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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刘仁轨勇平百济

禇遂良被贬爱州后忧郁成疾,不久就去世了。武氏听说后,还不解恨,封许敬宗为中书令,命他加紧陷害长孙无忌等人。许敬宗苦苦寻找机会也没找到。后来洛阳人李奉节上告,说太子洗马韦季方和监察御史李巢等人结党营私,想要造反。武氏让许敬宗审问。许敬宗就诬奏韦季方勾结长孙无忌,阴谋反叛。高宗愕然不信:“不可能有这种事。长孙无忌是朕的亲舅舅,怎么可能谋反呢?”许敬宗道:“臣反复观察,长孙无忌反叛的迹象已经很明显,陛下如果再不处理,恐怕国家就危险了。”高宗缓缓地说:“等审讯属实再决定吧。”

许敬宗并没有复审。第二天早朝,他竟然信口开河地奏道:“昨天夜里,臣已经再次审讯韦季方,韦季方供认确实与长孙无忌秘密谋反。臣责问他:‘长孙无忌是皇室至亲,前朝重臣,为什么要谋反?’韦季方回答:‘长孙无忌曾经劝先帝立梁王为太子,韩瑗、禇遂良等人一起参与了此事,如今韩、褚等人都已经被法办,长孙无忌担心被牵连,所以与我谋反。’看来的确是事出有因,臣并没有误判。请陛下赶快把长孙无忌捉拿归案,立即正法,不要再迟疑了。”高宗哭着说:“皇舅即便真要谋反,朕也不忍心诛杀呀。”许敬宗又道:“汉朝的薄昭是汉文帝的舅舅,也立过大功,后来只不过犯了杀人罪,汉文帝就哭着命令他自裁,后人仍然称颂汉文帝为贤君。如今长孙无忌有负圣恩,竟敢谋反,陛下还有什么不忍心的?古人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担心陛下再拖延下去,将来发生变故就后悔莫及了。”高宗不觉点头,也没再问长孙无忌,竟然下诏贬长孙无忌为扬州都督,去安抚黔州。又下诏将韦季方处斩。许敬宗又奏道:“长孙无忌谋反一事,禇遂良、韩瑗、柳奭等人都有参与,于志宁也是同党,求陛下一并治罪。”于是追撤禇遂良、柳奭的官爵,免去于志宁的官职。为什么于志宁也被牵扯进来了呢?原来之前易后的时候,于志宁虽未谏阻,但也没赞成,因此遭来武氏记恨,授意许敬宗一同陷害。

许敬宗又赶尽杀绝,将韩瑗、柳奭斩首,逼长孙无忌自尽。长孙无忌全家都被处死,只有长孙无忌的大儿子长孙冲,因为娶了太宗的女儿长乐公主,总算赦免了死罪,发配岭南。三家的财产一并没收,远近亲戚一律发配岭南,降为奴婢。于志宁被贬为荣州刺史。所有武氏看着不顺眼的人物,几乎一网打尽。此外的前朝老臣,只有李绩一人因为依附武氏,官职依旧。其他如尉迟恭、程知节等人,多亏先后病故,才没有卷入旋涡。

后来,武氏梦见王皇后和萧淑妃向自己索命,心里害怕,就秘密让道士郭行真进宫,为她破解噩梦。宦官王伏胜报知高宗,高宗召来侍郎上官仪,暗地商量废掉武后。高宗当即让上官仪草拟了一份诏书。上官仪刚走,武氏就匆匆赶到,看见草诏大发雷霆。高宗听着她的狮吼,差点儿吓破了胆,忙把废后的意见推到上官仪身上。上官仪与王伏胜都曾服侍过原来的太子李忠,武氏便吩咐许敬宗上了一份奏章,诬陷上官仪与王伏胜串通李忠,阴谋造反。高宗此时已经全没了主意,就怕得罪武氏,也不管什么父子恩情了,一道旨意传下,竟然将李忠赐死。上官仪与王伏胜也一并下狱斩首,上官仪的儿子上官庭芝随父亲被处死,此外又株连了好几十人。从此军国大权全归武氏掌握,高宗上朝,武氏在后面垂帘听政,生杀予夺,为所欲为,一班蝇营狗苟的大臣,称皇帝和武氏为“二圣”,真是阴阳反背,颠倒乾坤。

