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书中言道:“臣女每与帝京中才女相交,诸姊皆慕余沙场杀敌,不让须眉之风采,深憾已身虽才华满腹,惜无用武之地。而余亦深慕诸姊之文章华采,故忽发奇想,余以女身而领兵杀敌,不让男子,全赖圣上洪恩,宽仁知任,不以女子之身而弃余之不用,方始显也。故求圣主再降洪恩,使帝京诸姊可共赴琼宴,与金榜才子相较高下,一展其才华所学,以彰其才名,不致令明珠藏于闺阁,不显于世也。臣女再三叩首以请陛下。”
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帝京的才女们都激动了。且不论这些才女们对木兰郡主那有些复杂的小心思,单就木兰郡主的这则上书提议,她们倒都觉得是极好的,辛苦习得的才艺,自然是想要在人前展露一番,方不负自己下过的那一番苦功。
那些参加杏花宴的新科进士们就更是兴奋了,能和出门名门的大家闺秀们诗文唱和,同场相较,若是有幸自己的才学得佳人慧眼赏识,得娶一门好亲事,那可真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天公作美啊!
便是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眼见有这么一场热闹看,也都是大感兴味,盼着到时候好生出些个风流佳话出来。
因此,整个帝京中人都极为关注皇帝陛下对木兰郡主这则上书的批示。
永定帝和臣子们商议的时候,虽有人反对,但也有人支持。反对的最凶的除了那几个礼部的老腐儒之外,应和者倒也寥寥,不少官员想到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方便榜下捉婿,挑个好女婿,便是没有中意的,只要女儿的才名传了出去,还怕找不到个好婆家。
眼见支持者占了多数,齐王与燕王两位殿下忽然同声出言反对,倒让群臣们吓了好大一跳,真是难得见这两位殿下也有步调一致的时候啊!
于是,皇帝陛下丢下一句容后再议,眼见离杏花宴已经没有几天了,却还没个准话儿,于是整个帝都人民都在猜测心焦中艰难的熬着日子。
直到杏花宴的前一天,皇帝陛下才最终拍板,不顾两位皇子的一力反对,还是准了木兰郡主所请。那些老腐儒们不死心的还要据理力争,皇帝陛下轻飘飘一句,“到时候让众位闺秀戴上帏帽面纱,不就得了,本朝风气开明,便是民间,也没有这么多规矩的。”
于是,到了杏花宴这一天,在曲江杏苑中分列两席,一席按金榜名次坐着一众新科进士,另一席则坐着在帝都中小有才名的数位名门闺秀,帏帽当头,轻纱遮面。
上首自然坐着皇帝陛下,四位皇子坐于他的左下首,右下首的两席则坐着如今帝都最为尊贵的两位贵女。同安公主头戴帏帽,她身边的木兰郡主洛筝则不耐烦眼睛前面挡着个东西,直接拿了块白色的面纱系在耳后,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来,顾盼生辉,灵动非常。
同安公主见她几个哥哥都齐刷刷的盯着洛筝看,便是从下首新科进士席上偷偷瞄过来的眼光也不少,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道:“阿筝,好多人都在看你哎!你要不然还是换帏帽戴吧?”
洛筝拍拍她的手,“放心啦,我才不怕被人看呢,我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能到这杏花宴来,可是准备擦亮了眼睛找良人的,戴着个帏帽把眼睛挡住了,那怎么行?”
同安公主立刻被呛到了,“咳咳,阿筝,你,你说什么?”
洛筝眨眨眼,“你以为圣上为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是当真想给这些帝都才女们一个展示的机会?才不是呢,让她们露脸只是捎带罢了,最主要的是我在那则上书上最后所请的,求陛下许我在此次杏花宴上挑一个良人做郡马。还是陛下疼我,到底答应了我。”
“可是,你不是已经有了梦中情人了吗,怎么又要在这些人里找?”同安公主想起洛筝跟她讲过的那个浪漫迷离的梦,立刻质疑道。
“呃……”洛筝没想到同安公主记性这么好,只好再编一个瞎话来圆谎,“那个,其实呢,是因为为了知道我的梦中情人到底是谁,我特意去了月老庙求神问卜,结果月老庙的神算说我的那位梦中情人就在今年的新科进士里头,所以,我才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求着陛下许我们来参加杏花宴的。”
同安公主没想到洛筝拐了这么一个大弯居然是为了找她的梦中情人,不禁喃喃道:“我,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让许小姐她们大展才名,替我们女子扬名才……”
洛筝叹口气,“虽然我的主要目的是找个好夫君,但也确实是想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显摆显摆,出出风头,省得每次跟她们见面相谈时,老听她们讲些酸话。”
洛筝自从回京后,自然少不了要和帝京中的名门贵女们有一些来往。她贵为圣上亲封的木兰郡主,一跃成为这帝京中除了同安公主之外排名第二的贵女,而且以几位皇子以首的王孙公子都对她大加倾慕,在帝京中风头一时无两,风光之下,自然引得不少名门贵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因此每当她被邀去参加什么诗会啊,花会啊,茶话会啊之类的帝都贵女联谊会时,可没少听到些不阴不阳,潜台词含意极其丰富的酸话。另有不少才女们和颜悦色,一脸殷切的想要向她讨教一下什么做诗啦、填词啦、弹琴啦、绣花啦种种才艺,见她说不会后脸上就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来。
洛筝虽然并不因此就觉得自己矮了她们一头,比不上她们,但是实在不耐烦看她们那副得意样儿。既然她们这些才女这么喜欢找人比拼才艺,得瑟显摆,她索性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好生显摆显摆,有本事、有才华去跟那些金榜题名的男人比呀,老是在她一个啥都不会的人面前秀优越感也不觉得胜之不武,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