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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好,我是许岳寒

在叶同学和程美丽姐姐两位的悉心关心和照料下,我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是在暗无天日的画室中度过的,画稿撕了一地,蕾蕾永远会在第一时间把我周围清理干净,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激发出了我那无与伦比的完美强迫症,所以直到交稿的前两天,还是没能拿出一幅完全满意的作品。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心急如焚还是破罐破摔来形容我内心的煎熬程度,“蕾蕾,我想一个人去外面走走,或许能够想出点什么。”

“那我陪你去吧,你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就在学校里面逛逛,就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没事的。”

“那好吧,晚饭前回来,别晃太久。”

“嗯,你休息一会吧,别为我忙来忙去了。”

开学第一个礼拜就封闭在画室里,所以到现在我都没能熟悉校园环境,第一次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下学校里面的景致,除了人工湖、青草地这种大学必备情侣约会地点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我有些丧气,本想通过美景找灵感的愿望落空,不免有些失望。

回忆来到S市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好像过于新鲜的大学生活已经让我心底那种压抑的情感找到了另外的宣泄口,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快有一个礼拜没有想起他了,杜亦然,不知道他的大学生活是不是也像我这般,因为新的人新的事而忘掉了一些搁在心底的东西。我有些讽刺地想笑出来,原来我心里放了三年的爱恋这么不堪一击,只是一个礼拜就可以像过眼云烟那样飘散远去,只是去专注于一件事后,就可以把从前那些一心一意给抹杀殆尽。

不知不觉想着,走到了一处静谧的小院子,这应该是哪个学院办公楼的后院,反正不是艺术学院,艺术学院大楼的造型很骚包,像是可以凸显艺术家那别具一格的审美风格,眼前这幢办公楼的设计风格很内敛,有点含蓄的民国风情,加上攀附在外墙上的爬山虎,更是为小楼增添了些许文人笔下那种悠远宁静祥和的色彩。

我很喜欢这种安静不张扬的风格,看到小楼后面的院子里面好像有长椅的时候,毫不犹豫走过去坐了下来,静静闭上眼感受风中植物的气息,有些好奇会是哪个学院的建筑,我又开始打量四周,想看看哪里可以找出名字或者有特色的标语,蓦然,我的眼睛定在不远处一个身影上,刚才进来的时候直奔长椅过来并未发现有人,而且那个人也……

也太安静了吧,没发出一丝声音,就像睡着似的,而且位置也很隐蔽,在树叶底下的墙角边,那人在那里干嘛?

等人?不是门口啊?

睡觉?这有椅子不躺站着睡觉好像说不过去……

不会是小偷吧?但是没有东张西望,比起那人的淡定自若,我更像小偷吧!

我心里已经饶了几个弯弯,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个人站在那里的目的,往那个人的方向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我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近视眼,这会儿竟然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致,反正这里是学校应该不会是恐怖分子,而且大白天的,也不怕他杀人灭口,赵陌陌,你内心能不能不这么邪恶,我在心里自我安慰以及反省了一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又向那个身影靠近了几步……

如果我知道我的这惊鸿一瞥会在将来引起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命运纠缠,我发誓我赵陌陌一定……还是会向那个身影靠近,因为很多纠缠,在我们没有来到这个世间之前就已经注定。

当我站在离那个身影仅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时,我停了下来,在这样的几步之遥里,我足以清晰辨明眼前这人脸上的毛孔,遗憾的是这位帅哥皮肤好到看不见毛孔。狭长的凤眼微闭,看上去好像倚靠在墙上小憩,两手随意地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白色衬衣的领口露出修长的颈项,微微皱起的眉心让人很想帮他抚开。

夕阳正好投射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眼前安静的男子,让我心里立刻冒出了一句歌词——“思念是一种很悬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周身散发出的忧郁和静默,透着一股难以言喻、浓郁、想要述说却无从开口的……思念

大概是被男子的气质所感染,突然觉得有些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快要倾泄出来,我赶紧跑回画室想要把灵感记录下来,半小时后,一幅素描呈现在眼前。其实感情找不到宣泄口我并没想好画些什么,拿画笔的手不受控制,刚才那位给我带来灵感的帅哥形象已经跃然纸上,还有令人安心舒服的小楼、小楼后院,都在我的笔下,变得越来越清晰。

