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南下,我在屋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原因无他,只因身上的毒花素已经开始发作了。
从一开始的尖锐刺痛感,到最后的五脏六腑都开始了刀绞般的痛,我慢慢调整了呼吸,试图让疼痛轻一些。
但事实证明,这样做是无效的,心口上的刺痛非但没有得到舒缓,反而急速运转,瞬间将刺痛带动到了全身,我疼的直冒冷汗,却只是咬牙隐忍。
唇瓣被我咬破了血,冷汗不断的从额头上落下,我的视线开始出现了幻觉。
毒花虽毒,却不是储护卫的对手,但不幸的是,今日储护卫被独孤长靖派出了府。
普天之下,唯有俩人的医术才算的上是高明,一个便是隐藏在三王府的储护卫,另一个,却早已退出江湖,从此隐居山林,让人不得踪迹。
之所以说他们高明,是因为他们不仅懂医,更善用毒,鹿儿的医术虽高,却不如储护卫,我会用毒,也懂解毒,却也输与储护卫。
今日毒花侵入五脏六腑,我深知此毒用内力逼出无效,反而会加快毒素的流转,所以才会忍痛到现在。
如若储护卫还不回来,我怕活不过三天。
只要不催动毒花,我便还有三日可活,但时间越长,我所受的痛便要加深一分。那种生不如死的尖锐刺痛感,足以让我想要撞墙而死,但我不能。
独孤长靖说过,我的命,只有他能夺,若我擅自死了,那他便会让鹿儿跟我一起下地狱。我知道他向来说道做到。
为了鹿儿,我忍。
“墨青衣,墨青衣。”房门外有人在着急的唤着我的名字。
我艰难的睁开了模糊不清的双眼,门外熟悉的声音让我如临大敌,我强忍着痛,冷漠的出声,“谁。”
“墨青衣,是我,你快开门,我给你拿药来了。”这道着急中带着害怕又带着几许难过的声音,除了鹿儿,不做他人。
我知道,我今晚若不再伤他一次,他怕是不会离开了,“墨言麓,滚回你的房间去,看到你我的就烦。”
冰冷彻骨的声音还是让门外的小男孩微微一震,他的身形震了一震,清秀的小脸上早已布满了委屈,鹿儿般大的黑眼睛红的出血,却还是倔强的忍着不走。
我狠了狠心,声音更冷,“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门外的鹿儿眼眶通红,清隽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却还是不死心的冲着屋里大喊,“墨青衣,你别太过分,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为什么这么凶……”
话说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那孩子又被我伤了一次,但终归还是瞒过他了……
我了解自己弟弟的脾性,失败了一次,他就会再试一次,再失败,再重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他知道墨家事,更不想让他知道我被迫成为杀手的事。
我不想让他活在仇恨里,更不想害他被卷入乱世里,虽然有一天他可能会为此恨我,但我不悔今日为他所做的事情。
趁着鹿儿还没再次来的时候,我迅速换了身衣服,匆匆的离开了王府。
现在离毒素发作还有些时辰,我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储护卫行踪不定,若想找到他,只能靠运气了。
我换上夜行衣,飞快的踩着轻功离开了王府。
轻功速行十里,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储护卫是个多面性的男人,时而阴狠,时而温和,时而残忍,时而善良。总之,是个多面怪,让人不得不妨。
我不怕他,却也不亲近他,俩人同为护卫,他明显比我强很多,至少在手段上面,我远远不敌他。若想让他救我,靠的也是运气。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我们八字犯冲,一见面就杀,以至于我对他和他看我都没好脸色……嗯,就是酱紫。
我知道他是在昨日夜里出府的,若是出任务,他向来办事效率快,不用一天就能处理好孤独长靖交给他的事情,所以这会,他应该是已经回来了才对。
但他却不在王府,所以,能找到他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断肠崖。
我脸色苍白的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咬了咬牙,一口气提上丹田,脚下一跃,飞快的上了断肠崖。
“谁?”
一听到动静,储护卫立马充满杀意的看向我。
待看清来人是我时,他才卸下杀意,语气冷漠的不能再冷漠,“你怎么来了!”言语之间没有疑问,有的只是不悦。
我似乎打扰了他的清闲。
虽然不想破坏他的‘闲情逸致’,但事关性命,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储护卫,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个人情。”
杀手无情,加上平日里被他看不惯,要他救我,我还真是没把握啊,也只能试一试了。
最终储护卫面无表情的给我把脉,好一会儿才说,“你中了毒花素,时日无多。”
他无喜无悲的道出了事实,淡漠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冷的像个石头。
“救我。”
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明知中毒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为了生而做了拼尽全力的准备。
冰冷的脸上已经泛起点点杀意,“我可不喜欢别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他似乎真的生气,修长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冰雪。
但我以无它法。我不太会说话,向来都是用行动来表决我的心思。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不退半分,我的声音决绝,“救,还是不救。”
“呵~~”
那张充满杀意的冷脸突然充满邪气的笑了起来,看的我瘆的慌,“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脸变的比书还快,“要我救你也可以,但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哪三件?”他有那么好心?这三件事当中必有我不想办的。
“我暂时还没想到,你先允了,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思考再三,只得答应。如果我今晚没回去的话,鹿儿肯定会急疯的,我必须活着回去。“好,我答应。”
储护卫见我应下,丹凤眼里的阴谋越发的诡异,他的嘴角好心情的扬起,看我的毛骨悚然。
“拿去。”
他随手扔给我一瓶解药,我无疑他,直接吞了药下去。
等到要下山崖的时候,我才恍然记起自己刚刚因为强行运功,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这会要是再强行运动,怕是会吐血身亡了。
无奈,我只得再次求助与身旁的这个多面怪了。
“喂,多面怪,一起回去吧。”
许是重获新生,我竟没有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的叫了他的外号。
储护卫冷脸一拉,凌波微步的移到我面前,满脸阴狠的望着我,“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样恐怖的眼神,似乎在警告我,‘你若再敢开口,我便叫你死无全尸’的意思。
我定然不敢再多舌,说起话来也变得口齿不清起来,“我……我……一……”我的全话是想说我们一起回去吧,奈何因为被他下了药,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咯~~”
又是这样阴阳怪气的笑……看得我一阵的鸡皮疙瘩。
他下药就算了,还想干嘛?
“走吧。”
好在他只是搂着我一起飞下了断肠崖,并‘好心’的将我扔到了王府后院。
随着“碰”的一声,我被多面怪嫌弃的扔到了平坦的地面上。
我被他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却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双扔我的手还嫌弃的在我衣服上嫌恶的擦了擦。
我靠!!!
下次这厮千万别栽在我手上。
我咬牙切齿的刀剜着他,但人家却小腰一扭的消失在夜里了。
我呲牙咧嘴的扶着背上的痛,心下呜呼,我怎么这么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