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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找上帝评理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这个故事发生在东部沿海一个偏僻的岛屿上。

有个渔民叫水生,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一家三口都住在船上,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活得很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这年九月,水生患上了严重的风寒病,勉强出海捕鱼回来之后,两条腿就再也站不稳了。

老婆于是对水生说:“你歇着,我去把鱼卖掉,换点钱来给你治病。”

水生犹豫了半天,想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点头,嘱咐老婆说:“那你尽量小心点,可千万别碰上金大腕。”

金大腕是谁?当地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渔霸,平时干尽了欺男霸女的事,水生怕老婆去卖鱼会撞在他手里。

老婆安慰水生说:“你放心,虽说金大腕整天都在鱼场游来荡去,可他中午总要回去吃饭的,我中午去,不会撞上的。”

老婆故意把水生平时戴的一顶破帽子往头上套,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丑渔婆,然后等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就挑着满满一担鱼下了船。她走一阵、歇一阵,来到鱼场时先不贸然进去,看看里面没有金大腕的人影,这才放心地加快步子进了鱼场。

不想过完秤,水生老婆正准备拿钱的时候,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手,又一把揭下她头上的帽子,奸笑着说:“果然是个娘子!哼,想逃过我的眼睛?没那么容易。嘻嘻,我看上你了,你老老实实跟我快活去。”

水生老婆呆住了,此人正是金大腕。

水生老婆非常愤怒,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央求道:“金爷,我有男人,你不能强占人妻啊。”

金大腕鼻子一掀,说:“少废话,快跟我走!”

水生老婆见金大腕要来硬的了,猛地抽出手来,转身就跑。

这下金大腕气坏了,冲手下大叫大嚷:“这臭娘们反了,给我追!”

他几个手下一听,立刻像恶狼一样朝水生老婆扑了上去,把她按在地上。

金大腕走到水生老婆跟前,两手叉着腰,冷笑道:“嘿嘿,你这个娘们看样子还挺辣的啊?这回就让老子尝尝辣的味道。”

他朝手下喝令:“给我把她绑起来,押回去!”

手下自然听令,立刻三下两下把水生老婆绑了。

水生老婆气得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朝金大腕破口大骂:“姓金的,我奈何不了你,可老天在上,上帝一定会惩罚你的!”

金大腕一听,愣了,眨眨眼睛说:“这说法新鲜,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嘿,你以为上帝是你们穷人的?哈哈,做梦去吧!上帝是帮我们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说话的,怎么可能会帮你们呢?”

水生老婆才不理他这话呢,挺直身子说:“你这是胡说!上帝是最公正的,它从来都站在受欺负的人一边。”

金大腕见水生老婆不服,伸手将两只衣袖一捋,龇牙咧嘴道:“你这娘们还嘴硬?我今天就是要把你做了,看上帝惩不惩罚我?”

金大腕什么事做不出来?把水生老婆拉回去以后,果真就对她下了手。

傍晚,水生老婆哭着跑出金府,跪在地上不住地朝天磕头:“上帝啊,你狠狠惩罚这个恶魔吧,我求你了!”

为了不让水生担心,老婆抹干眼泪,强装笑脸回到了船上。晚上水生睡着了的时候,她又悄悄来到船头跪下,朝天磕头,求上帝严惩金大腕。

一整夜,水生老婆根本无法合眼,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水生以为老婆昨天卖鱼太累,就独自硬撑着爬起来,挪出舱外。这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渔船被包围了,他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正想揉揉眼睛看仔细,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嘿,那卖鱼的原来是你娘们?那就对不起啦,昨天我做了她。嘻嘻!不过她说上帝会帮她来惩罚我的,怎么一晚上都不见动静?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我再快活一次?”

金大腕让他手下到水生船上,把水生老婆再抓了去。

昨天老婆回来之后话很少,水生是觉得有点异样,此刻听金大腕这一说,他才知道昨天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金大腕如此嚣张,水生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冲上去一刀宰了这个禽兽。

这时候,水生老婆在船舱里已经被外面的声响惊醒,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保护女儿,不能让金大腕看到女儿在舱里。她本能地跳起来冲出船舱,一头就往海里跳。

可毕竟是金大腕势力大呀,只几分钟,金大腕手下的人就把水生老婆抓上了船。

眼看着老婆又要被辱,水生不由扯起嗓子冲天大喊:“上帝啊!难道你真的只帮富人不帮穷人?我不相信啊!我一定要当面向你问个明白!”

