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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闪烁的智慧(3)

“等等……你们遇——遇见一只豹子?对吗安可?”安可爸爸刻意避开卡库拉愤怒的眼神,看着安可问道。

“没错!就在你做着美梦的时候!”卡库拉抢先答道,又是一阵喊叫。

“让我想想……啊——就是这只豹子吗?”安可爸爸装作刚注意到迪拉一样,一只手指着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话题引到迪拉身上。

“你已经糊涂得分辨不清狐狸和豹子了?就是这只北极狐救了我们母子俩,所以我们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哦——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人……小狐狸。”安可爸爸急不可耐地笑着迎了上去,“——我该怎么称呼你?”他扭头看看安可。

“他叫迪拉。迪拉,这位是我的父亲……布林。”

“你好,迪玛,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人。”布林先生友好地说。

安可无奈地对迪拉笑了笑,摊着小手说:“不好意思,我爸爸总犯糊涂。”

“你好,布林先生。”迪拉没觉得一点别扭,反而觉得安可的爸爸很亲切。

“那么,你们聊,我进洞里找点好吃的。”卡库拉对迪拉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后就钻进了洞里。

“今天天气真不错,”布林先生笑着说,看到卡库拉钻进洞他松了一口气,目光从卡库拉的背影转移到迪拉胸前戴着的皮革包裹上,“迪玛,你是从北极来的吗?”

“是的,布林先生。”

“天哪!快告诉我,北极是什么样子?真的是一片白色吗?”布林先生饶有兴趣地问。

“嗯,是这样的,零下几十度的低温……还有无尽的冰雪……”

“早就听黑格尔说过,还以为他在吹牛。我一直认为在那么低的温度下是不可能有动物存在的,没想到还真有!”布林先生看着迪拉厚厚的绒毛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因为我要追寻一个梦想。”迪拉看着胸前的月亮石说。

“瞧瞧!瞧瞧!安可,为了一个伟大的梦想从大老远的地方长途跋涉,多可贵的冒险精神啊!你什么时候能做一件让我们值得骄傲的事?要向迪玛学习。”布林先生教育着安可,安可低下了头。

这时卡库拉从洞里钻了出来,怀里抱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几根胡萝卜、几个野蘑菇、湖里捕的鱼,甚至还有几团黏糊糊的绿水藻。这是卡库拉一家能拿出来的最好食物了,迪拉刻意把目光专注在胡萝卜和鱼身上,回避着蘑菇和水藻。

“吃吧,孩子,这是过冬剩下的食物,我们一直没舍得吃。安可你也多吃点儿,今天吓坏了,应该吃点好东西。”卡库拉慈爱地说。

饭后,布林先生打着哈欠进洞睡觉去了,卡库拉也进去休息,只留下安可和迪拉坐在洞口聊天。

“抱歉,我爸爸整天都想睡觉。”安可苦笑着说。

“没关系,你今天棒极了!把雪豹都赶走了,真了不起!”迪拉钦佩地说。

“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抓住窍门就很容易了。”安可腼腆地笑了笑,“那只雪豹自己说出了赶走他的办法:‘这个世界上,除了猎人我还没有害怕过任何动物!’”

“可你的表现太棒了,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你是怎么——听到狗叫时我还真以为是一只猎犬呢!直到听到你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是你。”

“猎人在狩猎时往往都会带着猎犬。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不让雪豹怀疑,只有先躲起来学狗叫,吸引他的注意力,再发出警报威慑恐吓,这是唯一能驱赶他的办法。”

“可万一雪豹听出你的声音来怎么办?”

“这我倒不担心,他绝不会怀疑是我喊的。”

“为什么?”迪拉问。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过我的声音,在他面前我一句话也没说过。那声警报会让紧张慌乱中的他以为那是别人发出来的,所以他相信猎人真的来了。”安可自信地说。

迪拉忽然恍然大悟,安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了一个这么巧妙的计谋,毫无破绽,抓住雪豹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利用短暂的时间差令雪豹信以为真,最后救了他。迪拉深深感叹着安可的聪明才智,他小小的脑袋里竟蕴含着大大的智慧。

“当然,我这些伎俩只是点小聪明,迪拉,真正勇敢无畏的是你。要不是你不顾生死挺身而出,拖延时间,我和妈妈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我也没机会去扮演猎犬了。”安可继续说。

“雪豹还会再来吗,在他饥饿的时候?”迪拉有点担忧地问。

“我想不太会了,没有哪只动物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一个遍布猎人足迹的森林里捕食。”

