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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火烧吴越军

梁将贺瓌占据土山,被李存勖望见。李存勖对将士们说:“要想转败为胜,必须夺下此山。”说着,他立即带骑兵下了山丘,驰至对面的土山前,奋勇先登。李从珂、王建及等人随后赶到。众将士努力向前,一拥而上。梁兵抵挡不住,纷纷下山,改在山的西面列阵,但还是气焰逼人。晋军大惊失色,将领们请晋王收兵回营,伺机再战。只有阎宝进言说:“王彦章的骑兵已经向西逃到濮阳,山下只有步兵,晚上他们一定都想回去。我们居高临下,迅速出击,一定能够破敌。况且大王深入敌境,出师失利,如果再引退,就给敌人创造了机会。他们趁机北上,河朔恐怕就不是您的江山了。成败就在今天,为什么要退回去呢?”

李存勖尚在犹豫不决,李嗣昭进谏说:“敌人没有营垒,时时刻刻都想回去。我们派精骑去侵扰他们,使他们不能吃饭。待他们引退,我们再麾众追击,必能全胜。”王建及披甲横槊,慷慨陈词道:“敌兵已有倦容,不趁此时出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大王尽管登山,看臣为大王破敌!”李存勖见他斗志昂扬,说道:“要不是有你们,我差点坏了大事!”便令李嗣昭和王建及率领骑兵做先锋,自己率各军随后行军。

梁兵正在考虑吃饭的问题,不防李嗣昭、王建及两员大将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大刀长槊,搅入阵中,刀过处头颅乱滚,槊到时血肉横飞。梁兵立即四散而逃。这时,晋王又率大军来到,好似泰山压卵一般,梁军一碰就碎。贺瓌拍马往回跑,部众也纷纷溃逃。梁军损失了近三万人。

李存勖得胜回营,检点军士,晋军也死了不少人。李存勖听说周德威父子阵亡,不禁大哭道:“损失了一名良将,这实在是我的错。我真是后悔!”周德威还有个儿子周光辅,是幽州中军兵马使,留守幽州,李存勖当即任命他为岚州刺史。只有李嗣源与李从珂比较失落。因军中讹传晋王已渡河退回,李嗣源与李从珂也立即乘冰北渡,后来听说晋王得胜,攻下了濮阳城,他们于是南渡回到濮阳,拜见晋王。李存勖冷笑道:“你们以为我已经死了吗?你们仓促北渡是什么意思?”李嗣源磕头谢罪。李存勖因李从珂有功,不忍心严惩,只是罚他饮了一大觥酒。李存勖引军北上,回到魏州,令李嗣昭管理幽州军府。

梁主朱友贞接到贺瓌兵败的消息,已经很是不安,随后又有王彦章的败兵逃回,说是晋军马上就来了,朱友贞越发惊慌。他急忙命百姓登城拒守,又想逃往洛阳。后来得到行营的准确情报,才知道晋军已经北还,虽然免了奔波,但已是吃惊不小。

李存勖发兵攻打梁国时,曾派人去吴国,约吴王南北夹攻梁国。吴王杨隆演命行军副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都招讨使,携同副都统朱瑾等人,带兵赶往宋、亳二州,与晋国呼应。杨隆演还命他们传檄文给各州县,围攻颍州。朱友贞令宣武军节度使袁象先出兵救颍州。吴军不战即退。原来,徐知训骄奢淫逸,专横跋扈,所以士无斗志,不愿意为他效命。徐知训也乐得退军,回到广陵,继续寻欢作乐。但是势不可行尽,福不可享尽。像徐知训这样的人,哪里能长保富贵,安逸终生?

徐知训凭借父亲的威名,官至内外都军使,兼同平章事。他不但喜欢酗酒,而且好色,遇到有姿色的妇女,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徐知训得知抚州李德诚有家妓数十人,便写信给李德诚,向他讨要。李德诚回信说:“我家虽有几个家妓,但都又老又丑,不配伺候贵人。我会为您另找些年轻漂亮的妇人。”徐知训看到回信,非常生气,说道:“他连家妓都不肯给,分明是小看我。我要杀死李德诚,把他的妻室都抢过来!看他能逃出我的掌心吗?”李德诚听了十分恐慌,急忙找了几个美人,献给徐知训。徐知训这才罢休。

吴王杨隆演为人怯懦,经常被徐知训欺侮戏弄。一天,徐知训请杨隆演吃饭,杨隆演喝得酩酊大醉。徐知训便逼迫杨隆演离座,令他与戏子一起唱戏,并且叫杨隆演扮苍鹘,自己扮参军。什么叫做参军、苍鹘呢?戏子演戏的时候,一个人袱头穿绿,叫做参军,一人总角敝衣,拿着帽子跟着参军,像僮仆一样,叫做苍鹘。杨隆演不敢违拗,只好勉强扮演。

