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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心的休伊

奥斯卡·王尔德(1854—1900),英国唯美主义作家。在英国文学史上有特殊的地位。他的童话故事《快乐王子》世代流传在各国儿童中间。他的作品多以严谨、机智、巧妙取胜。

《好心的休伊》改编自他的《百万富翁模特》,作品虽短小,却很有幽默味,构思出人意料。

休伊是个漂亮的小伙子,长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可惜父母早死了,靠着姑妈微薄的收入生活。

休伊试着干各种工作,做了六个月的股票买卖,结果在众多经验丰富的老手中败得落花流水;当过茶叶批发商,却很快厌倦了;最后又试过卖酒和饮料,同样未获成功。他什么都没做成,没有一份正当的职业,唯一拥有的只是一张讨人喜欢的面孔。他是一个快乐的小伙子,然而却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

更糟的是,他恋爱了,他爱上的姑娘叫劳拉·墨顿,一位退休军官的女儿。退休军官挺喜欢休伊,但对于他们结婚的事,却一点也不愿松口。他对休伊说:“听我说,我的孩子,等你自己有了一万英镑,我们才来谈这件事吧。”休伊没办法,只好愁眉苦脸地去找劳拉,在她那儿获得一点慰藉。

一天早晨,休伊在去劳拉家的路上,想起好朋友阿伦,便顺道去拜访他。阿伦是一位画家,休伊进去的时候,阿伦正在一幅巨画上添最后几笔,画上是一个真人大小的乞丐。

那个做模特的真正乞丐就站在对面,像屋角里立着的一尊塑像。他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满脸皱纹,表情悲哀,肩上搭着件棕色的粗制外套,上面遍布着洞孔,全坏了,脚上是一双补过的旧靴子。他一手拄着粗拐杖,一手拿着旧帽子,一副正在乞讨的样子。

休伊不禁惊叫一声:“多么可怜的老人!”休伊对阿伦说:“这老人看上去太悲惨了。不过我想,对于你的画来说,他的脸是够值钱的。给你做模特,他能有多少收入?”

“一小时一先令。”

“那你把画卖了能得多少呢?”

“哦,这个,我能得两千。”

“那,阿伦,你得分点给模特,”休伊好心地说,“他的工作和你一样辛苦。”

“胡说,”阿伦叫了起来,“瞧,我得把颜料用到画上去,这当中麻烦大着呢,你说说容易,可要知道,有时候搞艺术就像干体力活。”

这时候,正好仆人进来,告诉阿伦,外面有个画框匠想见他。趁着阿伦出去的机会,那个老乞丐也在身后的一张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他看上去是那么愁苦,休伊不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休伊在口袋里摸索着,只有一个英镑。可怜的老人,休伊心想:他比我更需要这钱。可给了他,我自己怎么办呢?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去姑妈那儿拿钱。休伊迟疑着,不过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把仅有的一个英镑放在乞丐的手里。

那老人跳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休伊一眼,一丝微笑掠过他的嘴角,他连声说:“谢谢你,先生,谢谢你。”

等了一会儿,阿伦没回来,休伊便告辞了。接下去的一整天,他都和劳拉在一起,直到晚上,因为没有钱,他不得不走回家去。

第二天,休伊刚起床,就接到阿伦打来的电话,约他到调色板俱乐部去。一见面,阿伦就笑着告诉休伊:“那个老模特挺喜欢你,我不得不告诉他你所有的情况——你是谁,你住哪儿,你靠什么生活,你抱着什么希望——”

“可怜的老人,”休伊叫道,“我真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一个人过着那样悲惨的生活,太可怜了。在家里,我有些旧衣服——阿伦,你认为他会不会介意,会不会接受它们?他的那件衣裳都快成碎片了。”

“但愿他穿上它们显得很不错,”阿伦说,“我会告诉他你的好意,可我不想画一个穿着好衣服的叫花子。”

“阿伦,”休伊正色道,“你们画家真是残酷的一群。”

“不要这么说,”阿伦回答道,“一位画家的心就是他的头脑,我们要做的就是如实地认识这个世界。咱们还是谈谈劳拉吧,老模特对她也很感兴趣。”

“你的意思该不是把劳拉也告诉他了吧?”

“我当然告诉了。关于可爱的劳拉,关于她那狠心的父亲,以及一万英镑,他全知道了。”

“你把我的私事全告诉了一个老乞丐?”休伊怒容满面地叫起来。

阿伦笑了:“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那老乞丐是谁?他就是巴伦·豪斯伯格。他买我所有的画,并在一个月前要求我把他画成一个叫花子。”

“巴伦·豪斯伯格?”休伊一听这个名字,顿时跌坐在椅子上。

原来,说起这个巴伦·豪斯伯格,全伦敦的人都知道,他是欧洲最富有的人之一,他可以在明天买下整个伦敦,每个国家的首都都有他的房子,他用金盘子吃饭,只要高兴,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昨天休伊去找阿伦的时候,阿伦吃不准豪斯伯格是否愿意他的名字在这种时候被提起,所以当时没吱声。

休伊十分后悔自己把唯一的一个英镑给了这个大富翁,他懊恼地说:“这下好了,豪斯伯格一定觉得我愚蠢极了!”

“完全不是。”阿伦说,“你走后,他兴奋极了,又是大笑又是搓手,连连夸赞你是个善良的人。”

阿伦点燃一支烟,拉着休伊还想好好谈谈,可休伊怎么也无心待下去,闷闷不乐地回家了。

次日清晨,休伊正在吃早饭,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年绅士走了进来,自我介绍说他从豪斯伯格那儿来。

休伊连忙站起来,向他一鞠躬,说:“先生,我请求您,向豪斯伯格先生转达我最诚恳的歉意。”

那老绅士笑了:“休伊先生,豪斯伯格先生要我给您送信来。”他取出一封信,递到休伊手中。

信封上写着:“一个老乞丐给休伊·厄斯金和劳拉·墨顿的结婚礼物。”休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

(李菁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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