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头鹰大，”西里尔继续念道，“它头上有非常漂亮的羽毛鸟冠，它的颈部覆盖着金色的羽毛，身体的其他部分覆盖着紫色的羽毛，只有尾巴是白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他们说它在荒野中生活了大约五百年，当变老的时候，它会为自己堆一堆芳香木和芳香树胶，然后舞动翅膀煽火，用这种方式自焚；一条幼虫会从灰烬中诞生，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成一只凤凰。因此腓尼基人就给——”
“不要管他们给什么，”凤凰抖动着金色的羽毛说，“无论如何，他们从来就给不了多少，他们总是那种十分吝啬的人。那本书应该被毁掉，它很不准确。我身体的其余部分从来就不是紫色，至于我的——尾巴——嗯，我只问你们，它是白色的吗？”
它转过身严肃地把金色尾巴呈现在孩子们面前。
“不，不是。”大家都说。
“没错，从来就不是，”凤凰说，“那个有关幼虫的说法只不过是一种庸俗的侮辱。凤凰是下蛋的，和所有体面的鸟儿一样。它会堆上一堆——那一部分是正确的——生下它的蛋，然后自焚，去睡觉了。它在蛋里面醒来，然后从蛋里出来，再继续生活下去，一直就这样延续下去。我无法告诉你们我对这种活法感到有多么累——这样一种无休无止的生存。”
“可是你的蛋怎么会到这里呢？”安西娅问。
“啊，那是我的生命秘密，”凤凰说，“我不能告诉任何一个没有真正的同情心的人，我一直被人误解。从他们所说的关于虫子的话里，你们可以看出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它看着罗伯特，眼睛真的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它继续说，“你把我放到火上——”罗伯特看上去很不安。
“可是，其他人点燃了芳香木和树胶。”西里尔说。
“而且——而且，我把你放到火上是个意外，”罗伯特勉为其难地说出了真相，因为他不知道凤凰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它以一种他们根本料想不到的方式来看待这件事。
“你们的坦率的表白，”它说，“消除了我最后的顾虑，我要告诉你们我的故事。”
“你不会消失，或突然发生什么事情吧？”安西娅焦急地说。
“为什么？”它展开金色的羽毛问道，“你希望我留在这儿吗？”
“哦，是的，”每个人都以不容置疑的诚意说。“为什么？”凤凰羞怯地看着桌布，再次问道。
“因为，”大家立刻说，然后又突然停了下来。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只有简补充说，“你是我们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你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凤凰说，“我不会消失或突然发生什么事情。我要告诉你们我的故事。就像书里面说的，几千年来，我都居住在荒野里，那是一个很大很安静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伙伴，我开始厌倦了单调的生活。但是，我养成了一种习惯，每五百年就生下蛋，然后自焚——你知道，要改变自己的习惯有多困难。”
“是的，”西里尔说，“简以前常常咬指甲。”
“但是我已经改掉了。”简辩解说，有些受到伤害，“你知道我已经改了。”
“直到他们在你的指甲上涂了苦涩的芦荟油。”西里尔说。
“我怀疑，”鸟儿郑重地说，“即使是苦涩的芦荟（顺便说一下，芦荟有它自己的坏习惯，在它治疗别人之前，或许它应该好好地治一治。我指的是它一百年开花的懒惰习惯），我怀疑即使是苦涩的芦荟，也不一定能够治好我，但是我曾被医好过。有一天早晨——已经快到了点燃那堆令人心烦的火并且生那个令人乏味的蛋的时候——我从一个兴奋的梦中醒来了。在梦中，我看到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坐在一块魔毯上——我很礼貌地和他们搭话，他们向我诉说了他们的生活故事。因为你们没有听说过那个故事，现在我要开始讲他们的故事。他们是一位王子和一位公主，关于他们父母的故事，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听。在很小的时候，公主的母亲碰巧听到了一个关于某一位魔法师的故事。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对那个故事感兴趣。这位魔法师——”