金大腕一听水生居然要去向上帝讨说法,不由一阵狂笑,说:“你一个人找上帝评理有什么意思?上帝只听一面之词,也不好判断谁是谁非。要不这样,我陪你一起去,你的路费我包了。”

此时,早已围上来了不少渔民,听说水生要去找上帝评理,都支持他。他们说:“是该向上帝问个明白,如果连上帝都不帮穷人,那我们穷人就真的没活路了。”

说话间大家还纷纷掏口袋,给水生凑去天堂的路费。

可第二天真要收拾行囊启程时,水生不由傻了眼:上天堂的路到底在哪儿呢?我该往哪里走呢?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揪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啊?”

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天上伸下一条路来,一直伸到了水生的脚下。路上还走来一个人,他扶起目瞪口呆的水生,说:“我是上帝派来的,你跟我走吧!上帝听到你要当面向他问个明白,就给你铺了这条路下来。”

水生一听又惊又喜,立刻就跟着这个天使出发了。

水生被天使接上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大腕的耳朵里。金大腕当然知道自己做下了什么,所以得知水生真的去找上帝评理,他心里就有些害怕了,立即背了一包袱金银细软,也踏着这条路上天去了。

上天的路,一步等于一万步,水生和金大腕两个人没多久就都来到了上帝面前。上帝相貌堂堂,面目庄严,水生和金大腕站在他面前,吓得都不敢看他。

还是上帝先开口:“你们两个从大老远来,都给我带什么来了?”

水生一听:不对,怎么上帝开口就先要东西呀?他心里不由来了气,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他对上帝说:“我没想到见上帝也要带东西,所以是空手来的。不过,也不能说是完全空手来的,因为我毕竟带了一肚子苦水来。”

而那个金大腕呢,这时候就打开了他那个装满金银细软的包袱,笑眯眯地对上帝说:“报告上帝,我心里对您老人家一直是毕恭毕敬的,所以这次来天堂,我特意给您带来了人间最贵重的东西。”

上帝朝金大腕打开的包袱一看,相当满意,一连点了三个头。

接着,上帝就问他们两人为何事而来。

水生张嘴要说,上帝马上指指金大腕,打断水生道:“你这人怎么一点不懂规矩?刚才是你先开的口,现在该轮到他说了。”

金大腕一看上帝明显护着自己,心中好不得意,立即眉飞色舞地告诉上帝说:“上帝啊,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好,不小心打伤或打死过几个刁民;还有,就是有时候看到漂亮女人对我有意思,我就成全了她们……”他说着,瞥了瞥水生,“这本来都是一些挺平常的事情,可他就是看不顺眼,非要上您这儿来告我的状,这不是存心给您上帝添麻烦吗?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上帝原以为金大腕这番话说完,水生肯定要跳脚,可谁知水生却冷着脸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上帝问水生怎么不开口,水生说:“你分明站在他那边,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上帝一听不高兴了:“好哇,你竟敢诬陷到我上帝头上来?我说过我站在他那一边了吗?”

水生把头一昂,说:“好,既然你肯主持公道,那我就把事情的真相说给你听听。”他于是便一五一十把金大腕所有的罪行都列数了一遍,强烈要求上帝惩罚金大腕这个恶魔。

可是上帝似乎不相信水生的话,上帝说:“如果金大腕真有你说的那么坏,你们不早把他的皮剥了?”上帝警告水生,“回去以后,你和你那帮穷人都得老老实实听金大腕的,他说往东你们不能往西,他说是黑的你们就不能说是白的。如果你们当中还有谁不服,你就叫他来找我吧!”

水生见上帝竟也会“见钱眼开”如此偏向,不由脱口一声:“怎么连天理都没有了啊?”说罢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了天堂的大殿上。

穷人们都眼巴巴地盼着水生从上帝那里带回好消息,没想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水生咬咬牙,对大家说:“兄弟们啊,连上帝都靠不住,还能靠谁?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大家团结起来,跟金大腕斗,把他掀翻在地,我们才能扬眉吐气!”