看着眼前的这幅画,我有些感慨,用铅笔在画纸的下角写上那句歌词“思念是一种很悬的东西”,没有什么题目可以更好地来诠释了吧,至少目前我没想出来。

画完之后,我对自己灵感涌现的作品很满意,确实,富有情感的东西才最能打动人心,但是在沾沾自喜了两秒之后,我反应过来了,这个帅哥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那我把他的画像交上去,啊!不行,这下人家会在全校,哦不是,会在整个艺术系出名的!想到这个严重后果,我赶紧把画收了起来,还好蕾蕾已经回寝室休息去了,要是被她看见,我不想交她也会逼着我交的。

还有明天一天时间,再画一幅其他的吧,要不就画刚才的那幢小楼,我想了想,虽然很想得到新导师的另眼相看,但是拿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画像交上去博人眼球……我赵陌陌丢不起这个人。

交画稿的日子也是我们全系学生可以见到那位神秘新导师的日子,系主任已经提前把大家召集到了会议室,为了表示公平性和公开性,每位学生的画稿都会在上交的那一刻通过扫描由多媒体放映出来,也就是说每位同学的画稿整个系的学生都能欣赏,当然最后决定权还是在新导师手上。

“陌陌,怎么说今天也是你当面拜师的日子,你就穿这么随便怎么行!”蕾蕾一边帮我收拾画室,一边头也不回地跟我说。

“我觉得挺好啊!”我看看自己的T恤和短裤,多清爽的学生妹,大一新生就该这样。

“不行,哎呀,我来收拾,你先回寝室去换套衣服。”一把抢过我的笔,把我往门外推。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去会议室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行,你现在必须、马上给我回去换衣服,这是命令,你的第一次亮相必须让他们惊艳一番。画我待会直接带到那边去,你现在立马狂奔回寝室,换、衣、服。”

“那……哎,好吧,记得画哦,不要拿错了,那我现在跑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啰嗦,不就是那幅小楼嘛,我又不是没看过,怎么会拿错?你快去,别废话了。”

等我匆匆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华丽丽的迟到了。

蕾蕾坐在中间,旁边留了个空位,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幸好,新导师还没来,只是同学都来齐了,主任已经把画稿收上去了。”

我欲哭无泪:“大小姐,是你非要我回去换衣服,这会又嫌我慢……”

“各位同学,让我们欢迎新导师——君子小姐。”讲台上主任开始发言,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门口——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并不尖锐刺耳,没想到新导师是女的,这大概是所有学生唯一个念头吧。

艺术家都有种莫名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质,这位新导师也一样,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以为看到的是新闻主播和田园诗人的合体,蕾蕾附在我耳边恶毒地说了一句:“怎么觉得这位君子阿姨,左边看好像李莫愁,右边看好像林徽因?”

“那你觉得我的画作合不合这位的胃口?”

比起君子小姐长得像什么,我比较关心这个。

君子小姐没有说话,只是简短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就在首排的空位上坐下。

“第一幅作品来自xxx,题目是湖畔拂风”屏幕上已经摆出了第一幅画稿,是一幅学校人工湖的写生,并没有赢得同学的任何评价,这些艺术系的骄子都有些自负,对于不够美的事物向来吝啬言语,新导师只是静静地看,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什么,一直没有多说话。

“第二幅作品来自……”

“第一百幅作品来自xxx”

由于是刚才临时收集上来,整个系的画稿并没有按照珠宝设计、服装设计、广告设计三个专业重新来分,君子小姐也没有刻意要选择哪个专业的学生,只要是艺术系的机会均等,这样的竞争更显公平,所以在欣赏画稿的时候,大家都专心于作品本身,觉得这样的交流本身也是在长见识。

“第一百一十幅作品来自叶蕾,题目是清晨。”蕾蕾画的是女生寝室楼下的小院子,三三两两的女孩,画风很活泼可爱,我早已经看过,女生看到也只是相互之间会心一笑,大概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第一百一十一幅作品来自赵陌陌,题目是……”我正在和叶蕾小声说话,并没注意到房间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我还在纳闷题目怎么不报出来,偏过头看了眼屏幕,这一看,瞬间瞳孔放大——

“咦,你的画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昨天看明明没有的啊!”旁边传来蕾蕾的嘀咕声,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可思议地死死盯住屏幕。

“你、拿、错、画、了……”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能不能给我个洞钻进去。

回魂,终于听清楚身边那些蜜蜂的声音,“哇哦,这是谁这儿大胆,竟然敢公开……”

“啊!那个人!不是会长大人吗!”

