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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绞刑架下救人

清晨的小镇街头。

雾霭沉沉,阴霾四起,小镇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教堂附近的街头,已被铁丝网及木板圈起来了,周围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从德军驻地的旅馆里,隐约传来受刑者一声声的惨叫:“啊——啊——”马路边的几棵树上,垂挂着几具尸体。

从郊外驶来一辆吉普车,坐在车里的维克多忽然发现树上吊着的尸体,不禁万分惊讶,心里惊呼:“上帝,出什么事了?”忙喊:“停车!”

司机:“为什么停车?”

维克多:“我要下车!”

司机:“为什么不把疫苗给长官送去?”

维克多:“我有急事,马上停车!”

吉普车停下来,维克多急忙跳下车去,跑到一排吊着尸体的树下,惊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默念着一个个人的名字:“安德里……培林……本格森……卢加……上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向家里跑去。

维克多家。清晨。

维克多推开屋门,急忙向厨房跑去,气喘吁吁地问母亲:“妈妈,出什么事了?”

母亲正忙活着早餐,愤愤地说:“还能出什么事?德国人最大的本事不就是杀人嘛!杀人是他们最大的乐趣!……你弄到狂犬疫苗了吗?”

维克多:“妈妈,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人:“关上门,我有话对你说!”

维克多急忙关上门,疑惑地看着母亲。

老人悄声:“维克多,我不得不正式向你提出来,你必须把你的朋友送走!”

维克多:“她怎么了?”

老人:“不,她并没有说出什么,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她和我们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维克多越发惊惑:“妈妈,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昨天夜里,德国人送来一名受伤的军官,我说你不在家,不能给他处理,你的朋友却自告奋勇……”老人看到维克多脸色很难看,歉意地说,“对不起,维克多,我不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可我不能不说……”

维克多:“妈妈,也许您误会了金铃小姐,她是一个非常正直而善良的人,您看她对伤员非常好……”

老人:“维克多,你忽略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她是中国人,她对德国人没有任何仇恨。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国土,外面被吊在树上的人,以及那些被抓起来的人,毕竟不是她的亲人!”

维克多惊讶:“谁被抓起来了?”

老人:“豪特他们七八个都被抓起来了!”

维克多大惊:“到底因为什么?”

老人:“有人打死了德国军官!”

维克多恍然大悟,下意识地瞅一眼手中的疫苗盒,转身向门外跑去。

老人喊:“你要去哪?”

维克多匆匆穿过客厅,金铃正从楼上走下来,惊喜地叫道:“维克多先生,您回来了?”两眼“倏”地充满了泪水。

维克多歉意地:“对不起,我要马上出去办点事,回来再谈好吗?”

清晨旅馆餐厅。

维克多匆匆地走进餐厅,冷眼盯着正在用早餐的尤里。

尤里低头吃着丰盛的早餐:“维克多医生,谢谢你给我弄到了狂犬疫苗!”他忽然停下来,抬头疑惑地盯着维克多,冷冷地说:“拿来!”

维克多没动。

尤里:“拿来!”

维克多:“长官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尤里疑惑:“钱?要多少?”

维克多:“不,请你把那些被抓的人放喽,他们都是无辜的群众!”

尤里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现出阴冷的杀气,好一会儿才说:“我要说不呢?”

维克多:“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尤里傲慢地:“什么道理?如果是交换就请你免谈了!德国人从来不讲交换,只讲征服!这个道理大概你还不知道吧?”

维克多:“我知道,但有一个道理你不知道!”

尤里:“什么道理?”

维克多:“谁都不想死!”

尤里阴冷地:“哼,你在恐吓我?我想你不会愚蠢到拿生命开玩笑吧?”

维克多:“是的,谁都不想拿生命开玩笑!”

尤里:“疫苗带来了吗?”

维克多:“没有。”

尤里顿时一怔,沉思少许:“我可以跟你来一次交换,一比一,除了铁匠,你可以任选一个!”

维克多:“不,全部释放!”

尤里:“绝不!就一个!”

维克多:“三个?”

