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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致命的跟踪

爱德华·D·霍克,美国现代著名的短篇侦探小说大师。迄今为止发表了超过800篇侦探小说。他曾是全美侦探小说作家协会的主席,并于2001年荣获MWA爱德加大师奖。

雷·班克罗夫特住在纽约郊外的住宅区,他在纽约城里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妻子琳达过着平淡而安宁的生活。但自从那个神秘的跟踪者出现,这种安宁就被打破了。

那是个星期二,雷刚下班回到家,他注意到有个陌生的男人在邻居门口徘徊。那个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的,雷第一眼的直觉就觉得他是个外国人,也许是英国人。第二次邂逅是星期五晚上在车站,他们只是偶然地擦身而过。雷想,这家伙可能刚搬到附近来,也许就在邻近社区的某栋新公寓里。

接下来的一周,雷开始注意到他无处不在的身影。这个高个子男人早晨八点零九分和雷一起乘火车前往纽约,中午在饭馆吃饭时他们只隔着几张桌子。雷告诉自己:这在纽约是常事,有时可能一周里你每天都碰上同一个人,毕竟人的生活圈子就这么大。

真正让雷对那个男人产生警惕,是因为周末发生的事。那天,雷和妻子驱车到郊外野餐,突然,他觉察到那个男人正在跟踪他们。在这个离家五十英里的地方,这个高个子陌生人沿着平缓的丘陵慢慢地踱着步,不时地东游西逛,似乎在欣赏着山里迷人的风光。

雷有点生气,他问妻子是否见过那个家伙,自己几乎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他。可戴着浅色太阳镜的妻子琳达却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以前见过他。”

“哎,他肯定是住在我们附近。我想知道的是,他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你认为他有可能是在跟踪我吗?”

琳达笑了起来:“雷,别说傻话了,别人为什么要跟踪你?跟踪你来野餐?”

雷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总是如影随形地跟在我屁股后面,这未免有点蹊跷。”

确实有点蹊跷!

夏天过去了,九月来临,事情还是怪怪的。有时一周一次,有时两次,甚至三次,这个神秘的男人频频出现,总是踱着步,总是公然出现在雷的周围。

最后,一天夜里,在雷回家的路上,那个男人突然又出现了。

雷实在忍不住了,大步追上那个男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在跟踪我吗?”

那个男人困惑地皱皱眉:“请你再说一遍!”

“你是在跟踪我吗?”雷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我在哪里都能见到你。”

“是吗?我亲爱的朋友,你一定搞错了。”

“我没搞错,不许再跟踪我!”

但那个男人只是沮丧地摇摇头,便走开了。雷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

这次警告并未使事情好转,接下来的日子里,雷反而越来越频繁地“偶遇”那个男人。

“琳达,我今天又见到他了!”一天,快要忍无可忍的雷对妻子说,“那个该死的家伙!今天我在我们这栋楼的电梯里又碰到他。”

“你能肯定是同一个人吗?”琳达问。

“当然肯定!他无处不在,我告诉你!我现在每天都能见到他,在大街上,在火车里,在餐馆里,现在甚至在电梯里!这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我敢肯定他是在跟踪我,但为什么呢?”

“你跟他说过话吗?”

“我跟他说过了,诅咒了他,威胁了他,但这不起丝毫作用,他只是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就走开了,可是第二天接着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琳达想了想,建议丈夫给警察局打电话,也许警察会有办法阻止这件荒唐事。但雷觉得这没用,因为那个男人只是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周围,却没有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听了丈夫的话,琳达若有所思地问道。

“怎么处理?我告诉你吧,下次再看到他时我会揪住他,暴打一顿,逼他交代跟踪我的目的!”雷气急败坏地说。

第二天晚上,那个高个子男人又出现了,他正在雷前面的火车站站台上走着。雷朝他跑去,但那个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也许整个事情只是巧合而已。

然而那天夜里,雷的烟抽完了,他离开家门朝拐角处的杂货店走去,突然他预感到那个高个子男人会在路上等着他。当他走近闪烁着的霓虹灯下时,他竟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正从铁轨那边慢慢地朝街道这边走过来。

雷想,这事真的该结束了。他大喝一声:“站住!”

那个男人停下来,很不高兴地看了雷片刻,然后转身从雷身边走开了。

“等会儿,就是你!这事我们得现在解决,一了百了!”

但那个男人依然向前走着。于是,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追起来,他大吼着“回来”,但那个男人几乎跑起来了。这时,他们周围已没有了灯光,漆黑一片,雷飞奔起来,跟在那人后面,跑进了沿着铁路并行的那条狭窄的街道。

“混蛋,回来!我有话跟你说!”但那个外国男人却越跑越快。最后,雷停了下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前面的那个外国男人便也停了下来。

突然,那人抬起手做了个手势,雷能够清楚地看到他手表上闪闪的荧光,雷知道他是在招呼自己跟上去,雷猛地又跑起来。

那个外国男人只等了一会儿,就又跑起来,他身旁是铁路护墙,几英寸宽的护墙把他与下面二十英尺深的铁路分隔开来。这时候,雷听到从对面方向开来的火车,低沉的呼啸声划破沉寂的夜空,只见那个外国男人绕过一堵砖墙,转过墙角,转瞬间就不见了。此时雷几乎就要赶上那男人了,他来不及多想,随着转过墙角,看到那个外国人正在那儿等着,但此时已经太晚了,那男人向他猛扑过来,雷刹那间就被他的一双大手推得向后跌去,当身体撞到铁轨上的时候,雷看到对面开来的火车正轰隆隆地压了上来,天地间只有恐怖的车轮声……

几个月后,在火车站站台上,透过火车缭绕的蓝色烟雾,那个高个外国男人瞥着身段迷人的琳达——现在她是雷的遗孀,说:“一开始我就说过,亲爱的,一次高明的凶杀其实就是一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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