,传统意义上的爱情诗词,即古代诗词中直接以爱情为表现内容的诗词(如相思诗词、悼亡诗词)以及由爱情而引发的心绪描写类诗词(如宫怨诗词、闺怨诗词)。其中,闺怨诗词占有一大半,专门用来表现妇女的生活和情感,大致可分为三种:一种是描写离别相思,一种是描写美人迟暮,一种是描写闺中寂寞。古人“闺怨”之作,一般是写少女的青春寂寞,或少妇的离别相思之情。闺怨诗词中还有特殊的一个群体——宫怨诗。在中国封建社会,宫廷的婚姻制度颇为畸形而不合理。皇帝一人拥有配偶成百上千,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千”。而有幸承皇恩得宠的宫女则少得可怜,绝大多数的宫女只能在深宫之中虚度光阴,浪费青春,于是,便有了为数众多的宫怨诗。汉代班婕妤的《怨歌行》是现存最早的宫怨诗。唐宋是宫怨诗的鼎盛时期,不少诗词大家,如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等,都写过宫怨诗,像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刘方平的《春怨》,顾况、刘禹锡、朱庆馀的《宫词》,王维的《秋夜曲》,杜牧的《秋夕》,李白的《玉阶怨》等等,不胜枚举。绝句圣手王昌龄则更写了著名的《西宫春怨》、《长信秋词》。唐代宫怨诗一般以绝句体裁写就,篇幅短小,借宫人生活的一个侧面,展现宫人命运的悲惨。

其二,闺房诗词,这包括描写少女情怀的闺房诗词(如宫体诗)和以女性饰物等为描写对象的诗词。

从诗词所表现的情感来分,闺恋诗词大致有爱、怨、思、悼、艳五类,我们在选读时,以前四种为主。

闺恋诗词一直贯穿于中国古代文学史始终,历朝历代都有数不清的痴男怨女伤春悲秋,相思悼亡,因此历代都有优秀的爱情诗词留世。从宏观角度而言,古代闺恋诗词有四个比较集中的创作高峰期,即先秦的《诗经》、《楚辞》时期,汉末至魏晋南北朝时期,中晚唐及五代时期和两宋时期。在这四个高峰期中,前三个时期以闺恋诗为主;自五代开始,诗词分工,“词为艳科”的特点决定了词开始挑起闺恋诗词的大梁,这一时期闺恋诗词主要以闺恋词为主。

《诗经》是我国古代诗歌的源头,其中的爱情诗篇所涉及的内容已经十分广泛,所运用的赋比兴手法也已十分娴熟。这对后代诗歌的创作都有着巨大的影响。从内容看,闺恋诗词的大部分题材,如游子思妇,青年男女热恋,妇女被弃等,《诗经》都有涉及,且艺术成就不凡。

以屈原作品为代表的“骚体诗”的出现,标志着诗歌从集体歌唱到个人独创的转变。屈原的爱情诗歌,由于多是神人合一的恋爱主角,诗歌的浪漫主义色彩十分明显。就爱情诗而言,《诗经》表现出一种朴素的现实主义之美,而骚体诗则以它的神奇色彩和流动变幻的诗境表现出绮靡缠绵之美。

汉代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爱情诗歌创作的第二次高潮。首先是民间创作。在汉魏六朝乐府诗中,表现爱情婚姻的作品居多,其中南朝乐府民歌几乎是清一色的爱情歌曲。南朝的爱情诗色泽浓艳,特别注重辞藻的繁饰和声律的和谐,特别赏心悦目于女子的容貌美。因此与《诗经》质朴健朗的美相比,这个时期的闺恋诗浮艳柔弱而含蓄。