一次,徐知训与杨隆演泛舟夜游,杨隆演却先上了岸。徐知训恨他对自己不恭敬,便用弹弓打杨隆演。幸亏杨隆演的随从挡住弹子,杨隆演才没有受伤。过后,他们来到禅智寺赏花,徐知训借着酒意诟骂杨隆演,把杨隆演骂哭了,徐知训还是喋喋不休。左右随从看不下去了,偷偷地扶杨隆演上船,飞驶而去。徐知训怒上加怒,急忙乘轻舟追赶。后来没有追赶上,他竟然拿了铁锤去打杨隆演的亲吏。徐知训打死了一个人,其余的人都跑掉了。

徐知训酒也醒了一半,就回去睡觉了。杨隆演的两个卫将李球和马谦想要为主除害。等徐知训入朝时,他们便带着卫卒袭击徐知训。徐知训的随从便与卫士交战,毕竟寡不敌众,徐知训等人且战且退。这时,朱瑾赶到,徐知训急忙呼救。朱瑾一声令下,外面的士兵拥了进来,将李球、马谦二人杀死,卫卒都逃跑了。徐知训想去教训杨隆演,被朱瑾拦下了。徐知训从此更加飞扬跋扈,不仅欺侮同僚,而且陷害徐知诰。

徐知诰是升州刺史。他修筑府舍,振兴城邦,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润州司马陈彦谦劝徐温去管理升州,调任徐知诰为润州团练使。徐知诰入朝辞行。徐知训装做为他宴饯,暗中却藏了伏兵,要杀徐知诰。徐知训的弟弟徐知谏,和徐知诰是好朋友,此时也在座中,他偷偷地踩了踩徐知诰的脚。徐知诰才知道这里面有伏兵,于是借口上厕所,翻墙逃跑了。徐知训听说徐知诰逃跑了,拔出剑,递给亲吏刁彦能,令他速去追杀。刁彦能追上徐知诰后,把剑给了他,然后放他逃跑了。刁彦能回去报告徐知训,只说是没追上徐知诰。徐知训无计可施,只好作罢。

朱瑾上次帮了徐知训,救了他一命,徐知训却不念旧恩,私下里胡乱猜疑。朱瑾曾派家妓去问候徐知训,徐知训将她留住,想要她侍寝。家妓知他不怀好意,趁机逃了出来,回去告诉了朱瑾。朱瑾听了很是生气。后来,朱瑾又听说徐知训要将自己外调,出镇泗州,免不得恨上加恨。于是他想出一计。朱瑾请徐知训到自己家里来,盛宴款待。席间召出宠妓,唱歌敬酒,惹动徐知训一双色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歌妓。朱瑾暗中窃笑,表面上还是一味地奉承,说愿以歌伎和名马相赠,惹得徐知训手舞足蹈,高兴不已。因徐知训的仆从多在厅外,不便下手,朱瑾便把徐知训领到内堂,召继妻陶氏出来拜见徐知训。陶氏款款走了出来,下拜徐知训,徐知训慌忙上前答礼,冷不防背后被朱瑾一击,没能站住,竟然趴在地上了。内堂伏有壮士,持刀出来,一刀下去,那淫凶暴戾的徐知训便向鬼门关报到去了。

朱瑾砍下徐知训的首级,拿到大厅,徐知训的仆人立刻都逃跑了。朱瑾骑马到了吴王府,向杨隆演说道:“我已经为大王除了一害!”说着,便将血淋淋的头颅举给杨隆演看。杨隆演吓得魂不附体,慌忙用衣服挡住脸,嗫嚅答道:“这……这事与我无关。”一面说,一面走入内室。朱瑾不禁怒发冲冠,大声呼道:“你这个无知的笨蛋,将来能干成什么大事!”随即将徐知训的头砸向桎子,扔在大厅里,然后转身想走。不料府门已经关上,内城使翟虔等人带着士兵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来杀朱瑾。朱瑾急忙跑向后墙,一下子就跳了上去,再跳到地上,没想到竟然摔断了腿。后面的追兵翻墙赶来,朱瑾知道逃不掉了,便大喊一声:“我为万人除害,功过相抵,也算是无罪了。”说完,把手中的剑向颈上一横,当场就死了。