尤里:“不!”

维克多:“两个?”

尤里:“多一个也不行!”

维克多从内衣兜里掏出疫苗盒,“啪”地放到餐桌上。

尤里惊愕地盯着维克多,手下意识地向腰间伸去。

维克多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冷冷地说了一句:“别忘了,金铃小姐是赫夫曼最要好的朋友!”说完,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去。

尤里盯着维克多的背影,伸到腰间的手立刻停了下来。

街头清晨树下。

一片悲痛欲绝的哭声。众多人围在树下。

一位年迈的母亲哭倒在一个满脸稚气的青年身上,连连亲着青年惨白的脸颊。

一名妇女捶胸顿足地哀嚎:“亲爱的,你死了,家也没了,让我和孩子怎么活下呀!天主啊,救救我们吧!”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没有一滴眼泪,呆呆地擦拭着儿子脸上干涸的血迹。

许多人围在尸体旁,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咒骂:“这帮畜生,简直是杀人魔鬼!”

“为什么要杀死他们?这到底是为什么?简直太残酷了!”

“镇长,怎么办?你倒说话呀?”

“镇长,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该死的德国佬,残酷地杀死我们的同胞,撵走我们的家园,而无动于衷啊?”

长相善良的哈尔德镇长一脸难色:“我感到非常痛心,可是,德国人根本不听我讲话,他们只给我下命令。所以,我也很难。我只能去找找他们……”

维克多奔过来:“镇长先生,我想单独跟您谈谈!”镇长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维克多面前。

维克多:“镇长,您看怎么办?听说豪特他们几个人都被抓起来了!”

镇长一脸难色地嗔怪:“他们打死一个德国人有什么用,整个国家都被人家占领了,你一个人能扭转乾坤吗?简直是胡闹!五条人命换人家一条人命,而且,那八个人肯定也……”摇摇头。

维克多:“镇长先生,我们总不能看着同胞被德国随便抓走而无动于衷吧?”

镇长:“我怎么能无动于衷?他们是我的同胞,我心里难过极了,只是无能为力呀!你应该理解我的处境,我要说多了,德国人就认为我不执行他们的命令,就要撤掉我了。”

维克多:“那么说,你只能对他们俯首贴耳了?”

镇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跟德国人打交道,要讲策略……你说不对吗?”

维克多点点头。

旅馆的早晨。

尤里正在喝咖啡。镇长拎着两瓶酒走进来,满脸堆笑:“长官先生,早晨好。”

尤里喝着咖啡,木然地回一句:“早晨好,镇长先生。”

镇长:“长官,上次的酒,您觉得怎么样?”

尤里:“不错。”

镇长:“啊,瞧我又给您带来了最好的酒……”将两瓶酒放到桌子上。

尤里瞅一眼酒,伸手拿起一瓶看看,惊讶:“啊,路易十三?”

镇长兴奋地:“对对!您真有眼力,这是真正的路易十三!”

尤里:“你有什么事?”

镇长陪着笑脸:“长官……是这样,我听说昨晚……”

尤里没容他说下去,立刻冷脸:“你来要求放人?”

镇长顿时傻眼:“……”

尤里:“镇长先生,你应该明白,你的任务是执行我的命令,而不是来充当他人的说客!”

镇长目瞪口呆:“……”

尤里:“否则,你知道后果!你可以走了。”

镇长心疼地瞅一眼桌子上的两瓶酒,恋恋不舍地离去。

尤里拿起酒来欣赏着。

小镇街头。

维克多和拉丽特匆匆走来,边走边急切地交谈。维克多:“我们必须想办法救救那八个人,请大家联名写封信,我想办法递到国王手里,请他找找德国上层人物说说情,也许还有点希望。”

拉丽特:“看来只能如此了。这样吧,我来写信!”

