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其实百味斋的蜜饯还不错，王爷也时常为云溪带一些回来的。”
我看了看说话的云溪，只是看了看，这话是在告诉我王爷对她是多么的宠爱么？
“是么，王爷经常为云姐姐捎蜜饯，却也时常为紫苑捎桂花酥呢！看来王爷真是个有心的男人。”这个穿着紫衫的美丽女人掩着嘴痴痴的笑。
“对了，昨日姐姐真是对不住盈妹妹，还望盈妹妹不要见怪才是。今日我将昨日那不懂事的丫头也带来了，向盈妹妹赔罪。”说着昨日那插话的丫头就走上前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昨日冲撞了盈夫人与腹中的小公子，奴婢该死。”
艳秋又道：“总归来说都是姐姐的不是，没有管教好丫头，这丫头就留给盈妹妹发落，盈妹妹对这丫头要杀要剐，姐姐都没有半句怨言。”
要杀要剐？哼……当着府中这么多主子与下人的面我敢吗？即便我小小的惩处了这丫头，这府中上下又不知要编排我什么了。
“秋姐姐见外了，昨日妹妹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秋姐姐担待些。丫头哪能处处做的都如主子的心意？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云溪也笑着说：“秋姐姐也真是的，盈妹妹哪里有那么小气，不过是姐妹中的玩笑，丫头多了句嘴罢了。”
我陪着笑说：“还是云姐姐明白我。”
“秦雪还不快谢谢盈夫人！”艳秋踢了踢跪在地上的丫头不住的催促着。
跪在地上的丫头又连连磕头道谢，我忙让青鸾将她扶起来了。
我皱着眉心里却在盘算着她们什么时候离开，让我不舒服的香味越来越浓，几乎快要窒息了。
“夫人，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紧张的青鸾笑了笑：“无碍的，大概是乏了。”
“既然妹妹乏了，我等也不好再打扰，过些日子再来看妹妹。”艳秋笑着说，云溪与紫苑也站起身说告辞。我由青鸾扶着从软榻上起了身：“真是对不住各位姐姐，待妹妹身子好些了，定会一一拜谢的。”
她三人又客气了一番才缓缓的离去，看着她三人离去我也顾不得其他，张口就吐了出来，全数吐在青鸾的身上。青诗忙上前扶着我为我顺着气，青鸾也吓得慌了手脚：“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我一把拉住她，只说：“快……扶我出去—”青鸾与青诗忙扶着我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才觉得好些了。看着青鸾被我吐得一塌糊涂的衣裳歉疚的说：“青鸾你下去将衣服换了。”青鸾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大概也觉着不妥当，忙退下去换衣服了。
青诗扶着我在院中的秋千上坐了下来，我弓着背喘着气，青诗不断的为我拍着背：“夫人，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
“青诗，你去屋中将所有的窗子打开，燃上檀香去去味。”
“是，奴婢这就去！”
我抓着秋千上的绳索不断的喘着气也顾不得青诗是不是进去了。
“夫人，漱漱口吧。”我转首看到青鸾端着茶盏站在我身旁，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的，不过我想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青鸾……你这换衣服……倒是迅速。”
服侍着我漱完口将茶盏放在廊下的地上为我拍着背问：“夫人好好的怎么……”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那三个女人中有人用了麝香，可是若是想打掉孩子一次两次的麝香可没有什么用的。青鸾见我没有回答又问道：“夫人，青诗去哪里了？”
“在屋中清理秽物。”我叹了一声看着青鸾说：“青鸾，我们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夫人…”青鸾愕然的看着我，我看着她的眼笑了笑。
没有来这里之前，洁说过，我的鼻子就是狗鼻子，什么气味都闻得出来。麝香三年前我闻过一回，是上官墨言身上的气味，我皱了皱眉问他是什么香味，他说是外藩进贡的麝香。他的话还没有说话我就吐了，那一次真是连黄疸都吐了出来。
麝香辛散芳香开窍，常人闻不惯。而我便是那不惯之人中的一个，从那以后他似乎就没有再用过麝香，至少来我这栖霞阁的时候没有再让我闻到麝香的气味。