水生这番话,惊醒了梦中人,大家纷纷说:“对啊,我们早该团结起来,把金大腕整倒了。水生,你就领头吧,我们都跟着你干!”

金大腕比水生晚回来,因为上帝留他在天堂住了几天。

从天上回来之后,金大腕立即把他手下那些打手召集起来,神气活现地说:“我现在有上帝做后台,什么人都不怕了。哈哈,你们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今后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众手下一听,高兴得欢呼雀跃。

金大腕却朝他们一瞪眼,说:“你们别只顾高兴,我这次去天堂,来回路上可累了,你们怎么就不想着好好慰劳慰劳我?去,给我四处找去,今晚十二点之前,非得给我找个最漂亮的娘们回来陪陪我。”

众手下自然立刻行动,两个小时后,他们在海边发现了一个正在弯腰捡贝壳的姑娘,看上去简直就是绝色美女。

众手下可兴奋了,正准备扑上去抢她时,那姑娘却抬起头来,笑着说:“我不用猜,就知道你们是金大腕的手下。我为什么会这么聪明呢?因为我是小龙女啊,我还知道金大腕这次从天堂回来,得到了上帝的支持。我前几天做过一个梦,梦见他当了国王,我成了他的王后,我把这个梦跟我龙王父亲一说,他不但同意我嫁给金大腕,而且还答应帮助他明年就当上国王。你们回去告诉他,如果他有心娶我,明天早晨就到这里来相亲。”

说完,绝色美女纵身一跃,钻进了海里。众手下盯着海面看了半天,也没见她从水里冒出来,于是撒腿就跑,向金大腕报喜去了。

金大腕听了手下报告后,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真想不到,我……我……我要当……龙王的女婿了?上帝啊,太……太感……谢你了!”

第二天一早,金大腕在众手下的护送下,威风凛凛地来到海边。然而眼看大半天过去了,却连个人影也没有,金大腕觉得自己被捉弄了,他正要发怒,这时候海面上突然飘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歌声中,有一只扎满了鲜花的船正从远处飘来。金大腕顿时精神一振:小龙女来啦!

来的果然是小龙女,穿着漂亮的衣裳,坐在船头。

船到岸边后,小龙女笑着对金大腕说:“英雄,快请上船吧,我的龙王父亲正等着你呢……”

金大腕从未看到过天下竟有如此绝色的美女,小龙女话还没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了船,痴痴地看着小龙女,口水直流。

花船很快就离开岸边,朝大海深处飘去。

小龙女对金大腕说:“英雄,外面风大,咱们进舱去吧。”

金大腕这时候竟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低头跟在小龙女身后乖乖地进了船舱。可他脚还没站稳,背后就突然蹿出两个人,把他双手反剪过来捆了。

金大腕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大喊手下:“快来人啊,救命啊!”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哪怕喊破天,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来理他了,因为他的手下根本就没在船上。

金大腕扭头一看,看清了绑他的两个人中,一个就是水生,立刻暴怒道:“你们竟敢骗我?哼,骗我就是骗上帝,上帝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水生见金大腕开口就是“上帝、上帝”的,狠狠朝他“呸”了一口,说:“什么上帝、上帝的,我们就是上帝!现在,我们就以上帝的名义,送你去西天。”

说完,他把金大腕拎起来,一抬手,扔进了海里。

小龙女在旁边兴奋得连连拍手,竖起大拇指直夸:“爹,你真行!”

这个小龙女原来就是水生的女儿。

却说金大腕刚沉入海底,一条金光大道就从天上直铺到水生面前。

只见上帝从金光大道上走来,对水生他们说:“诸位,这回我是不请自来的啊!对金大腕这样的恶棍,你们早该坚决反抗了。当时,水生大老远跑到天上来找我评理,我不但不帮水生说话,相反还故意站在金大腕一边,为的就是激怒你们,迫使你们自己采取行动。经历了这件事,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一个上帝,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坐等上帝来管,上帝是管不过来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啊!”

(潘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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