维克多:“请大家签字时一定要找准人,对那些亲德分子千万要警惕。”

拉丽特:“我当然知道了。”

小镇军事重地附近。日。

被铁丝网圈起来的军事重地显得壁垒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一般。在一帮警卫的保护下,赫夫曼带着长相斯文、身材瘦小的盖世太保官员安德鲁,谈笑风生地视察着这片血腥掠夺来的重地。

安德鲁微笑道:“赫夫曼总督,这次随您一同被元首派驻比利时任职,我感到十分荣幸。”

赫夫曼:“我也希望能得到您这位盖世太保官员的大力支持。”

安德鲁微微叩首:“总督阁下,安德鲁上校愿为阁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赫夫曼:“谢谢。”

头上缠着纱布的尤里匆匆跑过来,向赫夫曼和安德鲁“啪”地立正:“哈依希特勒!”

安德鲁:“哈依希特勒!”

赫夫曼举举手,以示还礼。

尤里毕恭毕敬地报告:“报告总督阁下,根据您的指令,这一带全部动迁完毕,现已全部封锁起来,变成了军事区,就等待使用了!”

赫夫曼:“上尉先生,你干得非常出色,我将亲自为你嘉奖!”

尤里敬礼:“谢谢总督的鼓励!”

赫夫曼:“尽管帝国空军元帅戈林将军,曾在元首面前大夸海口,说仅凭德国空军就可以叫英国人跪下来舔德国人的靴子!可是,尊敬的戈林将军未免大话说早了。帝国空军不但没有让英国人跪下来舔德国人的靴子,而且自己连遭重创,损失惨重。这使元首大为恼火,发誓要把伦敦及英国的其它大城市夷为平地,让英国退回到穴居时代!”

安德鲁不失斯文地接过话茬:“对英国人,我们早就应该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了!否则,他们是不会知道德意志帝国的厉害!”

赫夫曼:“所以,元首下令,要在法国、比利时、荷兰等占领国家,建立起数十个军火库、油库,以保证前线的供应!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座军事重地!”

尤里“啪”的立正:“总督阁下,尤里上尉一定为帝国鞠躬尽瘁,效忠到生命最后一刻!”

赫夫曼:“你应该明白,布鲁塞尔是欧洲的心脏,这座小镇恰恰是心脏中的心脏!它将成为帝国进攻英伦三岛的坚强后盾。所以,这座军事重地对外要绝对保密!”

尤里:“是!总督阁下!”

赫夫曼:“上尉先生,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尤里:“报告总督阁下,在执行动迁任务时,有人拒不搬迁,放出狼狗咬伤的!”

赫夫曼重新打量一番尤里:“上尉先生,我为帝国有你这样的官兵感到骄傲!”

尤里:“谢谢阁下的夸奖!”

安德鲁:“上尉先生,尤其要注意,地下反抗组织也会盯住这里。据我掌握,这一带的反抗力量非常猖獗!”

尤里:“您说得非常对,昨天夜里,这里就发生了一起枪击帝国军官事件!”

赫夫曼一怔:“哦?竟发生了这种事?”

这时,一帮人抬着四、五具尸体,簇拥着几名哭泣的妇女,一步一步向旅馆门口走过来。拉丽特、艾德蒙、普拉西等人都在其中。人越来越多,小镇几乎倾城出动。

赫夫曼和尤里等人一见此景,不禁一震。赫夫曼:“上尉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尤里慌忙报告:“报告阁下,这是抵抗分子在捣乱!”

一群士兵端着刺刀急忙向群众冲去,面向群众一字排开,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逼视着愤怒的群众。

尤里气急败坏地命令身边一名中尉:“谁再前进一步,立刻枪毙!”

