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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幅镂刻版画

蒙塔古·罗兹·詹姆斯(1862—1936),以创作鬼怪故事见长。曾任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及伊顿公学院长。

威廉姆斯先生在一所著名的大学博物馆工作,为该馆搜集有关英国乡村住房和教堂的绘画作品。这天,他收到千里之外一家画店专门为他们博物馆寄来的绘画作品目录,里面还附着一封信。信上这样写道:“亲爱的先生:谨向您推荐我们目录中的第978号作品,如果您对它感兴趣的话,我们很乐意给您寄上。”署名是“布里耐尔”,这家画店的职员。

威廉姆斯先生于是翻到978号作品介绍这一页,看到了如下的说明:第978号,19世纪英国乡村住房;作者不详。画面长40厘米,宽25厘米;售价20英镑。看说明,这幅画好像没什么特别呀,不过,既然是画店专门推荐,一定有它的道理,威廉姆斯先生决定买下它。

一个星期后,这幅画被送到了威廉姆斯先生的办公室。此刻,威廉姆斯先生正和他的同事宾克斯先生在喝茶聊天,两个人于是仔仔细细地把画欣赏了一遍,发现第978号作品其实是一幅镂刻版画,画面上,一座19世纪英国乡村的住房正面对着他们,房子有两层高,每层都有三排窗户,底层正中是这所房子的大门。房子两侧是浓密的树林,房子正前方还有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画的左下角附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安宁利府”和“埃塞克斯”两个词儿。

宾克斯先生对威廉姆斯先生说:“‘埃塞克斯’?我怎么觉着这词儿有点熟?”

“我觉得这幅画也有点眼熟。”威廉姆斯先生说,“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就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着翻着,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对宾克斯先生说:“你来看,就是这幅,一模一样,这书里说它是一座埃塞克斯的乡村建筑。”

“我说是嘛!”宾克斯先生得意地凑过来看,不过他立刻又嚷了起来:“不对呀,哪儿像你说的一模一样,你看,那幅镂刻版画里明明多了一个人。”宾克斯先生用手指了指画上房子前面的草地。

“我看看!”威廉姆斯先生立刻在那幅镂刻版画前仔细寻找起来。噢,看到了,在靠近画幅边框草地的一角,隐隐约约是有个人,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面前的这所房子。“厉害,厉害!”威廉姆斯先生佩服地竖起拇指,在宾克斯先生面前晃了晃,“好眼力,真是好眼力啊!”可是两个人又觉得挺奇怪:既然两幅画一模一样,那镂刻版画里怎么会多出一个人来呢?

因为有事情,宾克斯先生要走了,他与威廉姆斯先生约定第二天再来,因为两幅画的细微差别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很想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个小时以后,威廉姆斯先生也要下班了,临走之前,他不经意地瞥了那幅镂刻版画一眼。奇怪!好像草地上的那个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一件式样古怪的黑色外衣。威廉姆斯先生激动万分地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拨宾克斯先生的号码:“快,你赶快到我这儿来!”

“你老兄查到什么线索了?”电话那一头,宾克斯先生的声音也很兴奋。可是,宾克斯先生手头的事放不下来,等他急匆匆赶到威廉姆斯先生这儿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时候,他们两个人再凑到这幅镂刻版画前,“哇!”已经惊讶得闭不拢嘴了:整个画面暗了下来,被洒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那个披黑色古怪外衣的人正悄悄趴在草地上,朝那座房子匍匐前进。

好半天,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才回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全无睡意,决定连夜查找资料,决心要把这幅神秘的镂刻版画解读出来,可是几乎把书架上所有有关的资料都翻看过了,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两个人又聚拢在版画前,这时候,他们发现,草地上的这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哪!”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叫起来,“他一定是进了房子了!”

既然解不开画中的秘密,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决定就守在画前,看看到底这幅画还会发生什么变化。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突然整个画面变得云雾一片,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神情紧张地盯着画面,渐渐地,他们看出来了,草地上又出现了那个披黑外衣的人,看样子是从房子里出来的,因为他正大步面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而且臂弯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孩子。

画中人很快就又突然不见了踪影,然后画面就渐渐清晰起来,云雾退尽了,月亮落下去了,整幅画又回到了他们白天看到时的情景。这个时候,天也就快要亮了。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度过了这么神秘的一夜。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画收起来,约定第二天晚上再看,可是画面上从此便没了动静,整整等了一个星期,还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威廉姆斯先生提议请当地著名的格林医生来看看这幅画,他记得格林医生是埃塞克斯人,说不定从他那里能得到点什么。于是,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立即带着镂刻版画,还有那本从书架上翻到的刊载着一模一样画的书,赶到格林医生的家。

果然,格林医生一看镂刻版画就说:“这不是安宁利府吗!”格林医生介绍:安宁利是12世纪埃塞克斯的一个教堂;当地有个叫弗朗西斯的家族,就住在教堂后面,大家就把他们家族的这个住地称作“安宁利府”。现在这个家族已经没有了,他们最小的一个成员很小的时候就神秘失踪了,弗朗西斯爵士是家族的最后一个成员,他是一个画家,平时一直深居简出,听说后来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时,身旁放着他刚刚完成的一幅描述安宁利府的画作。

“那么……”威廉姆斯先生打开随身带来的那本书,翻到有安宁利府画的那一页,又指着镂刻版画上那个隐约可见的草地上的人,对格林医生说,“您看这两幅画,您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可就说不准了。”格林先生摇摇头,“曾听一些老人说起过弗朗西斯家孩子失踪的事儿。听说当地有些人就爱到安宁利府去偷东西,被弗朗西斯爵士发现了,就把他们都抓起来,罚他们给他干活,双方为此结下了仇,其中就有一个叫高迪的。后来有一次,高迪带了一帮人去安宁利府的树林子里打鸟,被弗朗西斯的手下抓了个正着,双方为此打得不可开交,弗朗西斯把高迪告到法官那里,法官后来把高迪判了绞刑,高迪的朋友为报仇,就掠走了爵士的小儿子。不过依我看,这事儿更像是老高迪自己干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被绞死!”

说到这儿,格林医生忽然似有所悟:“这幅画,难道就是弗朗西斯所作?”

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互相补充着,便把一个星期前那个神秘夜晚发生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格林医生听。格林医生简直听傻了,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硬把他们两个人留了下来,当晚,三个人又一起守着这幅画,可是再也不见了任何动静。

现在,这幅镂刻版画就放在博物馆里,伴随着这个故事的流传,画前总是有很多人在饶有兴味地细细观赏,但威廉姆斯先生和宾克斯先生那晚的神奇际遇,是再也没有人享受到了!

(李丹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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