迪拉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在与安可的交谈中度过了难忘的一天。晚上他睡在离树洞不远的地方,到深夜还没入睡,心里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动身出发。迪拉已经记不得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早晨的苏醒却很清楚。他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多了一堆饱满的坚果,好奇地向周围望去,发现一团黄色正在蹑手蹑脚地远离自己,似乎怕吵醒他而刻意放轻了脚步。迪拉一眼便认出那是安可。安可乖巧地向树洞走去,回头时发现迪拉已经醒了,便笑着说:“这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攒了很久,希望你能喜欢。”迪拉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一天,安可对卡库拉提出要和迪拉出去游玩,卡库拉在提醒了一大堆安全注意事项后慷慨地答应了,这让迪拉很高兴。安可对迪拉说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既刺激又能吃到好东西。迪拉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去了,安可在前面带路,迪拉跟在后面,他们一起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离人类的小村庄越来越近。走到森林边缘的时候,他们沿着碧绿的湖泊走着,湖面微波粼粼,闪烁着金色的光点。

迪拉越走越紧张,因为越来越可以感受到人类的气息,而安可则是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一座座小土屋从树后冒出,一块块农田整齐地排在小屋两旁,农田里生长着各种庄稼。迪拉闻到了人类的气味,停下脚步,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你怎么不走了?”安可回头看着迪拉说。

“你……怎么把我带到人类的村庄里来了……”迪拉的声音透着一丝畏惧,他已经开始后悔跟着安可来到这里了。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了救里欧纳多而迫不得已闯入那个人类小镇的下场。

“你害怕了?我说的好地方就在这儿啊。”安可泰然自若地说。

“这儿?”迪拉吃惊地重复道,“我做梦也不想去人类的聚集地。”他的脚步似乎非常沉重,不想移动。

“别担心,迪拉。我们走小路,很隐蔽,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安可自信地说。

“来,这边,跟紧我!”安可说着钻进一片低矮的农作物。迪拉不想迷路,只好不情愿地紧紧跟着他。安可敏捷地从一片田钻进另一片田,用高高的植物做掩护,“把头低下,别这么大摇大摆的。”安可提醒道。

这时迪拉可以看见不远处村子里的农民们正三三两两地在田里播种,可以听到附近的鸡叫和狗叫。两个小伙伴穿过农田,又钻进了高高的灌木丛,可以看得出安可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终于,安可在前方的一座小土屋前停下来,迪拉深呼了一口气。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安可欢快地说。

迪拉打量着这座黄色的人类建筑,和周围的小土屋很相似,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院子里的墙上挂了很多张皮毛:狼皮、貂皮、白色的兔子皮。还有一些皮毛他不认识,但已经没有心情去辨认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重重地撞击着胸腔。

“等等——这是哪儿?”迪拉惴惴不安地问。

“猎人的家啊。”安可从容不迫地回答。

“天哪!”迪拉震惊地后退着,不敢相信听到的是他早就猜到的地方,“你怎么——”

“别怕,别怕,迪拉,”安可看到迪拉恐惧的表情后立刻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你问我那些苹果是哪儿来的,我回答你是我从猎人那里偷来的,就是这家。我曾在这里吃到过一辈子无法忘记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食。今天咱们一定要碰碰运气。”

迪拉终于明白为什么安可告诉他要带他来一个好地方了,既刺激,又有好吃的东西,原来就是到附近村子的猎人家偷美食。迪拉觉得安可对“好地方”的定义与自己有着明显区别,他现在宁可与卑鄙凶狠的卡尔坐在一起面对面地共进晚餐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个地方,那些挂在墙上的皮毛更是让他反感。

“安可,你简直疯了!这无异于送死,快带我回去!”迪拉强忍着恐惧小声说。

“不要害怕,迪拉,好不容易才溜进来,不找点吃的就回去太浪费时间了。没关系,这个猎人白天不在家,家里只有一只讨厌的狗。我进去找吃的东西,你只要给我放哨就行了。”安可用一种像在讨论天气一样的平静语气谈论着这次疯狂的行动,这彻底颠覆了他在迪拉心中那听话、乖巧的形象。

“什么?有——狗?猎犬?”迪拉心里更加害怕了。

安可抿起嘴唇点点头,迪拉向院子里望去,果然在小土屋的门口看见一只趴在地上睡觉的猎犬。那只狗灰扑扑的一身长毛,体型不亚于迪拉他们遇见的那只雪豹,脖子上托着一条粗粗的铁链。迪拉回头看看安可,安可耸了耸肩。