赫夫曼却摆手制止了尤里,他抬头望着虎视眈眈的群众,这时,忽然发现从另一条街上跑来一个纤秀的身影,一看就是金铃!赫夫曼急忙向金铃奔过去。相距十几米,他发现金铃忽然停下来,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转身向回跑去。赫夫曼大惑不解,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转身走进了旅馆。

抬着尸体抗议的群众,都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金铃渐渐远去,有的愤愤地骂着什么。

安德鲁瞅一眼金铃的背影,又瞅瞅愤怒的群众,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疑惑。

布鲁塞尔某咖啡厅。日。

维克多坐在一张咖啡桌前,手拿报纸,端着咖啡,用报纸遮挡着他人的视线,与坐在身后喝咖啡的西蒙在悄声交谈。维克多:“昨晚,有人打死了一名德国军官,德国人采取了疯狂的报负,打死了五名群众,逮捕了八个人!估计是那个铁匠豪特干的。”

西蒙:“不能让他们胡来,胡来换来的只能是无谓的牺牲。”

维克多:“被逮捕的几个人怎么办?他们很可能被处死……我准备让大家联名写封信,请兰伯局长转给国王,让国王出头找找赫夫曼,也许……”

西蒙思索:“这是一条路子,不妨可以试试。我马上找兰伯商量一下。”

维克多:“好吧,我先回去。”喝光杯中的咖啡,把一张比利时法郎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人。

小镇旅馆内。

赫夫曼匆匆摘掉白手套,严肃地质问尤里:“上尉先生,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尤里急忙谎报:“报告总督阁下,昨天半夜有人突然袭击了我们官兵的宿舍,打死一名少尉,打伤数名官兵,我们强烈反击才打退他们。那几具尸体就是被我们击毙的抵抗分子!”

赫夫曼:“击毙的都是抵抗分子吗?”

尤里:“是的,阁下!”

安德鲁慢条斯理接过话头:“阁下,这一带的抵抗分子非常猖獗,您上任第一天遭到的袭击,据后来调查,就是这里的捣乱分子干的!”

赫夫曼微愕:“噢?是这样……”

尤里感激地瞅一眼安德鲁,忙说:“是的,阁下!这里的抵抗分子非常猖獗,他们公开与德军对抗!除了被击毙的以外,我们还抓到一批抵抗分子,我请求阁下,对这批抵抗分子要公开处以绞刑,以震慑住他们的嚣张气焰!您看这就是那些人的名单。”将一分名单递到赫夫曼面前。

赫夫曼瞅一眼名单,犹豫,心不在焉……

安德鲁:“阁下,我完全赞成尤里上尉的作法,这一带已成为重要军事区,所以,我们应该来个杀一儆百,把抵抗分子的嚣张气焰彻底震慑住!否则,让他们猖獗起来,您、我今后将会遇到许多麻烦。我建议阁下,应该采取对付奥地利人的作法,他们杀死我们一个,我们就用他们一百条生命来偿还!”他声音不高,慢条斯理,却句句见血。

尤里:“安德鲁长官说得太对了!就应该让他们加倍地偿还!”

安德鲁微笑道:“上尉先生,您的数学学得不太好吧?那不是加倍,而是百倍地偿还!阁下,我觉得对抵抗分子绝不能客气。”

赫夫曼掏出笔来,在名单上匆匆签上了“赫夫曼”的名字。

这份签上名字的死刑令,迭印出豪特他们一张张沮丧而愤怒的脸庞——

郊外树林。

一群在树上啁啾的小鸟,忽然惊起,向远处飞去。

金铃哭泣着跑进树林,趴到一棵树上“呜呜”大哭,哭着哭着,又抡起拳头,气急败坏地拍打着树干,发泄着内心的激愤。她正“啪啪”打着树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疑惑的惊问:“金铃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金铃顿时一惊,急忙抹一把泪水,沉稳一下情绪,故作若无其事地瞅一眼出现身后的普利斯特,说一句“没什么”,起身向树林外走去。

普利斯特急忙追上去,悄声劝尉:“金铃小姐,您别难过,随他们说去。那些人非常没教养,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金铃无心理睬,匆匆走着。

普利斯特:“您有赫夫曼总督这样的朋友,还怕他们吗?哼,这帮群众……”

金铃气急败坏地斥他一句:“普利斯特先生,请您不要再说了!”觉得失礼,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普利斯特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

金铃匆匆向镇里走去,边走边拭去泪水。

维克多家。

金铃进屋前,调整一下情绪,这才推开屋门,进屋不觉一愣,只见胡里昂正站在客厅里。

胡里昂热情地敬礼:“金铃小姐,总督阁下命令我来请您,他要见您。”

金铃为难:“可我……”

维克多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们……

胡里昂:“请吧。”

金铃瞅一眼维克多,只好硬着头皮跟胡里昂走了。

金铃一走,老人立刻从厨房里走出来,愤然地磨叨道:“维克多,全镇的人都对德国人恨之入骨,可我们却留着一位德国总督的朋友,而且,经常有德国长官跑到家里来把她接走。我不想让我们清清白白的维克多家族背上难听的罪名!”

