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远死的那个晚上并无异常。十一点半蓝玲回到家里,他还出来过一趟,没戴眼镜,脸色疲倦,一年多了,他一直是那种脸色,黄中带青,眼睛下面有些浮肿。他刚画完一幅大油画,完成那天说最近什么也不画了,先把画室理一理,再带她去趟日本,结果没两天就又画了。蓝玲也不去说他。陈致远是去卫生间。蓝玲听他冲了马桶,洗了手,出来了,跟她说今天感觉不大好。她说,不大好就早点睡吧。他看着墙茫然了一阵,——后来无论怎么回想,蓝玲也未发觉那阵茫然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大好,是人不大好?还是画得不大好?怔了二三十秒,看她打乱了头发,只穿着衬裙,知道她要洗澡,点头说,这就去睡。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