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包里的舌头属于一个女孩,她叫黄梅,和王乐乐是同行,在被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踪了两天,但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并没有人报案。
漆黑的巷子此刻灯火通明,住在附近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和之前的死寂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梅的尸体被塞进垃圾道里,距离皮包一米左右。如此想来,在巷子里我遇见的男人可能正在处理尸体,让人费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把舌头放在皮包里。
在给罪犯进行模拟画像的时候,我见到了老K,他也在给罪犯画像,给杀死王乐乐的凶手画像。
对于那个男人的样子,我并没有看清,不过按照当时的印象,我还是把他的五官在电脑上勾勒出来了。当最终效果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时候,旁边负责打印的警察手里的打印纸一下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我问。
“这个,这个……”警察指着前面的电脑,说不出话。
我站起来看了一下,前面的电脑上,老K刚刚画好的画像和我眼前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老K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的情况,看到我电脑上的画像,他也愣住了。
“看来是同一个人所为啊!”旁边的警察说话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凭模糊印象画出的模拟画像怎么会和老K画出的一样,难道是巧合?没有人会相信。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老K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
老K点了根烟,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愣住了。
“你是怎么找到尸体的?”老K继续问。
“我路过那里,然后无意间看到一个男人在那,应该是巧合吧。”我叙述着昨晚的经过。
“那里没有路灯,你怎么会看见?你开着车吧,那里也不是十字路口,怎么会注意到?”老K连珠炮地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说实话你能信吗?”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
“说。”老K咬住了烟嘴。
“我听到了一个怪音,就像是有人故意带我去那,但是又没有人,可能是幻觉吧,但是又太巧。”我说道。
“女人的声音?”老K的眼睛亮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张宁冲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抓住凶手了。”
遗失的案子
凶手名叫邓志成,男,三十八岁,汉族,明城第三人民医院外科医生。他五年前认识了一个叫蔡佳佳的女孩,两人准备结婚,但是婚礼上,蔡佳佳借故离开没有再出现,骗走了他所有的彩礼和积蓄。邓志成的父亲当场气晕,送到医院便没有醒过来,半年后,他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
邓志成是在一次表演会上看到王乐乐的,王乐乐和蔡佳佳很像,当时邓志成甚至以为那就是蔡佳佳。他跟着王乐乐走了三天,了解了她所有的动向,压抑在内心对蔡佳佳的仇恨转移到了王乐乐身上,他开始策划谋杀。
而黄梅的死纯属偶然。邓志成在给王乐乐预付款的时候留下的账号被黄梅找到,黄梅以为邓志成是大款,想约邓志成出来吃饭,邓志成则怕黄梅把自己和王乐乐交易的事情泄漏出去,于是便将计就计杀死了黄梅。
邓志成交代了一切,杀人的凶器也已经找到,案子成功告破。
“还有一点,邓志成在分尸王乐乐时留下的那三个‘一’,的确和陈和说的一样,是希望她能重生,能遇见一个自己满意的爱人。”张宁最后说道。
老K没有参加我们的结案会。
散会后,我找到了蓝秀秀,希望能见一下老K。
“老K让我问问你,案子还有什么疑点吗?”蓝秀秀说。
“疑点当然有,比如为什么邓志成要拔掉黄梅的舌头?”
“你没看法医报告吗?我写的是舌头应该是黄梅自己拔下来的,如果是邓志成拔的,伤口的撕裂会比较直,相反黄梅自己拔的,所以伤口撕裂曲折。”
“黄梅自己拔下了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呢?”我惊呆了。
“这应该是你们的工作,或者你分析下呢?要找老K,想好了给我电话。”蓝秀秀说着转身离开了。
凶手已经抓到,并且证据齐全,凶手也招供了,基本上其他疑点大家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揣摩。但是蓝秀秀说的这个的确让人意外,黄梅为什么会拔掉自己的舌头?是在邓志成的威胁下吗?
我又一次来到了审讯室,见到了邓志成。
“我只是和你谈谈。”我关掉了桌子上的录音笔。
邓志成低着头,一动不动。
“你喜欢听女人叫吗?”我盯着他,手指轻轻碰着桌面,节奏分明。
邓志成的脸抽了一下,我的话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可是偏偏那些叫声让你不满足,于是你还想拿回舌头,重温那些画面吗?”我停住了动作。
邓志成抬起了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像一摊死水。
“蔡佳佳不会回来了,你应该接受现实。”我说。
“不,她会回来,并且会在死亡之夜回来的,哈哈哈。”邓志伟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窄小的审讯室,突然涌上一股阴冷的气息,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阴风耳
每个人都有世界观,世界观造就你的生活。
邓志成的世界观被蔡佳佳摧毁,于是心理扭曲,有了另一套,并且他坚持认为那个才是他的世界观。
我不知道邓志成是怎么逼迫黄梅撕掉了自己的舌头,但是那个场面一定很残忍,正是那份残忍带给了邓志成曾经被欺骗与伤害的快感。
这是对邓志成最好的解答。
我拿起电话拨出了蓝秀秀的号码,很快电话通了,还没有等我说话,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我会回来。”
这个声音绝对不是蓝秀秀的声音,而是那天晚上指引我发现黄梅尸体的那个怪音。
我一下子愣住了,电话挂了,只剩嘟嘟的忙音。
怪音,又一次出现了。
铃铃铃,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蓝秀秀的电话。
我愣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陈和,想好了?”这次里面的声音是蓝秀秀的。
“我,我想我必须见见老K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一个小时后,花园街哥的咖啡厅见。”蓝秀秀答应了。
医学上将幻听定性为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之一,幻听是一种歪曲或奇特的听觉,并没有相应的外部声作用于听觉器官。病人有时会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但这种声音在现实的外部声场中并未存在。
我能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几次的怪音事件。那天老K的话似乎有什么隐瞒,我期待快点见到他。
推开咖啡厅的门,我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前面角落里的老K。
老K要了一壶花茶,看到我坐下来,他给我倒了一杯。
“我觉得……”我刚想说话,老K却摆了摆手。
“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K说道,“二十年前的冬天,我和你一样,刚刚分配到明城派出所,那年的雪很大,我刚做警察,热血沸腾,每天都忙到晚上十一二点。也许是老天安排,有一天晚上,我遇到了一个命案,我还抓住了那个杀人的凶手。”
老K的这个案子我知道,正是因为这个案子他才在明城成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