维克多:“妈妈,她已经够难了,您没看她又哭了吗?她已经够痛苦了,我们……”

老人愤然道:“她是很痛苦,可你更应该看看艾得利蒙镇,看看全比利时,看看所有被侵略国家的人,看看他们痛不痛苦?看看那些被德国兵打死的亲人痛不痛苦?”

维克多:“我知道他们很痛苦。可是,这跟金铃没有任何关系!您不应该把德国人的罪孽强加到一个中国姑娘头上。”

老人:“我并没有强加到她身上,而是……”

维克多:“妈妈,您一向教育我要善良做人,《圣经》也教诲我们要善待一切生灵。金铃现在没钱,没住处……妈妈,如果我们再不帮她一把,她一个异国他乡的姑娘,怎么挺过这段艰难时光啊?”

母亲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盯着他。

旅馆客厅。

胡里昂推开屋门,请金铃进屋,一看到正在吸烟的赫夫曼,她眼里“倏”地充满了泪水,半天才嗫嚅出一句:“您好,赫夫曼将军……”

赫夫曼不禁一怔:“金铃小姐,你怎么了?”

金铃极力抑制着夺眶的泪水:“没什么……”

赫夫曼:“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事情?”

金铃紧咬嘴唇,低下头去。

赫夫曼:“是不是你的朋友对你不好?”

金铃摇摇头,泪水滴到衣襟上。

赫夫曼:“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见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铃越发哭得双肩抽动,泣不成声。

赫夫曼:“这样吧,你今天就跟我走,搬到我那里去!”

金铃:“不,我不去!”

赫夫曼:“为什么不?你搬到我那里,我可以照顾你!”

金铃:“我不需要照顾……”

赫夫曼:“金铃,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固执?你去布鲁塞尔要比这里好得多,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如果你觉得住在我家里不方便,我可以在旅馆里给你包一套房间!”

金铃:“我坚决不去!”

赫夫曼:“好吧,我不勉强你。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命令尤里上尉多照顾你一些,如果谁敢欺负你,你就……”

金铃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与激愤,哭泣道:“请您不要再说了,赫夫曼将军!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令我难堪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她没有把“你”字说出来,实在不忍心伤害他,说了一句,“对不起……再见!”转身“呜呜”哭着跑开了。

旅馆门前。

金铃哭泣着跑出旅馆,刚好迎面走来一群送葬的队伍,人们抬着四五口棺材,默默无语,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其中有加里、艾德蒙、老神父等人。金铃感到很难堪,急忙低头想走过去。送葬的人却像检阅似的,一双双鄙视的目光从她身上一一扫过。这使金铃如芒在身,急忙逃也似的跑去,这时,身后不知谁忽然骂了一句:“德国人婊子!”

听到这难听的骂声,金铃愤怒地回头瞅一眼骂她的人,哭泣着向维克多家跑去。

维克多家。

金铃匆匆跑进屋来。正在给一位患者拿药的维克多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铃:“维克多医生,有件事想麻烦您,请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来!”起身向楼上奔去。

维克多送走患者,疑惑地瞅瞅楼上,点着了一支烟。

金铃身着黑色长裙,挎着背包,一身素装地走下楼来。维克多疑惑地望着她:“你这是……”

金铃:“走吧,陪我走一趟!”

维克多愕然:“去哪?”

