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通”一路狂奔,跑过街口的垃圾站时正好踩到一块儿香蕉皮。刹不住脚的“路路通”心一横,紧闭双眼,朝前撞去。
“砰--”随着一声闷响,“路路通”感觉自己被绊了一下,然后就翻倒在一个纸箱子上。
“哎呦——,你这个瞎子,乱撞什么!”一个愤怒的声音冲着“路路通”吼道。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垃圾王”。除了“垃圾王”,谁会那么巧在垃圾站被撞到?
“路路通”爬起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基本没事儿,只是后背有点儿疼。
“你……你自己不……不长眼,那……那么长的身子,在……在哪儿都碍事儿!”“路路通”一着急就会结巴。
“啊呸!先把你的舌头捋直了,话也说不清,还是个睁眼瞎,走路都撞墙。就你这德性,瞎跑什么!”“垃圾王”迅速尖声反驳。
“路路通”和“垃圾王”拉开架势,开始相互讥损。
“路路通”知道打嘴仗这种事情自己通常都敌不过“垃圾王”,于是只能暗气暗憋。
“别……跟我啰嗦,我有急事儿!”这时候的“路路通”平静了许多,说话也连贯了。
“路路通”靠近“垃圾王”,在它的耳边低声说:“我找到那帮家伙了。嗯......不过......”“路路通”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啊?”“垃圾王”追问道。
“算了,咱们还是先找到三郎它们吧。这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咱们必须在一起商量才行。”
距离“小忠”去世已近两周。这段时间“路路通”每天都在不断地搜寻着那帮杀死“小忠”的家伙,这是它的责任。
在这座城市里,只要“路路通”与“小鬼儿”彼此配合,基本没有它们找不到的人或物。
此时在另一条街,“小鬼儿”,“钢牙"与“火药”也聚在了一起。
“火药”永远都是那副令人讨厌的表情,而稳重憨厚的“钢牙”仍然驼着“小鬼儿”。
“小鬼儿”对它们说了同样的事情:杀害“小忠”的凶手找到了。
当“三郎”和“大奔儿头”赶到它们的据点时,天已经黑了。
“情况怎么样?”“三郎”顾不上把气喘匀,就急着向“路路通”和“小鬼儿”询问。
“路路通”看了一眼“小鬼儿”,示意让它来介绍。
“小鬼儿”蹿上了“钢牙”的头顶,瞪大了一只眼,表情凝重的俯视了大伙儿一圈,开始运气。
“小鬼儿”说话从来不张嘴,总是先运气,然后运用腹语进行交流。
“小鬼儿”的腹语不仅可以正常交流,更神奇的是能够模仿各种声音,而且惟妙惟肖。甚至它可以运用“腹语”模拟出多个声音相互对话的情景。
觉得这很神奇吗?好吧,其实最不可思议的地方还没说到呢。
“小鬼儿”是一台名副其实的活体录音机!只要它愿意,可以把听到的任何对话一字不拉的完全记住,然后再通过腹语逼真的模仿实现原声回放。
真是个可怕的“小鬼儿”。
“总之一句话,这回我们的麻烦可不小。”
“小鬼儿”说话从来不会夸张。如果它说严重的事情,那就必须足够重视。
三郎阵营里的犬族们心都缩紧了。
“通过我和“路路通”以及多位猫族兄弟的四处摸查,终于在城西找到了那几个地痞。不过......”说到这里“小鬼儿”停顿了一下,大家更紧张了。
“套用你们犬族的一句话就是这根骨头够硬,不好啃。”
“这么多废话,真他妈啰嗦!”“火药”实在憋不住了。
“小鬼儿”瞟了“火药”一眼,没有跟它计较。
“你们还记得“残耳兄弟”吗?”