“听着,迪拉,你就藏在这里,帮我盯着猎人——”安可冷静地说。

“可我不知道哪个是猎人。”迪拉打断了他。

“——任何进这屋子的人,虽然我以前从来不需要别人放哨,但我想如果有你协助的话我行动起来会更保险。”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的回来了,我该怎么做?”迪拉紧张地问。

“很简单,你可以像我昨天那样学狗叫来警示我,这样才不会引起猎人的怀疑。我听到警报后会从后窗逃出来。”

迪拉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猎人发现一只主动送上门来的狐狸躲在草堆后学狗叫,会是什么表情。迪拉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可,就好像自己不认识他一样。

“我必须还得说一句,假如遇见什么意外或危险,你就不要管我了,直接逃走,听懂了吗?”安可继续说。

“那你呢?”

“放心吧,我胆子不大,之所以敢多次过来偷东西是有原因的,以后有时间再和你细说。”安可说完便向小屋走去,“祝你好运,等会儿见!”

安可一步步钻过栅栏,迪拉想拦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

安可大摇大摆地从那只猎犬旁经过,猎犬觉察到了什么动静,睁开眼睛,看到了安可。他朝安可吼叫着,发疯似的拽着铁链,地上扬起一阵灰尘,而安可正好走在离铁链一米之远的地方,猎犬干着急。

“闭嘴,托比!”安可命令道,他竟然知道那只狗的名字。

托比听到这些话更恼怒了,声音放大了一倍,脖子上的链子已经把他勒得快窒息了,带着血丝的眼珠外凸着,可就是碰不到安可一根手指头。安可朝托比做了一个鬼脸,轻车熟路地爬上了窗户旁用来堆放粮食的麻袋,从门旁的小窗户钻了进去。迪拉陷入了漫长而紧张的等待中。

迪拉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可是除心跳之外还有一个声音——脚步声。他透过草丛向远处望去,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扛着一个麻袋朝小屋走来,他穿着一身厚厚的皮革衣服,一双皮靴,棕色的鬈发,冷酷的眼神。迪拉刚才口中的“万一”发生了——猎人回来了。

安可还在屋里,必须立刻发出警报,迪拉定了定神,“汪汪!汪,汪汪汪!”他大喊道。可是意外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那只讨厌的大狗自从见到安可后就没停止过狂吠,音量远远超过迪拉的叫声,完全将他的声音盖住了。他不知道安可能不能分辨出自己的声音,只能期盼安可尽快从屋子里逃出来。猎人很快就走到了院子门前,注意到托比的异常后有些惊讶,他快速打开门,大步走进院子,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吗?托比。”猎人问。显然托比是冲小屋叫的,猎人朝小屋的门走去。

“不行,看来来不及了。”迪拉心里暗自念道,他看到猎人把身上的袋子放在门口后开始掏出钥匙开门。猎人推开木门,径直走了进去,门被重重关上了。

“安可——快跑——!”这时迪拉更加不知所措了,索性从草丛里跳出来大喊。

托比注意到迪拉后先是停止了狂吠,惊讶地歪着脑袋看着他,随后开始用高出一个分贝的声音大叫。几分钟过去了,屋里没有任何反应,迪拉在心里猜测着里面发生了什么,非常担心安可的安危。

小屋的木门又被打开了,猎人一只手抓着门把手,探出脑袋恼火地说:“闭嘴,托比,我的头快炸了!”门被重重关上了,猎人没有注意到院子外的迪拉。

托比听到主人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停止了吠叫,看上去很不情愿。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迪拉。迪拉焦急地在院子门前来回踱步,不知道猎人有没有发现屋子里的安可。他没有看到安可从后窗逃出来,要是安可再也回不去了,真不知道该怎样向布林夫人交代。

此时,屋顶烟囱上一个活动的小黄点吸引了迪拉的注意,他仔细望着那个小黄点,只见它越来越大,动得越来越厉害——那正是安可的小脑袋。迪拉见他轻轻地露出头来,古灵精怪地左右张望一番,然后费力地从烟囱里钻了出来,脖子上还挂着一圈红色的香肠。迪拉顿时喜出望外,脸上绽出轻松的笑容。安可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迪拉,示意他到屋子侧面接自己。

安可顺着三角形的屋檐小心翼翼地向下爬行,生怕脖子上的香肠滑落。等到了屋檐的最低点时,他灵巧地一跃跳到了小屋侧面的一个稻草堆上,紧接着就像坐滑梯一样顺着草堆慢慢滑下,落在地面上。

“太棒了!”迪拉钦佩地喊道。

“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趁猎人还没发现少了什么的时候。”安可说,托比在看到安可后,又开始疯狂地大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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