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举办的庆三八妇女节联欢会上，有一个别开生面的节目——摸妻游戏。具体要求是把五位男士的眼睛蒙上，让他们依次去摸五位女士的手，从中摸出自己的妻子。
这个节目极其诱人，所以，在进行这个节目时，偌大的礼堂里围得水泄不通，两个大门口也站满了人，有的人看不见，就把脚尖踮起来，有的人干脆站在小矮凳上。尤其是那些女士们，都想看看一个个男士怎样出乖露丑，阴差阳错地闹出笑话。
老曹就是这五位男士中的一位，而且他抓了个一号。也就是说，他将第一个去摸。
从市电视台请来的女主持人走到他身边，一丝不苟地把他的眼睛蒙得严严实实，接着，她吩咐五位女士一字儿排开，一个个伸出双手，然后，她把老曹引到第一位女士身边。
那一刻，老曹偷偷地叹了一口气，感到将要做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可是，既然站在这里，就只能硬着头皮摸吧。于是，他伸出手去摸第一位女士的手，凭手感，那不是；又去摸第二位女士的手，那手温乎乎的，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接着，他犹犹豫豫地走到第三位女士身边，摸摸，又摸摸，然后像喝完茶那样品味一会，那手也温乎乎的，大小与前两位女士的手一样，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当他快要放弃时，忽然吹来一股风，在风中，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吸完这一口气，他突然激动起来，紧紧地抓住那双手，大声说：“这位是我妻子！”
老曹的话一出口，气氛热烈的礼堂里刹那间寂然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女主持人不失时机地提醒说：“先生，您就这么肯定，不怕错了被大家笑话？”
老曹坚定地说：“不会错的。”
女主持人说：“先生，您再往下摸，把五双手都摸一遍，好从中选择嘛！”
老曹摇摇头道：“没这个必要了。”
女主持人笑着面向大家，说：“看来，这位先生是死心塌地了，那么，就让他看看‘庐山真面目’吧！”说着，她给老曹去掉蒙在眼睛上的纱布。
老曹揉揉眼睛一看，天啊，站在他面前的三号女士，不是别人，正在他的妻子！
这时，礼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热烈的欢呼声，其间还夹杂着响亮的口哨声。
热烈的声浪漫过之后，观众席上有人站出来提出疑问：“请问，这位男士摸的时候，他妻子是不是做了示意的动作？”
女主持人解释说：“请大家相信我，我刚才一直监视着他，绝对没有发现您所说的这种情况。”
观众席上又有一个人提出疑问：“请主持人检查一下这位女士的手指，看她的手背上有没有疤痕？”
女主持人走到老曹妻子身边，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他妻子的手，然后把他妻子的手高高举起，把手背朝向大家，说：“这位女士的手背上别说疤痕，就连一粒痣也没有。”
这时，观众席上又有人提问：“那个捂眼睛的东西是不是能把这位先生的眼睛捂严呢？”
女主持人说：“刚才发问的先生，请您上来，我再告诉你。”
女主持人刚说完，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上了舞台。
女主持人把手中的那块布一抖，说：“我让您试试吧！”说着，就捂住了中年人的眼睛，然后问他：“您看得见我吗？”
中年人说：“看不见，一点也看不见。”
中年人说完下去了。他一下去，礼堂里便响起一片啧啧的赞叹声：“神了，真是太神了！”
老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准备站到一边去，女主持人却向老曹发问了：“请问——”
她的问题还没说出口，观众席上又有人打断了女主持人的话，说：“请把这位男士的眼睛捂上，把这五位女士的顺序打乱，让这位男士再摸一遍。这次他若摸准了，我们就心服口服，没啥可说了！”
女主持人望着老曹，面有难色，观众席上却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好！好！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女主持人望着老曹，说：“看来，只有请您再摸一次了。”老曹点了点头，女主持人用那块布捂住了老曹的眼睛，又把五位女士的顺序做了调整，然后，把老曹引到第一位女士身边，说：“开始吧！”
于是，老曹去摸第一位女士的手，知道不是，又去摸第二位女士的手，摸摸，长长地吸口气，突然激动起来，说：“这位是我妻子！”
女主持人说：“这次您可仔细点，小心弄错了。”
老曹坚定地说：“错不了。”
女主持人说：“再给你五秒钟时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5、4、3、2、1，停！”老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女主持人给老曹去掉蒙眼睛的布，老曹揉揉眼睛一看，一点不错，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妻子。
这时，礼堂里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夹杂在其中的口哨声也更响更亮了。
待热烈的声浪平息下来，女主持人兴奋地问老曹：“先生，您摸得这么准，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吗？”
女主持人说着，把话筒伸到老曹面前。礼堂里静静的，一双双大眼扑闪扑闪望着老曹，老曹成了联欢会上的焦点和中心。
老曹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说：“还是不说吧！”
“不行，说，说！”女主持人还没说完，礼堂里已经扬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
女主持人对老曹说：“大家都盼着听您的话呢，您就说说吧！”
老曹说：“其实，我不是凭手感，而是凭妻子身上散发的气味辨认出我妻子的。”
听了老曹的话，礼堂里发出一处“嗡嗡”声。
女主持人说：“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老曹看看台下，一双双满含着渴求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说：“快说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于是，老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说实话，走到我妻子身边，只要留心，我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奶香。”
“奶香？”女主持人吃了一惊，台下的观众也吃了一惊。
老曹点点头说：“是的，是奶香。”
老曹提高声音说：“我很喜欢闻这味儿。我俩参加联欢会之前，我妻子还给我那一岁的女儿喂了奶呢！我俩跳舞时，我能闻到这味儿；我俩坐在一起看电影时，我能闻到这味儿；我洗衣服时，能从妻子的衣服上闻到这味儿；我俩扳手腕时，我能闻到这味儿；妻子给女儿喂奶时，我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女儿闻这味儿。不怕大家见笑，我们的被窝里，也充满着这味儿。一闻到这味儿，我就感到温馨，感到生活真好，感到做丈夫真幸福，做父亲真伟大，一天的疲劳和不快就烟消云散了。当然，闻到这味儿，我也能感到一个男人肩上的责任。”
老曹说完了，礼堂里还是那么沉寂。老曹看见，他妻子的脸上满是泪水，其他四位女士包括女主持人的眼睛都湿润了；老曹还看见，坐在前面的几位男士，也掏出手帕在擦眼泪。
正当老曹不知如何是好时，礼堂里忽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掌声在礼堂里回荡，震响，经久不息……
（赵广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