“啊!”“大奔儿头”忍不住叫出了声。它当然记得这一对儿混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还留着疤痕呢。
“小鬼儿”盯着“大奔儿头”说:“没错,就是它们跟那些混蛋在一起。另外其中还有咱们的老相识——“大粪坑”。”
“残耳兄弟”是城里臭名昭著的一对恶犬,生性残暴。它们最喜欢的就惹是生非。
之所以被称作“残耳兄弟”,是因为这两只牛头梗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各自有一只耳朵残缺,一个左耳,一个右耳。至于“残耳”背后的故事暂时保密。
最近一段时间这对孪生兄弟似乎消失了,没想到竟然和人类社会的渣子混在了一起,真是物以类聚。
令大家疑惑的是那些小混混们是怎么把“残耳兄弟”给驯服的?因为它们最出名的就是六亲不认,难以管束。
据说“残耳兄弟”曾经也是有主人的,而且不止一个。不过估计任谁都会因为无法控制它们凶残好斗的性格而放弃饲养。于是,“残耳兄弟”最终流落街头。
传闻“残耳兄弟”发起疯来连自己的主人也会攻击。这种完全有悖于犬族道德的行径,令同类们都不耻于与它们为伍。
自从“残耳兄弟”变成了流浪狗之后,更加无法无天了。“大奔儿头”就是在前几个月因为与它们之间发生了冲突而遭受的攻击。幸运的是“三郎”和“钢牙”及时赶到,才使“大奔儿头”避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据“大奔头儿”事后的描述,当时“残耳兄弟”在街角逼住了一只年迈的老猫,似乎要对其发动袭击。碰巧“大奔儿头”和“小忠”一起路过那里,听到了老猫的求救,于是过去制止。结果将“残耳兄弟”的怒火引至自己身上。
面对恃强凌弱,“大奔儿头”是有些胆怯的。偏偏当时它身边有一个爱打抱不平的“小忠”。于是“残耳兄弟”失去了对那只老猫的兴趣,转而对它们两个发起了攻击。
“小忠”虽然说年龄上有些劣势,但毕竟身经百战。即使面对强敌,厮打起来它依然头脑清晰,章法有序。因此当时“小忠”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只是可怜了“大奔儿头”。面对“残耳兄弟”疯狂的撕咬,体型拙笨加之心理畏惧的“大奔儿头”几乎是命悬一线。
今天突然提及“残耳兄弟”,也让“大奔儿头”再次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好伙伴——它俩曾经关系最近。
不过更让“大奔儿头”记忆犹新且充满恐惧的是“残耳兄弟”那种邪恶且凶狠的攻击招式。一旦对手被他们夹攻,几乎再无逃脱的可能,只能任由摆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听到“残耳兄弟”的名字时,“大奔儿头”才会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它真的被吓怕了。
残耳兄弟:一对孪生的牛头梗兄弟,黑白双煞,混愣蛮横,滋事不断。它们俩各有一只残缺不全的耳朵,这也是“残耳兄弟”名字的由来。
“残耳兄弟”一个善攻,一个善守,攻守兼备,配合默契,凶狠异常。同时兄弟俩善于动脑,战术多变。因此在街头打斗中很少有同类可以与之匹敌。
“钢牙”曾凭借自身强壮魁梧的体格以及锋利的牙齿,加之丰富的实战经验与之交手数次,各有胜负。
“别怕,就算有它们在,咱们也要报仇。”“钢牙”安慰着“大奔头儿”,同时也在为大家鼓劲。“我一个人就足以对付那两个混蛋了。”这句话大家都信。
“嗯,如果只有那兄弟俩到也比较好对付。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对手。另外.......”“三郎”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大粪坑”真的在它们一边?你们两个确定吗?”其实这才是“三郎”心里最为疑惑和纠结的问题,它必须搞清楚,弄明白。
“小鬼儿”和“路路通”相互对视,然后一同点头表示肯定。
“难怪小忠的葬礼它都没去。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一定不得好死。”沉默多时的“垃圾王”狠狠的诅咒着。
“小鬼儿”一直盯着“三郎”,它希望从“三郎”的表情里可以看到一种肯定。不过很可惜,“小鬼儿”看到的仍然是“三郎”内心的矛盾与质疑。
“大粪坑”......,“大粪坑”.......,“大粪坑”……
“大粪坑”是一只土黄色的沙皮犬。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路路通”很早就下过结论:这家伙的血统挺高贵。
关于“大粪坑”的身世坊间一直猜测不断,实情却鲜有人知。不管怎么样,反正它也沦落成为了流浪狗。
之所以有“大粪坑”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原因就是它身上总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臭味。