苏定方自从讨平西突厥后,又于显庆四年扫平了叛乱的部落思结。第二年三月,朝鲜半岛的新罗王金春秋上表求援。金春秋本来是女王善德的弟弟,善德于永徽五年病逝,唐朝册封金春秋为新罗王。高丽、百济与新罗不和,曾经合兵攻打新罗,夺去三十三城。新罗王金春秋上表求救,高宗派营州都督程名振和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去讨伐高丽,多有斩获。高丽兵败退后,唐军也撤兵了。百济在这场战役中没受到重创,见唐兵回师,便又进兵侵扰新罗。新罗再次派使臣求援,高宗只好派苏定方为神邱道行军大总管,与左骁卫将军刘伯英等人率领十万大兵,水陆并进出征。又封金春秋为嵎夷道行军总管,让他挑选新罗精兵,会同苏定方大军讨伐百济。

苏定方从成山渡海,到熊津江口,正赶上百济兵马前来防堵苏定方,于是苏定方趁势挥兵杀去,杀死百济兵数千人,剩下一半拼命逃跑。唐军从后追杀,一直追到百济国都。百济王义慈全力出战,唐军乘胜捣入外城,杀得天昏地暗。百济兵马纷纷逃散,义慈也只好逃回,幸亏太子隆及次子泰从内城领兵出来营救,才保着义慈进入内城,关门拒守。苏定方督军围攻,义慈吓坏了,带着太子隆连夜逃走。苏定方乘胜猛攻,次子泰没办法,只好开城投降。义慈听说国都失守,无路可奔,只好投降。百济由五部分组成,全国共有三十七郡、二百座城,到此全都归顺了大唐。苏定方安抚完百济百姓,押着义慈父子班师回朝。

高宗下诏赦免了义慈,加封苏定方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封刘伯英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封程名振为镂方道总管,派他们分兵讨伐高丽;又派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江道行军大总管,接应苏定方。青州刺史刘仁轨督运东征军粮饷,因为在海上航行时遇着飓风,许多粮船沉没,刘仁轨被降罪撤职。

百济王义慈原本与日本通好,结为外援。苏定方征伐时,义慈曾派太子扶余丰去日本求救。百济亡国的时候,日本派百济旧将僧道琛及福信聚集残兵败将,占据了周留城,立太子扶余丰为王,并且派兵围住旧都,妄图恢复旧业。大唐守将刘仁愿势单力孤,勉强防守,又因为熊津都督王文度刚一到任就死了,没人援助,只好火速上表告急。朝廷急忙起用刘仁轨,封他为检校带方州刺史,率领王文度的旧部,指挥新罗兵马去救刘仁愿。刘仁轨是一员猛将,他对手下说:“我此去定能荡平百济,收复失地。众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接着制定军中纪律,格外严明,沿途一往直前,战无不胜。福信分兵堵住熊津江口,竖立两道栅栏,防守非常坚固,刘仁轨与新罗兵一同出击,把两道栅栏一举毁掉,敌兵有的被杀,有的溺水,死伤不计其数。僧道琛听说福信打了败仗,便退守任存城中,不敢出战。

没过多久,新罗兵的粮草吃光,只好撤兵。刘仁轨与刘仁愿合军,休整人马,暂且按兵不动。敌军此时却发生了内乱。僧道琛自称领军将军,福信自称霜岑将军,两人势力不相上下,竟然互相攻击起来。僧道琛被福信所杀,福信掌握了兵权。熊津是百济都城的屏障,刘仁愿、刘仁轨于是移师驻守熊津。唐朝廷任命刘仁愿为熊津都督,然后又召回刘伯英、程名振,改任任雅相为江道行军总管,转调契苾何力为辽东道行军总管,苏定方为平壤道行军总管,让他们征集三十五路大军,连同番部投降的兵马,加紧进攻高丽。

