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白白损失了三万人,却连对方多少兵力,主将是谁都不知道,你孤身一人逃回来又有何用?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秦军中军大帐之中,王翦正在因自己的儿子大败而归雷霆震怒。
“大将军,手下留情啊。”左右听闻王翦居然下令斩自己的儿子,连忙集体下跪求情。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令公子此次有所失利也算情理之中,愿将军给他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啊。”裨将内史腾亦为王贲求情。
“情理之中个屁!跟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少说也学了点东西吧,此次可是三万精兵啊,顷刻之间付之一炬,到头来结果连对方主将是谁都不知,你说这种人还留着何用?”王翦依然怒气难消。
“对手用兵如此诡异,怕是赵国名将李牧。”都尉羌瘣为缓和王翦怒意,言语之中略有转移话题之嫌。
“断不可能。前些时日据探子来报,赵迁派人去雁门郡搬救兵,雁门郡距此有上千里,除非他李牧能飞,否则断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王翦对此断不相信。
“那赵国现今会有谁能如此用兵如神?”王翦之言虽有道理,然则羌瘣也是满腹狐疑。
“赵国历代有赵奢、廉颇等名将,带兵作战从未吃过亏,所以赵国一直是七雄中的强国,后来此二人皆被其君王罢官免职,才给了他国占便宜的机会,如今赵有李牧,而却遇上个赵迁这个昏君,把他调往边塞之地,方才给了我国这次东进的好机会。本想趁李牧来不及回援,便速战速决,拿下邯郸,想不到偏偏此刻,会受阻于此。”内史腾也是奇怪万分。
“不管他是何人领军,但凡只要与我两军对垒,我便叫他顷刻间灰飞烟灭。”正当众将难做决断之时,忽一身形怪异,满脸杀气之人破帐而入。
“原来是墨家弟子蓐至此,有失远迎啊。”王翦一见此人,便抱拳相迎。
“这位是?”羌瘣见来者气势不凡,又见王翦对此人如此恭敬,料定此人必有来头。
“这位是墨家弟子蓐,领白虎,号战伐之神,上次能够迅速击破武安,斩赵军十万人,杀赵将扈辄,皆乃此人相助。”王翦论起此前的武安大捷,此时依然津津乐道。
“哦?墨家弟子?”内史腾虽是久历沙场的老将,但是它一向深知墨家弟子素来以“兼爱非攻”为信,行事从来都是以助弱抗强为念,可是如今,明明秦乃强国,眼前这位墨家弟子倒是反来助强,实难理解。
“这位将军是不是对墨家助强秦有疑虑?”蓐倒也是看出点端倪,于是单刀直入便问道。
“正有此虑。”
“看来将军对于墨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墨家乃祖师爷墨翟开创,当年祖师爷遗训,墨家当遵守‘尚同’、‘尚贤’、‘兼爱’、‘非攻’、‘节用’、‘节葬’,而我派钜子孟便以‘尚同’、‘尚贤’为己任,助楚国阳臣君守护其属地,最后赴死楚地。此大义之举,居然遭到墨家其他几位长老的非议,认为其违背祖家遗训,而后墨家内部便对此大生异论,从此决裂为三派,相夫氏、相里氏、邓陵氏。相夫氏以‘尚同’、‘尚贤’为信,但凡天下若有能者贤者,我派当鼎力相助;相里氏以‘兼爱’、‘非攻’为信,但凡天下有战伐杀戮,此派便会遣人相助;邓陵氏则以‘节用’、‘节葬’为信,退出战乱之世,深居简出,以教人耕种为生。三派都自认为乃墨家正宗,此事一直未有定论。然则相里氏一派居然私自窃取墨家钜子令,以此将其他三派弟子驱逐,便成为如今三派之中势力最大的一派。而我派则是遭到排挤最多的一派,这些年,我师父奔走多方,苦研墨家机关术,就是要重振我相夫氏一派,成为墨家之首!”
“原来如此。”内史腾听完蓐的叙述,方才恍然大悟。
“战伐之神所向无敌,将来必能助我大秦夺得霸业。”王翦对墨氏一族的内部争端似乎没啥兴趣,但是对蓐的机关术,倒是有几分敬意。
“战伐之神?”羌瘣虽听王翦如此之说,但是对于如此霸气的称号倒是很是怀疑,不免皱了下眉头。
“我看这位将军好像对我的能力很是怀疑。”
“那就烦劳白虎异士一展身手,也好让大伙开开眼啊。”羌瘣抱拳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蓐一语冷言之后便没了踪影。
然则话音未落,只听帐外一阵呼啸之声,似狂风扫过,整个军帐瞬间摇摇摆摆,似欲拔地而起。众人皆惊,皆面面相觑,不知出了啥情况。忽然,“哗”的一声,整个军帐拔地而起,帐内物件皆七零八落,众人举头一望,一下子都如被活化了一般。原来在他们眼前突然横空出世了一匹巨型怪物,尖牙利齿,形似猛虎。更为可怕的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头怪物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阵狂沙迷住了大伙的眼睛。狂沙过后,只见蓐站在了怪物跟前,一脸不屑的笑容。
“这便是四大机关神兽白虎啊。”王翦曾经见识过白虎的厉害,也识得此物,“此物疾如狂风,瞬间便可进入敌军阵营,且自带八般利器,飞蝗石、飞天铙、三棱刺、龙须钩、锦套索、铁莲花、踏弩、雷公钻,即可迅速掀翻车驷,惊扰骑兵马匹,搅乱步兵阵型,所到之处,狂沙四起,人仰马翻,战无不胜,所以号称战伐之神白虎。”
“还是王将军见多识广,不像某些人目光短浅,不识神器。”蓐此刻亦语中带刺。
“末将山野村夫,冒犯了阁下,实在惭愧。”羌瘣见得此物如此厉害,方知自己刚才言语有失,所以急忙抱拳赔罪。
“这位将军客气了,我方才也是动作有点大了,不小心弄坏了大将军的军帐,惊扰了诸位,还望诸位海涵。”蓐见对方主动赔罪,便也还礼。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不见掀了我个军帐嘛,回头差人重新安扎便是,此番得异士前来助阵,必是如虎添翼,他日踏平邯郸,擒拿赵迁,论功行赏,便不在话下,哈哈哈。”此时最为高兴的莫过于王翦了,先前他还俱对手难缠,如今忧虑之心便荡然无存了。
“我助将军并未为了行赏邀功,只是相里氏欺人太甚,为一己私利,独掌墨家大权。对此我相夫氏一派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超越相里氏,成为兵法第一家,此番家师派我前来助将军,便是想论证于世人,重改历史!”
“好,异士若助我大秦一统六合,我便奏请我王,册封相里氏为墨家之首,与孔丘、李耳同列!”
王翦一番豪言壮语,着实让人听得心潮澎湃,有了相夫氏掌管白虎战兽的战伐之神蓐的相助,他确实有了很大的胜算,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所面临的敌人,正是相夫氏的宿敌相里氏一派。相夫氏虽以机关术闻名天下,而相里氏所擅长的正是对抗机关术的防御战术,所以此番若言胜败,已是言时过早,一切还必须等到他们针锋相对之时,才能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