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拐白皙的圆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他指了指床底下说,把床下那只纸包打开,你看看就知道了。
红旗蹲下去,在一堆积满灰尘的杂物中拖出一只纸包,解掉绳子打开纸包,里面卷着一张毛茸茸的狗皮,狗皮还未鞣制,似乎也没有晒透,摸在手上有一种潮湿粘滞的手感。
从哪儿弄的狗皮?红旗不无惊诧地问。
你猜吧?小拐反问了一句,又兀自尖声笑起来。他说,我把洗铁匠家的黄狗勒死了,干掉了一条,还剩下一条,什么时候把两张狗皮都弄来,卖给皮革贩子,起码可以换回十块钱。
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不知道?
上个礼拜。这事很容易,一根肉骨头,一根细铁丝,狗都来不及叫一声。小拐嘻嘻地笑着,他蹲下来小心地把狗皮重新包好,塞在床底下,狗肉很好吃,很香,我忘了让你来尝几块了,小拐突然想起什么,他注视着红旗的表情说,千万别把这事传出去。否则冼铁匠那老头会来跟我拼命的。
废话,我怎么会把你的事传出去?红旗说,杀条狗算什么?就是杀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红旗的脸色却突然变阴沉了,他说,怪不得这几天我看不见洗铁匠的狗了。其实红旗的心里也开始在怒骂小拐,X你个小拐子,我做什么事先都告诉你,你连杀条狗都瞒着我,达生、叙德还有小拐,说起来是一班朋友,真玩起来都是狗屁。红旗想以后不要跟这班不懂规矩的人玩了,以后要玩不如到石灰街跟大刀帮的人一起玩。
红旗突然对小拐、小拐的狗皮以及他的家产生一种强烈的鄙视,他扔掉西瓜皮,在小拐家的毛巾架上挑最干净的一块擦了擦嘴,然后一语不发地走出小拐家。
怎么走啦,下去河里游泳吗?小拐在后面喊。
我一个人去游。红旗一边走一边朝门口的一丛夜饭花横扫一脚,他看见那些深红色的闭合的小花和花下的叶子一齐疯狂摇晃起来,脚上沾了些水珠,但并没有任何细长的花穗和圆形叶子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