郊外墓地的黄昏。

一轮昏暗的落日沉下苍凉的地平线,晚风拂过寂寞的墓碑。一排排墓碑黯然而立,向人类诉说着生命的结束。

墓地上笼罩着悲恸的气氛。几座新坟前摆着鲜花。人们已经做完终付的弥撒,向亲人做着最后的告别。只见一身素装的金铃匆匆走来,不向任何人打招呼,直奔第一座新坟,来到墓前,向着墓碑深深地鞠一躬,然后蹲下来,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又拿出一只小杯,斟满酒,将酒洒向墓碑四周,又斟满一杯,虔诚地放到墓碑前,又深深地鞠一躬,接着又向第二座新坟走去……

金铃的这番举动把所有在场的人全看呆了。人们用惊惑的目光看着她用中国的祭奠方式祭奠着这些亡灵。维克多更是惊诧不已,用钦佩的目光望着她。

小镇街头。

金铃和维克多向家里走去。维克多:“金铃小姐,您用中国方式祭奠我们同胞的亡灵,使在场的人都很震惊,大家都很佩服您。”

金铃淡淡地:“不,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

维克多微微一怔:“证明你什么?”

金铃:“证明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不是一个不辩是非的亲德分子!”

维克多惊愕地瞅瞅她……

远处有人匆匆地跑来,向维克多喊道:“维克多医生,家里有人病倒了,快回去看看吧!”

维克多:“噢,是吗?快走!”急忙向家里跑去。

维克多家。

维克多匆匆跑进屋,看到老人和拉丽特及几个哭成泪人的女人,围着玛丽大呼小叫地呼喊着:“玛丽,快醒醒!玛丽,快醒醒啊!”

老人忙说:“快来看看,维克多,玛丽突然晕倒了!”

维克多急忙拿过听诊器,给昏迷不醒的玛丽听心脏,问拉丽特:“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拉丽特愤然道:“豪特他们八个要被绞死了!”

几个女人越发泣不成声。

维克多和金铃都大吃一惊。维克多忙问:“这消息准确吗?”

拉丽特:“非常准确!赫夫曼那个畜生已经签字了!”

金铃惊得目瞪口呆,不甚相信地瞅瞅维克多。维克多也吃惊地瞅瞅她。

几个女人越发哭得伤心,边哭,边七嘴八舌地咒骂:“该死的德国佬,太残忍了!把我们撵得无家可归,现在又要绞死我丈夫……上天,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呀!”

“圣母玛丽亚,快救救我们吧!”

玛丽突然醒了,她像疯了一样,“忽”地坐了起来,破口大骂,绝望地哭嚎:“该死的赫夫曼——我要杀了你——你为什么要绞死我丈夫——”

维克多急忙劝她:“玛丽,请您冷静点儿!”

玛丽大声哭嚎:“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失去了公公,失去了家园,现在又要失去丈夫……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了啊?”哭着哭着,她突然看到金铃,立刻盯着她,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个中国女人,我一看见你就来气,你这个魔鬼的朋友,也不是好东西!”说着就冲金铃扑过去,却被维克多一把拽住了。

玛丽拼命哭喊:“我要掐死她——”

维克多突然大吼一声:“你给我住手!”这惊天动地的吼声把屋里人全震住了。

玛丽惊讶地盯着维克多。金铃两眼委屈的泪水,转身向楼上跑去。

维克多厉声斥责玛丽:“你跟她撒什么野?她跟赫夫曼只不过是在中国认识的,她跟豪特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玛丽被维克多说得哑口无言,捂住脸颊“呜呜”大哭起来,哭声十分惨烈。

老人搂着玛丽的肩膀,安慰她:“玛丽,我知道你非常难过……我们都很难过……”

玛丽趴在老人肩头,委屈地大哭:“我恨死他们了……真想杀了他们……为我的豪特报仇啊!”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拉丽特突然一怔。

金铃换上了那套海蓝色裙装,画了一点淡妆,挎着皮包匆匆地走下楼来。几个人一见她这身装束,顿时一愣,纷纷惊望着她。维克多急忙奔过去,把她截在楼梯上,疑惑地问道:“您要去哪?”

金铃:“布鲁塞尔。”

维克多:“去布鲁塞尔干什么?”

