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浓厚腐酸味。
阴冷的血腥气息爬满了整座地牢。
地牢的蛇窟里关着一个面容绝美的女人。
她的面容精致,美艳中带着一抹绝不妥协的高傲。
即使被万蛇包围啃咬,她的脸上仍是一派的高傲倔强。
我冷眼旁观着万蛇堆里那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心中没有半点涟漪。
人活着,终归是要死的。
这样的残忍血腥的场面,夜夜都在上演,所谓的怜悯之心,早已被我手中的长剑所斩断。
“行刑。”
冷漠的俩个字眼,一下子就决定了一个人生死。
“是。”
身后响起的同样是一道冷漠无情的回应。
王府手下,皆是无情人。
药引一下,万蛇窟里的千万掉毒蛇顿时哗然游动,每一条毒蛇都像着了魔似得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拼命的游向万蛇堆里的那一抹绝色。
艳丽的身影在上万条黑蛇的包围中,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抬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了身后那女子的冷笑。
“哈哈哈,独孤长靖,你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永远不会,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那道心有不甘的诅咒声,我双眼冷漠的离开了阴寒恐怖的地牢。
刚踏出地牢大门没多久,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墨青衣,你怎么上这里来了?我不是跟你说在王府别到处乱跑的吗?”拦住我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鹿儿。
墨氏一族被灭满门的时候,只有我跟鹿儿存活了下来。
娘亲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要我照顾好这个弟弟,我满脸血泪的点头答应后,娘就走了,永永远远的走了……
当年的我只有八岁,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想要在乱世中抚养好自己的弟弟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所以我用自己余下的人生换来了鹿儿的一世无忧,代价是,我的命,再不是自己的。而是孤独长靖的。
他要我死,我便不能活。
“问你话呢?说话!”
这孩子年纪小小,脾气倒是不小。见我不答,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好奇。”我故意指了指地牢大门,言下之意是告诉他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来看看。
我在王府的身份是三王爷的贴身侍女,因为来的年份长,又是三王爷独孤长靖的贴身侍女,所以身份比管事的还要高些。身份高,自然可以在王府里自由行走。
但我的另一个身份却是三王爷独孤长靖的得力暗卫,他花了近十年的心血来培养我,目的就是让我成为他手下的一把好刀,一把杀人的好刀。
他让我杀谁,我便杀谁,我没有说不的权利,更没有逃跑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服从命令。
但鹿儿并不知道我的第二个身份,在我做杀手的时候,我就跟独孤长靖谈好了条件。一,我要他保鹿儿一世平安。二,永远不能让鹿儿知道我做杀手的事情。
我的好鹿儿,墨氏一族被灭满门的时候他才六岁,火光蔓延了整个墨府,烧尽了爹娘的灵魂,娘临终前要我护弟弟一生一世,我一直都记着,所以我拼了命也会做到。
“真的?”鹿儿迟疑的看了我几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我,但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都跟你说了有事没事别在王府里瞎跑,都跟你说了这些是非之地别乱闯,哪天你小命没了,我可不管你。”
他每次都说不管我,小手却依旧把我拽的死死的,我知道他是在害怕,却也不揭破。
“姑娘。”旁边的储护卫暗暗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该走了。我点头,留恋的把鹿儿的手拿开,冷漠的对他说,“王爷找我,我该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鹿儿一人在身后骂骂咧咧,“你这个死女人,无情的家伙,下次我再也不找你了。”
鹿儿是我的软轴,但我却不能对他太好,原因无他,我终有一天会死,我不想他太难过,所以我总是故意冷落他疏远他,我想,只要伤透了他的心,他就不会再对我有所期待,那我的死,对他来说也不那么痛了。
但那孩子却不是一般的坚持,即使我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即使我从未关心过他一句,他依旧是会紧紧的跟在我身后,直到我安全抵达目的地,他才会放下心来。
在我走进独孤长靖的书房时,鹿儿依旧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我知道他在等我,“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快步走进了书房。
“主上。”在看到独孤长靖的那一刻,我卑躬屈膝的跪在他面前,恭敬的等候着他的命令。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只有静静的等候……
约莫过了半刻,独孤长靖那冷漠幽远的低沉嗓音才幽幽的响起,“伤势如何。”他一向惜字如金,而我也一样,“无碍。”
“起吧。”我恭敬的起身,低头不语,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明日便是乞巧节,贺家有一女,貌美绝伦,乃当朝宰相的掌上明珠。”我暗中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才刚明白一半,他便又说,“离家一女,乃离大将军与亡妻之女。”
我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离家与贺家,一个是文官之家,一个是武将之女,一女貌美倾城,一女长相平庸,但两家的势力在朝上可谓势均力敌,说是势均力敌,其实也不然,文官虽好,却没有武将来的有威慑力。
只是……他说完话为毛要盯着我。而且眼神还怪怪的,什么情况!