“哦，请不要，”安西娅说，“我不明白所有这些故事的开头，你似乎每分钟都在越来越深地陷入其中。就告诉我们你自己的故事，那是我们真正想要听的。”
“好吧，”凤凰说，看起来它大体上还是很满意的，“我把大约七十个长故事简短地说（尽管我不得不听完所有这些故事——但是，毫无疑问，在荒野中有大量的时间），这位王子和公主非常喜欢对方，他们不喜欢其他任何人，那位魔法师——不用紧张，我不会讲他的故事——给了他们一块魔毯（你们听说过一块魔毯吗）。他们刚坐在上面，告诉它带他们离开所有人——魔毯就带着他们来到了荒野。既然他们想要留在那儿，就不再需要魔毯了，所以他们就把它给了我。那真是一生才有的机会啊！”
“我不明白，你要一块魔毯做什么？”简说，“你有那些可爱的翅膀。”
“它们的确是美好的翅膀，不是吗？”凤凰不自然地笑着展开了翅膀说，“我请王子铺开魔毯，在上面生下一只蛋，然后我对魔毯说：‘现在，我的好魔毯，证明你的价值吧。把我的蛋带到一个两千年也不会孵化的地方，在那里，等时间到了的时候，会有人点燃芳香木和树胶，把蛋放进去孵化。’你们看到了，事情完全像我说的那样发生了。我刚说完这些话，蛋和魔毯就消失了。这对皇室恋人帮我安排好火堆，在我的最后时刻安慰着我。我自焚了，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直到我在那边的台子上醒过来。”
它用爪子指了指壁炉。
“可是那块魔毯，”罗伯特说，“那块你想到哪里就带你到哪里的魔毯，它怎么样了？”
“哦，那块魔毯？”凤凰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是那块魔毯！我清楚地记得它的图案。”
它说话的时候指着地板，地板上放着妈妈在肯特城路花了二十二先令九便士买来的魔毯。
就在那一刻，传来了爸爸把钥匙插进弹簧门锁的声音。
“哦，”西里尔低声说，“现在我们会因为不在床上而受到惩罚！”
“许个愿在床上，”凤凰急忙小声地说，“然后再许个愿让魔毯回到它的位置。”
话刚说完一切就实现了。这让人有点眼花缭乱，当然了，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不过当事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孩子们回到了床上，灯就熄灭了。
在黑暗中，他们听到了凤凰温柔的声音。
“我会睡在你们窗帘上方的屋檐上，”它说，“请不要向你们的家人提起我。”
“没有什么好说的，”罗伯特说，“他们从来就不会相信我们。”他通过半开的门对女孩们说，“说说奇遇和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应该能够从一条魔毯和一只凤凰那儿得到一些乐趣。”
“当然，”女孩们在床上说。
“孩子们，”爸爸在楼梯上说，“赶快睡觉吧。晚上这个时间还在说话，你们是什么意思啊？”
爸爸并不期望有谁来回答这个问题，被窝里的西里尔却咕哝了一句。
“意思？”他说，“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我不知任何事情是什么意思。”
“但我们有一条魔毯和一只凤凰。”罗伯特说。
“如果爸爸进来，抓到你的话，你还会得到其他东西呢，”西里尔说，“闭嘴，我告诉你。”
罗伯特闭上了嘴巴。但是，他和你知道得一样清楚，魔毯和凤凰的奇遇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爸爸和妈妈压根儿不知道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经常是这样，即使在屋子里没有魔毯或者凤凰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但是我确信，你宁可等到下一章再听关于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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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参见《五个孩子和沙滩仙子》。
[2]原文是Lamb，意思是“小羊羔”，此处音译。是文中四个孩子的小弟弟的名字。
[3]原文是Panther，字面意思是“黑豹”，此处音译。是安西娅的昵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