我不知道上官墨言是不是还在用麝香，可是我知道这府中有，至于在她们三人哪一个人的身上我猜不出。麝香可使女人宫寒，既可避孕也可使怀了身孕的女人流产，若是长期闻食麝香便可终身不孕。
我知道府中有人已经对我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动了杀机，这才一日的功夫……竟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么？真是太沉不住气了！麝香……若是日积月累，这孩子怕是要再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我伸手附在胸前不住的轻叹，多么庆幸三年前我有幸识得麝香的气味，以至于三年后的今日还能记得起那让我吐得生不如死的感觉。
对于腹中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想要生下他却又不敢，想要打掉却又舍不得。
“夫人……夫人……”我看着焦急的青鸾，掩着唇咳了两声：“没事，大概怀了孕的人都是这样的，你也不必太担忧。你去看看青诗收拾好了没，我想进去躺一躺。”
青鸾看了看我转身去屋中了，青诗出来将我扶了进去，满屋中是檀香的香味再也没有那恼人的麝香味了。
我躺在榻上，青诗被遣了下去，青鸾坐在我身旁为我捶着腿。看着青鸾低眉垂目的模样，不由的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涎着不怀好意的笑说，“美人儿，来，给爷笑一个！”
“夫人，方才的不舒服不是无端端的，方才话也是话中有话是不是？”青鸾由着我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双眼对上了我的眼缓缓的说，竟没有将我调戏的语言放在心里。
“哦？青鸾此话怎讲？”我缩回手不禁懊恼起来，刚才就不应该说我们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夫人……害怕了么？”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收敛了笑容冷冷的说：“青鸾，做丫头就做好丫头该做的事，即便是聪明绝顶也还会掩饰，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是，夫人。奴婢谨遵夫人教诲。”
“我知道你跟在从前的主子身边定是学了不少的好东西，我也知道这么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多多少少隐藏了自己的本性，我不在乎你知道多少，只要你还是我的人。”我转头看向窗外，“青鸾，我能做的只是让我们活下去，所以请你……只做我的青鸾，可以么？”
“奴婢这一生都只是夫人的青鸾！”
我没有去看她的神情，只是痴痴的看着窗外。我知道青鸾心窍玲珑，心思细腻，而我要的青鸾该愚笨的时候愚笨，该聪明的时候，即便看透所有的事也不能说出来，装疯卖傻是她必须会的，我不需要一个时时刻刻都是精明的侍婢放在身边。
“青鸾……请你不要怕我……”
“好！”
“青鸾……”
“奴婢在。”
“青鸾……”
“奴婢在。”
青鸾，我苏小鱼身边只剩下你了，请你不要背叛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三位夫人离开没有多久，青诗就进来说王爷今日在栖霞阁用膳，青鸾与青诗又开始忙碌，我依旧赖在软榻上不肯起身。晚膳时才被青鸾从榻上死拽活拉的弄了起来，我趴在满是菜肴的桌上咕嚷着，“你看你二人忙死忙活的，可是王爷不见得会来，更不见得会领你们的情。”
“谁说本王不会来？”
果然不能背着人说坏话，我看着摇着折扇一脸坏笑的男人缓缓的踱了进来，青诗与青鸾忙行礼，我也爬起来行了礼。
“盈盈有了身子，以后这礼数就免了。”
“妾惶恐，这礼数万不能少。”
“罢了，本王知道你做事谨小慎微，恐一不小心被人留下话柄，本王也不再为难你。”
“多谢王爷体谅！”我咬着唇，他将什么都看的透透的，让我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这让我万分的恼火。
他将我扶着做了下来，自己也坐在我身旁，伸筷子为我夹了一块紫苏鸭，我伸着手嚷着，“青鸾，我要吃鸭腿！”
青鸾的眼角抽了抽，将她面前的紫苏鸭连盘子都移到了我面前，我没有顾上官墨言那惊诧的神色，捞起盘子中的鸭腿就往嘴巴里塞。趁着他还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将这么些年来不满委婉的表示出来，待到孩子落地那日起我便又是谨小慎微的苏盈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