金铃:“找赫夫曼将军!”

维克多:“找他干什么?”

金铃:“到时候再告诉您!”说着,就要从维克多身边走过去,却被维克多一把拽住了。他用异常严肃目光盯着她:“必须现在告诉我!”

金铃盯着维克多:“……”

维克多:“必须告诉我!”

金铃嗔怒地:“维克多医生,您不觉得做得太过分了吗?”

维克多:“丝毫不!”

金铃:“您在干涉我的私人权利!”

维克多:“可我必须为我的同胞负责!”

金铃嗔疑:“你是怀疑我去向赫夫曼将军告密?”

维克多:“……”

金铃:“您错了!”

维克多:“那你找他干什么?”

金铃犹豫:“我、我还没有把握……”

维克多惊惑:“你想找他,为豪特他们说情?”

金铃:“……”

维克多惊诧不已,望着金铃,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金铃小姐,我错怪了您!”

拉丽特等人一听这话,也惊讶得面面相觑。

维克多搂着金铃的肩膀走过来,对大家说:“金铃小姐准备去赫夫曼……”

一听这话,玛丽顿时大惊,立刻从诊床上跳下来,一头向金铃扑过来,一把抱住金铃,声泪俱下地哭开来:“金铃小姐,太谢谢您了……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生我气呀!我向您道歉了……对不起,金铃小姐,我是混蛋!我错怪了您,请您千万原谅我啊!请您无论如何救救我的豪特!我不能没有他!金铃小姐,拜托了!我知道您是赫夫曼的朋友,只要他说一句话,我的豪特就能活命了!求您了!”她跪下来,抱住金铃的大腿苦苦地哀求她。

其他女人也纷纷围上来,跪下来哭喊着哀求金铃:“金铃小姐,求你一定救救他们啊!”

“求您看在圣母玛丽亚的面上,救救他们吧!”

金铃弄得手足无措,慌忙拽大家起来:“天哪,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拉丽特站在一旁,脸色沉郁,急切地思索着什么。

几个女人终于被拉起来了。

金铃满眼泪水,语重心长:“请各位放心,我虽然不是比利时人,可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我的国家也被日本侵略了,我姐姐一家全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我已饱尝了痛失亲人的滋味……”

大家微微一怔,面面相觑。

金铃:“请放心,我会尽力的。可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赫夫曼将军毕竟是德国派来的总督,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地说:“不管怎样我们都非常感谢了。”

拉丽特突然说:“这样吧,金铃小姐,我跟您一起去!我带着全镇群众联合签名的求情信,这样也许会更好一些!”

金铃:“啊,这样也好……”

维克多犹豫:“可是,赫夫曼能同意见一个陌生人吗?”

金铃:“我就说是我的朋友……”

拉丽特:“对,就说是您的朋友!”

维克多仍在犹豫……

几个女人纷纷与金铃拥抱,连连道谢:“太感谢您了!谢谢……”

维克多:“金铃小姐,您过来,我想单独跟您说几句。”

维克多带着金铃来到他的卧室。

维克多语重心长地叮嘱:“金铃小姐,你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赫夫曼现在是德国派驻比利时的总督,而不是躺在你家病榻上等待你们救治的朋友。而且,他现在身处要位,是希特勒的心腹,否则不会被派驻两个国家的军政总督,你千万不要用多年前的眼光来对待他。毫无疑问,他即使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法西斯分子,他也要维护他们德国的利益,而不是比利时人的利益。你一定要认清这点。但你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你们一家又有恩于他,他也许会给你一些面子。因此,你对他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唤起他的良知,当然,如果他还有良知的话……”

金铃重重地点点头。

拉丽特酒店门前。雨前的黄昏。

天低云厚,雨燕低飞。

拉丽特穿着漂亮的衣裙,浓妆淡抹,手捧一大把鲜花,从酒店里跑出来,匆匆跳上金铃乘坐的马车。

金铃:“噢,您可真漂亮!”

拉丽特笑笑:“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会见,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当然要打扮得漂亮点儿!赫夫曼同意会见我们了?”