“会长?你说的该不会是学生会会长……”

“还有哪个会长,不就是……”

“噢!我认得,是许岳寒耶!前几天在食堂见过!”

“哇,见过生猛的,没见过这么生猛的,这是公然表白的节奏么!”

“赵陌陌是哪个啊?不会是恐龙吧!啊哈哈哈”

“陌陌……那个,我只看了一个角,看到那栋楼就以为是昨天那幅画才……”蕾蕾现在的表情很斑斓。

“哎,木已成舟……蕾蕾,不是你的错。那本身就是我画的。”我知道,此画一出,赵陌陌的名字在艺术系必定会众人皆知,但没想到因为画中人物的身份,赵陌陌的名字将会全校闻名。

“谁是赵陌陌?”这回前排的君子小姐竟然不淡定地开口了。

咦?难道?画中人已经帅到君子小姐也想认识一下,但是我不认识他啊。

我站起来接受众人目光的扫射,“我是。”

“画得很好,看得出作者当时跌宕起伏的心境,你描绘地很真切,而且,我能从你的线条里感觉出画中人的情绪,那种忧伤感……跟你的题目非常配,第一次对于王菲的这首歌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气氛有些诡异,似乎所有人都被我的画带入到了思念的愁绪里,又似乎大家正在思考着什么,但是毫无意外大家都听懂了君子小姐的话。

“赵陌陌是吧,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恭喜你。”语气没有如获至宝的喜悦,真的和君子小姐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淡定。

我愣了两秒钟,蕾蕾已经跳起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陌陌,听到了嘛!”

底下众人因为君子小姐的这句话又开始沸腾。

“不会吧,她把我们会长大人都画上去了,她竟然还被选中了,有没有天理啊!”

“这人也太有心计了吧,既引起会长的注意又引起导师的注意。”

“不过她画得确实很好!我还没见过会长这么忧郁的样子。”

“会长忧郁起来也好帅哦……”这一定是某花痴女说的话,“忧郁起来更帅耶……”

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虽然过程有点曲折而且意外,但是我真的没想到那个有点小帅的男子竟然会是这个校园里学生当中响当当的人物,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我有点开始惶恐,祈祷在未来的日子里不会在学校某个角落被一群花痴追杀,或者在某个不经意的日子被许岳寒大人直接给解决掉。

果然,在幸运成为君子小姐弟子的第二天,我就在食堂遇上一些奇怪的目光,有不怀好意的、有愤怒的、有鄙视的、有看好戏的,除此之外,背后三五人群的指指点点也没有停止过。

“快看,穿绿裙子的那个是不是昨天跟会长大人表白的那个女生?”

“好像是叫赵陌陌!”

“对,就是她,我一个学妹在艺术系,她昨天告诉我的。”

这下,不仅大一新生,看来大二大三的前辈都知道了……

我强迫自己忽略掉周围一切不和谐的声音,反正大家讨论多了也就不算新闻了,更何况,我都不会有跟会长接触的机会,应该也不会有下文可以让他们去遐想的,时间久了大家就忘记了,可是,老天好像没有给我这个自欺欺人的机会,因为,在“赵陌陌作画表白学生会长事件”发生之后还未过48小时,我就在学校食堂十分隆重地和事件男主角偶遇了……

说句实话,过后回想起来我才领悟过来,那不是偶遇,而是会长大人刻意安排的一场萍水相逢,在听闻那个十分有趣并且连男主角本人都不知道的“表白事件”之后想要认识一下事件的制造者“赵陌陌”同学,因为会长大人在食堂碰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赵陌陌,你好,我是许岳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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