好吧,我继续分析。
这离大将军手握十万重兵,纵使是皇上,也是要敬他三分的,当朝的王爷都到了娶妻之年,选谁当王妃,早已见分晓。
原来是这样,“属下明白。”
昏黄的烛光下,独孤长靖薄唇微微勾起,似乎因为面前女子生动的表情而变得心情舒畅起来,他嘴角噙着笑的对她说,“不枉本王苦心栽培你,下去吧。”
“是。”我虽奇怪他为什么没有给我任务,却依旧听命的退了出去。
等我出来的时候,天已微微的黑,路过假山的时候,鹿儿又如往常那般,像个没事人似得冲上来抓着我的手,演技浮夸的大叫,“哎呀,怎么这么巧,墨青衣,我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你,真是邪门。”
“……”你当我瞎吗?就你这样天天跟着我,想不碰到才难吧!
他却无视我的冷漠,依旧拉着我的手,死命的把我往他屋里带。
在三王府里,我除了杀人之外,和一般的丫鬟侍女差不多,独孤长靖不在的时候,我便可以一天都躺在被窝里不出来,但是那样的时间一般都被用来养伤。
小时候,我每出去一次,便带着一身伤口回来,那个时候鹿儿还小,却意志坚定的想要学医。我一向疼他,嘴上不说,却还是认认真真的给他找了最好的医师教他,尽管代价有些大,但能看到他满足的笑容,什么代价都无所谓了。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一到鹿儿房里,就能闻到一屋子的药物味,我知道他为什么学医,无非是想救我,但那又怎么样呢,我最疼爱的弟弟,姐姐终归要死,倒时候你若救不了我,又该怎么面对你的医术?
“墨青衣,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早就看出来你后背有伤。”鹿儿的声音有些不耐,却隐隐的能听到哭腔,到底还是个孩子,看到姐姐受伤,还是会哭。
但我却冷冷的拒绝了他,“不用了。”
且不说孤男寡女,就算是姐弟,也该避讳。我从不在乎名声,却不想让人玷污我弟弟的名声,他还小,还有大好的光阴,我所能做的便是护他周全。
“你在别扭什么劲,医者父母心,哪里有那么繁文缛节要守。”鹿儿确实是小孩子心性,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撒谎,也不会造作,是个善心的好孩子。
我并不害羞,也不造作,后背上确实有伤,而且伤的不轻,是被毒花掌所伤,毒花的毒素早已进入五脏六腑,换做常人早已一掌毙命,即使有武功的,也撑不到一刻,我能站到现在,靠的是十年的内力。
我既然隐瞒了鹿儿我是杀手的事情,就不会让他知道我所中的掌伤。以前给他看的病都只是小病小痛,凡是出任务时所受的伤,均由储护卫所医治。
储护卫和我一样,是独孤长靖手下的得力助手,他和独孤长靖是朋友,也是主仆关系,储护卫不仅功夫了得,医术更是了得,我屡次险些丧病,都是他将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但他那人有点怪,阴晴不定的,心情好就救你,心情不好就难说了。
“发什么愣,快去躺下。”鹿儿见我走神,一个劲的催促我,“你别瞒我了,我知道你受伤了。”
我冷了冷眼,最终还是无情的离开了鹿儿的医药房,他没有追来,但我却能感受到他浓浓的忧伤,他知道我的冷酷,也被伤了多次,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鹿儿,我的好弟弟,对不起。姐姐这次先欺负你,下次再让你还回来。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