“路路通”说沙皮狗就是体味大。因为它们身上的褶皱多,容易滋生细菌,藏污纳垢。
因为这身臭味,所以很少有同类愿意接近“大粪坑”。“大粪坑”本身的性格也很孤僻,喜欢独来独往。
为了食物,“大粪坑”会闯入其它流浪狗的地盘。对于这个形单影只,相貌老实笨拙的冒失鬼,犬族们是不会对它客气的。
每次在被迫反击之前,如果可以选择,“大粪坑”还是会选择后退离开。然而这种退让反而更加激发了对方攻击的欲望。
“大粪坑”的愤怒一旦被逼出,那就是一场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厮杀。
“大粪坑”天生有着惊人的力量与浑身褶皱好似铠甲的皮肤。
一旦准备投入战斗,无论面对多少对手,“大粪坑”都无所畏惧。对手再多,它也能准确的判断出谁是群狗之中的头目。然后“大粪坑”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首先将其击倒。
“大粪坑”的打法无所谓攻击与防守。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战术,那就是简单直接,拼死一搏!面对一头愤怒的豁出性命的野兽,任何对手都会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狭路相逢,勇者胜。
于是“大粪坑”出名了。一般的狗群都会尽量减少与它发生矛盾的机会。即使有敢于正面与“大粪坑”叫板的狂徒也不得不在心里认真的掂量一番。
类似于“它就是一只已经得了疯病,并且快要死掉的家伙”,“它的五脏六腑都烂掉发臭了”,“它的唾液有毒,被咬之后就会被传染疯病”之类有关“大粪坑”的谣言数不胜数。
一次次街头对战的胜利给“大粪坑”带来的却是更深的孤独——即使它想主动去找茬儿打架都找不到对手了,仿佛“大粪坑”就是一只携带着各种恐怖病毒的怪物。
有一天“小忠”和“大奔儿头”又在一起结伴觅食。那一次它们很幸运,居然找到了大半罐未食用的牛肉罐头。“大奔儿头”兴奋的口水流出多长。对它们而言,这是一顿多么难得的美餐。
偏偏就在那一刻,饥肠辘辘的“大粪坑”出现了。
当时的“大粪坑”刚刚躲过了一群人类保安的追打,身上也受了伤。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寻找食物。
无法忍受饥饿的“大粪坑”闯入了人类居住的小区,准备在那里找到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这种行为本身已经逾越了流浪狗族群与人类之间的领地界限与安全尺度,必然会招致多数人类居民的不满。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为什么“大粪坑”不能像其它流浪狗一样自己寻找到足够果腹的吃食?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它没有群体可以依靠。
作为流浪狗,如果希望自己能够在偌大的一座城市里每天都能寻找到食物,那么就必须加入到一个群体当中。因为对于流浪狗族群而言,每一条真实有效的食物分布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这些信息是需要城里不同的街头犬族之间相互交换的。
犬科动物与我们人类一样,是高度社会化的物种。
因为“大粪坑”没有朋友,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群体,所以它当然得不到族群内部有关于食物的真实信息,挨饿也属必然。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大粪坑”与“小忠”和“大奔儿头”碰面了。那半罐罐头的味道同样诱惑着腹内无食的“大粪坑”。
这次“大粪坑”采取了主动进攻的姿态。它高耸双肩,身体前倾,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褶皱的皮肤也因为肌肉的绷紧而抖动——“大粪坑”已经做好了随时一击的准备。
它太饿了。
“大奔儿头”面对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感觉浑身紧张。它本能地向后退,躲在了“小忠”身后。
难道“大奔儿头”在遇到真杀实砍的搏斗时就只是一根废柴?难道这个角色就是一个专门负责搞笑的家伙?遭遇“残耳兄弟”后它被惊吓过度,面对“大粪坑”将要发起的攻击它又把“小忠”推倒了前面。这些事情看似都是证明“大奔儿头”软弱无能的有力证据。
不过如果谁这么想就错了!
确实在现阶段“大奔儿头”的种种表现都非常逊色,原因是故事中还没有提及它曾经的生活背景与遭遇。正是由于一些客观的原因让“大奔儿头”一度缺乏自信,胆小懦弱。它体内隐藏的巨大潜力是需要一步步被激发出来的。
“忠诚无名”里的每个角色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也会在适当的时机来进行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