高宗改年号为“龙朔”,打算亲自出征,被武氏进谏阻止,只好下诏催促各路人马进军。苏定方攻到江后,连战连胜,很快包围了平壤城。高丽守将泉盖苏文,派儿子男生领兵几万把守鸭绿江,堵住任雅相的队伍,任雅相不敢进兵。可巧契苾何力到来,主张前进,当时天气寒冷,江面结冰,契苾何力进兵得手。高丽兵措手不及,随即败走,被契苾何力一路追杀,杀敌三万多人。男生拼命逃窜,才算保全性命。契苾何力还想再接再厉,不料任雅相在军中病逝,只好暂时停止进攻,等候朝廷旨意。高宗认为任雅相刚死,行军不利,下诏令契苾何力班师。苏定方久围平壤,多次进攻不下,再加上冰天雪地,士兵疲乏,也只好解围撤兵。

高宗传刘仁愿、刘仁轨回师。刘仁轨激动地对刘仁愿说:“现在平壤已经退兵,熊津又要放弃,眼见百济余众,越来越嚣张,高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灭掉,数年血战,岂不前功尽弃?我军正应坚守观变,趁机而动,不怕不胜。古人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请总管详察!”刘仁愿道:“刺史说得对极了。”众将纷纷赞成。于是刘仁愿下令严守,等待机会。

这时,百济王扶余丰派人来到军中,刘仁愿将他召入,问明来意。来使道:“贵军什么时候退兵啊?我主正打算派兵护送呢。”刘仁轨马上答道:“我军归期在即,难得你们主上好意,你可以替我们谢谢他,就不劳他护送了!”来使回去后,刘仁轨道:“番贼得意得太早了!眼下他们使者刚刚返回,我军正好可以趁机进兵,攻其不备。”

刘仁愿大喜,当即带兵袭击支罗城,一举攻下,紧接着势如破竹,杀敌无数。福信听到警报,慌忙派兵固守岘城。刘仁轨假装放慢进攻,夜里命令士兵抱来柴草填平敌人的战壕,霎时间柴草就与城墙齐平了,将士们一齐登城。守城的兵马来不及抵抗,只好弃城逃走。刘仁轨轻松攻占岘城,和新罗接通了粮道,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刘仁愿请求增兵,朝廷下旨调集海军七千人,火速开赴熊津,又派右威卫将军孙仁师为熊津道行军总管,领军继续进攻。百济王扶余丰正在和福信争权夺势,突然听说唐军大兵赶到,急忙派使者向日本求救。日本齐明天皇亲自赶到筑紫,调兵救援百济,谁知途中得了大病,一到筑紫就病死了。皇太子天智先发丧再听政,派部将阿昙比逻夫、阿部比逻夫等人出动战舰一百多艘救援百济王,又派三万兵马作为后应。

孙仁师、刘仁愿会同新罗王从陆路进兵,刘仁轨与杜爽、扶余隆率领水军及粮船从熊津进入白江,打算与陆军会师。刚刚到达白江口,正碰上百济王扶余丰与日本兵驾船前来。刘仁轨用火攻计,乘风放火,猛烧敌船,顿时火光冲天,海水都映红了。日本将军阿昙比逻夫等人还想冒火来战,怎么禁得起火借风势,全部烧得焦头烂额,一步也不敢上前。岸上战鼓声声,唐将孙仁师、刘仁愿等人带兵杀到,敌人还有什么心思恋战,慌忙掉转船头逃命去了。百济王扶余丰脱身逃奔了高丽。唐军于是进兵攻打周留城,扶余丰的儿子忠胜、忠志等人,率众投降,百济再次亡国。

捷报传到唐朝廷,高宗召孙仁师、刘仁愿还朝,留刘仁轨镇守百济。刘仁轨清点户口,整理村落,分封官员,修通道路,架桥梁,补堤坝,修水库,兴农事,赈济贫困,赡养孤老,百济百姓个个安居乐业,高兴极了。

刘仁愿回到京师,高宗亲自慰劳。刘仁愿道:“这都是刘仁轨的功劳,并不是臣能办到的。”高宗于是升刘仁轨六级官职,封为带方州刺史,并且替他在京城中修建宅第,安顿妻儿老小,还给了大量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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