金铃:“同意了,刚才打的电话……”

拉丽特:“啊,太好了!”

郊外海斯兰特城堡前,傍晚。

烟雨蒙蒙,一片灰暗。城堡外高墙林立,电网森严,巡逻兵不时地走来走去。

雨幕中,匆匆驶来一辆马车。金铃和拉丽特从马车上跳下来,打着雨伞向城堡门前走来。

拉丽特微笑道:“金铃小姐,诺,您拿着鲜花,这样更好一些。”

金铃接过鲜花:“啊,好的。”

拉丽特:“这份签名也放您这,您比我好说话。您毕竟是赫夫曼的朋友。”

金铃:“啊,您考虑的可真周到!”

两人来到门口,金铃对警卫说着什么。

两名警卫分头来检查她们两人,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刚要放行,一名警卫忽然接过金铃手中的鲜花,使劲一捏,伸手一薅,猛地薅出一把匕首。

金铃和拉丽特顿时大惊失色——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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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竹河》以作者(熊忠彦)援藏12年期间的生活、工作经历为主线,以原始日记为依据,用纪实性的笔法讲述了墨竹工卡县各项援藏建设者艰苦奋斗的动人故事,再现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习俗,展现了1976年—1988年那个时代背景下藏汉干部群众的高尚情操和鱼水相依的融洽关系,讴歌了“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奉献”的“老西藏精神”。
  • 愿你是阳光,明媚不忧伤

    愿你是阳光,明媚不忧伤

    如果生活没有阳光,黑夜中依然会有风景,风景中依然会有星光,星光下依然会有小桥,小桥下依然会有渡船,渡船依然会扯起风帆到海角。还有心花,还有希望,这是我们的生活,这是我们的阳光,黑夜中有我们的心灵,心灵中有不灭的阳光。《愿你是阳光,明媚不忧伤》精选《哲思》创刊十年以来最受读者欢迎,最具正能量的文字,霸气传递正能量:我们并不需要向外界索取,而应该在自身内心深处点燃能照亮旅途的阳光,不用点亮世界,能温暖自己欢愉四周就好。
  • 三万年前的星空

    三万年前的星空

    这是谷川俊太郎在晚年时写给生命、自我、孤独和宇宙的唯美诗篇。这些诗篇穿越了语言、时间与空间,语言简练纯粹,禅意而空灵,透出一种感性的东方智慧。乘载了深厚丰饶的意义,在文字的轻与意义的重之间,悠游穿梭。诗集中,前半部有几首几乎是可以对号入座的写实作品,尤其是《自我介绍》一诗,简直就是诗人真实的自我写照。个人经验建立在想象之上,现实与虚拟交织其中,亦真亦幻,既有强烈的生活气息,又有回味不尽的缭绕诗情。后半部的许多作品则是想象力编织出的产物,尤其是十二首“少年”组诗,虽都是虚构与想象,但丝毫没有乏味枯燥、空洞的抽象性,阅读时不仅使读者产生似有非有的复杂感受,且能激发读者更多的想象。
  • 闻一多(大全集)

    闻一多(大全集)

    《闻一多大全集》本着优中选精的原则,斟酌再三,将闻一多最脍炙人口的诗歌、演讲、文艺评论、学术研究、散文、杂论、书信等作品遴选出来,集结成书。鉴于闻一多在诗歌方面成就最大,《闻一多大全集》的遴选也比较侧重于其诗歌作品。如诗集《死水》《红烛》《真我集》等,无一不体现了闻一多的“三美”(音乐的美、绘画的美,建筑的美)主张。
  • 百年沉浮

    百年沉浮

    本书介绍中国体育界百年沉浮的故事。向世人披露百年重大事件的背景材料,刘长春“单刀赴会”的悲壮之举,“马家军”勇夺冠军的坎坷艰辛路,乒乓球队从独霸世界到与“海上兵团”的对峙,女排“五连冠”的风雨历程和后来的英姿不在,“梦之队”教练的双双出走,足球俱乐部的内幕,与球迷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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