徐温一向在外镇,不知道徐知训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他一听说徐知训被杀,愤怒不已,立即引兵渡江,来到广陵。徐温敲开兴安门,问朱瑾在哪里。守门的官吏报告说朱瑾已经死了。他便令士兵搜捕朱瑾的家人,自朱瑾的妻子陶氏以下,一并抓起来,推出去斩首。陶氏临刑前哭个不停,朱瑾的从妾则坦然说道:“何必多哭,此行正好见朱公了!”陶氏听了,随即收泪,伸颈就刑。朱瑾的家人全部被诛杀。徐温还令人将朱瑾的尸体陈示北门。朱瑾名重江淮,颇有口碑。百姓们都对他十分尊敬,偷偷地埋葬了他。

那时瘟疫盛行,病人取来朱瑾的墓土,用水混和服下,就痊愈了。于是,百姓不断地在墓上添加新土,朱瑾的墓竟然成了高坟。徐温听说后,命人挖出朱瑾的尸体,投入雷公塘下。后来,徐温就生病了,还梦见朱瑾拉弓要射他。徐温不由得惊惧交并,命渔人打捞出朱瑾的尸骨,在塘侧立祠,他的病才慢慢好起来。徐温本想把朱瑾的余党赶尽杀绝,做了这个梦,才改变了主意。又因徐知诰、严可求等人向他详细地叙说了徐知训的罪行,徐温这才翻然醒悟道:“这个孽子死得太晚了!”他斥责了徐知训的将佐一番,将他们一律革职。唯独刁彦能多次劝阻徐知训,因此徐温对他特别加赏。徐温晋封徐知诰为淮南节度副使,掌管府事,命徐知谏掌管润州团练。徐温仍然回镇,内外事务都交给了徐知诰。

徐知诰一向反对徐知训的所作所为。他对吴王尽心尽力,对士大夫非常谦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广开言路,杜绝腐败,除去奸猾,减轻赋税。经过徐知讳的治理,城邦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悍夫宿将,也都对他心悦诚服。徐知诰用宋齐邱为谋主。宋齐邱劝徐知诰兴农薄赋,江淮间因此没有荒野,桑柘满地,禾黍盈郊,国富民强。徐知诰非常想重用宋齐邱,偏偏徐温不高兴,只让宋齐邱做殿直军判官。宋齐邱始终为徐知诰效力,每天晚上与徐知诰秘密策划。他们怕隔墙有耳,只用铁筋画灰为字,随写随擦,所以二人的密计无人知道。

严可求料到徐知诰胸怀大志,对徐温说道:“徐知诰不是徐家之人,他礼贤下士,笼络人心,若不早除掉他,必成后患!”徐温不听,严可求又劝徐温令次子徐知询代掌内政,徐温也没听进去。徐知诰对此有所耳闻,便调严可求为楚州刺史。严可求知道自己遭到怀疑,连忙去拜见徐温说:“唐朝灭亡已十多年,我们吴国还奉唐为正朔,无非以兴复为名。现在朱氏、李氏争逐河上,朱氏日衰,李氏日盛。如果李氏得到天下,难道我们要向他称臣吗?不如先建吴国。”这一席话,说到徐温心坎里去了。

原来,徐温曾劝杨隆演称帝,杨隆演不回答,只是一拖再拖。在徐温看来,自己权重位卑,只要吴王称帝,自己也好总掌百揆,管治各镇。唯独严可求却另有一种想法。他怕徐知诰反对,不得不推重徐温,作为自己的靠山。既要推重徐温,又要尊崇吴王。彼此各存私见,却似心心相印。

徐温留下严可求参议政事,令他起草表文,推尊吴王为帝。吴王杨隆演仍然拒绝。徐温又邀集将吏藩镇,一再上表。唐天佑十六年,即梁贞明五年四月,杨隆演即吴王位,大赦国中,改元武义,建宗庙,置百官,一切皆用天子礼,只是不称帝号。杨隆演追尊杨行密为太祖,谥曰孝武王;追尊杨渥为烈祖,谥曰景王;母亲史氏为太妃。杨隆演拜徐温为大丞相,封他为东海郡王;任徐知诰为左仆射,参议政事;任命严可求为门下侍郎,骆知祥为中书侍郎;立弟弟杨蒙为庐江郡公,杨溥为丹阳郡公,杨浔为新安郡公,杨澈为鄱阳郡公,儿子杨继明为庐陵郡公。杨蒙颇有才气,曾叹息道:“我祖上创业艰难,难道大业会被他人占有吗?”徐温听了,怕管制不了他,派他出任楚州团练使。吴王杨隆演本来不愿称帝,只因为徐温一再逼迫,才勉强登基。杨隆演见徐氏父子专权,无论如何懊怅也不敢表现出来,所以经常怏怏不快,整天乏饮少食,竟致疾病缠身,不能上朝。