唐诗是中国古代诗歌的高峰,闺恋诗也成就斐然。初唐时期,齐梁诗风笼罩诗坛,闺恋诗价值不高。自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一出,迎来唐代闺恋诗的新局面。在张若虚笔下,爱情意识与更为深广的宇宙意识融为一体。因而闺恋诗歌终于摆脱了痴男怨女只会卿卿我我的“小家子气”而具有了“大家风范”。这也预示了盛唐气象的到来。盛唐优秀的闺恋诗篇集中在大诗人李白那里。李白在闺恋诗词中也属于高产作家,几乎每一首诗词都脍炙人口,千古传诵。这期间,也产生了宫怨诗、离妇诗、弃妇诗和别离相思诗(以杜甫为代表)几种题材的闺恋诗。闺恋诗的创作高潮到了中晚唐才出现。白居易的《长恨歌》、元稹的悼亡诗,刘禹锡的竹枝词,张仲素的闺情诗,杜牧的绝情诗都各有特色,李商隐的“无题”诗则将爱的歌唱推向高潮。

晚唐五代的“香奁”诗和“花间”词可算作这个时期爱情诗词高潮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它们的出现也表明爱情诗词的创作开始走向绮靡而香艳,柔弱而纤细。

宋代文人治天下,文人社会地位较高,这使得他们有时间和能力听曲观舞,纵情声色。宋代大多数人,如一代名相寇准、太平宰相晏殊、政坛文坛元老欧阳修、一代文豪苏轼都在纵情声色、浅斟低唱之中留下了歌咏爱情的词篇。白衣卿相柳永也用市井语言唱出世俗的爱情心理和露骨的情欲,一时轰动词坛。这一时期,闺恋词在艺术上更加趋于成熟。同样是写爱情,词人个性已经十分鲜明,苏轼的多情、秦观的深挚、贺铸的凝重、晏几道的迷情、周邦彦的老成都各有特色。金人入主中原,宋室南迁的大灾难打破了词人们温柔乡中的美梦。但是爱情的歌唱并未在词坛绝迹,李清照自不必说,连辛弃疾也在慷慨悲歌之余创制缠绵婉约的情歌。姜夔、吴文英、史达祖等人在南宋后期也创作了大量闺恋词。宋代闺恋词大致经过了三个阶段,即北宋前期是闺恋词的少年期,多的是少年情事风流潇洒;北宋后期是闺恋词的中年期,词中或多或少地融进了身世坎坷和人生况味;南宋以后,词开始进入老年。与北宋闺恋词相比,南宋情词已显出“老态”,逐步雅化。

元明清时代,爱情在戏曲小说中大放异彩,当然无论是散曲、诗词,还是民间的歌谣,都有着大量的爱情歌唱。但除了元代散曲之外,元代的诗词、明清的诗词和散曲乃至民间歌谣对闺恋的描写,从整体看都停留在模仿前代的水平上,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在传统题材词中,唯有清代纳兰性德的词引人注目。纳兰之词宗法李煜,直攀北宋,形成自己清新俊逸、朴素自然的独特风格,为一代之冠。

古代闺恋诗词浩如烟海,我们的三百首只选择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到底为什么这些诗词会成为我们的选读对象呢?基于的标准有:

其一,历代被广为传诵的爱情诗词是我们优先考虑的,比如有些诗词本身可能并不能确切定义为闺恋诗词,但是其中一句或几句在当下被作为爱情诗句(词句)广为引用,我们也将其作为选读对象,比如辛弃疾的《摸鱼儿》,这种情况,我们在题解部分都会加以说明。

其二,爱情的灵魂是人。基于此,有本事可依的诗词我们也会则优选读,比如乔知之的《绿珠篇》等,这一类诗词在题解部分会以主要篇幅演绎其本事。

其三,女性作家的作品优先选读。闺恋词主要是以描写闺房生活和情爱为主,这两类词都离不开女性。男性作家写闺恋词,都是从男性立场写女性,多少带有男性色彩。女性作家则是我手写我心,能够更好地反映闺恋词的本质。

另外,鉴于篇幅,在诗歌选择中,没有选《楚辞》作品。

中国古代诗词硕果累累,闺恋词的优秀作品也是不胜枚举,我们只是基于自己的标准选择其中的一部分以飨诸君,其余的精彩还待大家一起去吟咏传唱。鉴于学识和精力的关系,选读中难免有错误和疏漏,还请方家指正。以上,是为序。

马俊芬

201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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