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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复仇信托公司

罗阿尔德·达尔,英国现代小说家,生于1916年。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开始文学生涯的新一代作家,五六十年代声誉日隆,小说被译成十多种文字,风行欧美。他的小说技巧成熟,尤其以出人意外的结尾著称于世,有当代“英国的欧·亨利”之称。

短篇小说《复仇信托公司》深刻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对人的腐蚀作用,作品看似荒诞,实则十分耐人寻味,同时在创作上十分典型地表现了作者的一贯风格。

克罗德和乔治是一对难兄难弟,他俩住在纽约的一个寓所里,老头子给他们每月450元的生活费,可是不到一个星期就被他们花了个精光。眼下,这剩下的三个星期的生计怎么维持呢?

这一天,克罗德缩在被窝里翻看晨报,边看边自言自语:“这个潘达鲁恩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专写社会丑闻。你看这一段,‘有人看见银行家伍姆伯格和威廉姆斯小姐在一起……一连三个夜晚’,啧啧,富人中被这位记者先生捉弄过的不知其数。”

一旁的乔治慢吞吞地说道:“要是换了我,非把他揍扁了不可。”

“可伍姆伯格是个体面绅士,他不可能……”克罗德说着,蓦地顿住了……啊,一个绝妙的主意!

克罗德一把掀掉身上的被子,跳到了地板上,瞪着一双因兴奋而发狂的眼睛道:“乔治,我们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是吗?可是,只要一眨眼工夫,我们就会变成巨富!”

乔治傻乎乎地瞧着眼前这位难兄难弟,一脸的困惑。

第二天,克罗德将一张印制精美的小卡片递到乔治眼前。乔治接过一看:

女士们、先生们:

面对可恶的谣言贩子如此明目张胆地侮辱挑衅,您一定会义愤填膺,要求向对方进行完全对等的报复和惩罚。本公司将代表您,稳操胜券地对那些专栏作家、记者施以独特的惩罚。为此,本公司谨向您呈阅一份各惩罚形式的清单(并附价目),恭请裁择:

1.照准对象的鼻子狠揍一拳(五百元)

2.打瞎对象的一只眼睛(六百元)

3.狠揍鼻梁加打瞎眼睛(一千元)

4.趁对象停放私人汽车的时候,把一条响尾蛇(事先抽去毒液)放入车内,就放在刹车踏板的旁边(一千五百元)

5.设法用汽车绑架对象,剥光他的衣服,让他只穿着短裤、鞋子和袜子,然后在人们上下班熙来攘往的热闹时辰,开到第五街,把他从汽车上推下去(二千五百元)

如果您有意接受本公司提供的服务项目,请向本公司赐复一言。只要可行,本公司将会通知您前往指定惩罚实施地点。本公司不需要事先付款,当您的命令得到令人满意的执行之后,账单才会依惯例开出。

“哇!”乔治一看,不由地叫出声来,“真是太绝了,我们要发财啦!”两人闲话少说,分头行动。克罗德很快打听到潘达鲁恩的行踪,在午夜到两点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企鹅俱乐部。而乔治则买下所有的当日日报,打听到那些富人们的地址,把名片朝他们的信筒里扔,然后摁响电铃。

第三天一早,一大叠来信令他俩兴奋不已,他们激动地一封封读着:“贵公司对那个文痞采取的一切惩处行动,都将得到本人的赞许,我将极其乐于请你们把第二至第五项全部付诸实施。”“如果贵公司能忘记从响尾蛇的毒牙中抽去毒液,鄙人倒很乐意付出双倍的酬劳。”等等,反应极为强烈!

经过研究,他们决定先实施第一项内容,数数看,对,整整十封,这意味着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五千元的进款了。克罗德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不紧不慢地说:“别太激动,再好好策划一下。”

他们用仅剩的八元钱租了一辆汽车,又买了一个假胡子套。一切准备就绪。

深夜两点钟,乔治请人把“有要事相告,在门口见您”的纸条送给了潘达鲁恩。不一会儿,潘达鲁恩出来了。

乔治把他引到他们的车前,“看!”就在潘达鲁恩掉头的瞬间,乔治一拳狠狠地落在了他的鼻梁上,随即跳上车,克罗德立即把车开走。

在他们的车后,响起了看门人的警哨。

“我们成功了!”乔治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发财了。”一对难兄难弟相互握手庆贺。

这时,雪下得很大,克罗德开足马力,转了许多急转弯。他相信在如此猛烈的暴风雪中,是没有人能抓住他们的,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背后有一辆汽车始终跟在他们的车尾,更要命的是,没多久他们这辆老爷车就开不快了,车速越来越慢,看来只好坐以待毙了。克罗德把车开到路旁,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

后面的车也尾随着停下,从反光镜里,克罗德见车里走下一位老者:“你们好,年轻人。这么急匆匆地行驶,干什么呀?”

克罗德抑制住内心的恐慌,道:“不急,但我们得在大雪封路前赶回家。”

老者哈哈一笑,道:“别紧张,刚才我看见了那家伙挨揍的全过程。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滑稽的事,我只是觉得希望立刻把钱付给你们。”

原来如此!克罗德和乔治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家报纸的头版刊出了一个通栏,标题是:“著名专栏作家受到野蛮的突袭。”然而下午的邮班准时给克罗德、乔治送来的几封信,每个信封里都附了五百元!

(成慧 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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