哪里知道吴越忽然来挑衅。吴越王钱镠派儿子钱传瓘率战舰五百艘,自东洲进攻吴国。警报雪片似地飞来,吴王杨隆演病中不愿处理朝政,一切调兵遣将的事情,当然委任于大丞相、大都督了。吴越王钱镠与淮南不和,因此被梁国利用,令他牵制淮南。梁主朱友贞还任命吴越王为淮南节度使。钱镠曾上表梁廷,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淮南。后来他多次侵犯淮南,有时胜利,有时失败。朱友珪篡了位,册封钱镠为尚父。朱友贞当了皇帝后,又封钱镠为天下兵马元帅。钱镠建立元帅府,设置官属,雄踞东南。吴王杨隆演建国改元后,梁主朱友贞颁诏吴越,令他大举伐吴。因此,钱镠派钱传瓘出师。

吴相徐温连忙调舒州刺史彭彦章以及裨将陈汾带领水师,抗击吴越军。水师顺流而下,到了狼山,正与吴越军相遇。可巧一帆风顺,不能停留,吴越战舰避开两旁,由他驰过。吴军踊跃前进,不料后面鼓角齐鸣,吴越军帅钱传瓘驱动战舰,扬帆追来。吴军只好回船与之交战。未经交锋,吴越舰中忽然抛出许多石灰,石灰顺风飞入吴船,迷住吴军双目,吴越兵又把豆和沙散掷过来。吴军已是头昏眼花,脚下又踩着沙和豆,便站立不住。吴越军趁机乱劈乱砍,杀得吴军招架不住,全船大乱。钱传瓘命令将士们纵火,焚毁吴船,吴军心惊胆战,四散奔逃。彭彦章还想力战,无奈身上多处受伤,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就自杀了。陈汾却先已逃回,坐视彭彦章战死,并不救他。吴军四百艘战舰多半化为灰烬,七十名偏将被掳,数千名士兵伤亡。

徐温得到消息后,立刻诛杀了陈汾,没收了他的家产,分给彭彦章的妻子儿女。徐温一面出兵驻守无锡,截住敌军,一面令右雄武统军陈璋率水军绕过海门,断敌归路。吴越军乘胜进军,与徐温相遇。时值孟秋,暑气未退,徐温中暑了,不能治军。判官陈彦谦急忙从军中选了一个长得像徐温的人,令他冒充军帅,身穿甲冑,号令军士。徐温才得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不久,吴越军来攻打吴军,徐温的病稍好了一点,便亲自出战。秋阳暴烈,徐温远远望见两岸间芦苇已经枯黄,又正值西北风起,心想正好趁势放火,烧他一个精光。便令军士们拿着火具,四处纵火。火随风猛,风引火腾,吴越军立刻惊得四处乱逃。徐温驱兵追击,杀敌一万多。吴越将何逢、吴建都被杀死,钱传瓘只好逃跑了。钱传瓘跑到香山,被吴将陈璋截住去路,好不容易才夺路逃回。吴越军十成水师已失去了七八成。

徐温下令收兵回镇。徐知诰请求派两千步兵,假冒吴越军,向东袭击苏州。徐温喟然道:“你的计策很妙,但我只求安兵息民。敌人已经远去,何必多结仇怨!”诸将又纷纷说道:“吴越军全靠水兵打仗,现在天旱水涸,舟楫不便行驶,这正是灭掉吴越的好机会,何不乘胜进兵,扫灭了他?”徐温又叹道:“天下离乱已是多年,百姓困苦极了,钱公也不能视而不见。如果连续作战,反而会加重百姓的负担。现在我们既然得胜,敌人已经怕了我们,我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一马,令两地百姓安居乐业,君臣也能高枕无忧,岂不是好事!多杀人又有什么好处呢!”于是引兵回镇。

后来,徐温以吴王的名义写信给吴越,说愿意放回无锡俘虏。吴越王钱镠也回信求和。两下释怨,休兵息民,彼此和好度日,有二十年不起烽烟。

第二年五月,吴王杨隆演病重垂危。徐温自升州入朝,与大臣们商议嗣位事宜。有人对徐温说:“从前蜀先王临终时,曾对诸葛武侯说自己的儿子不是治国之才,劝武侯登基称帝。”徐温不等他说完,立即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我如果有意窃位,诛杀张颢时就能做皇帝,何必等到今天?杨氏已传三主,就是无男有女,也应该由众人拥立君主。再有人妄言,斩首不赦!”众人唯唯听命。吴王传令,召丹阳公杨溥监国,任命杨溥的哥哥杨蒙为舒州团练使。没过多久,杨隆演病逝,年仅二十四岁。他的弟弟杨溥继位,尊生母王氏为太妃,追尊兄长杨隆演为高祖宣皇帝。吴王杨溥继位后,国中好几年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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