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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乔丹家的运动场

迈克尔和妹妹罗斯琳长大了些,特洛莉丝抽出身来,到镇上的一家银行做出纳员,收入增加了,家庭生活水平也随着改善了一些。

美国历史上黑人被残酷奴役和沉重剥削的状况,并没有因为林肯总统发起的废奴运动和随后的南北战争得到根本解决。同样,民权法案的签署,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自动消除美国社会中根深蒂固的种族不平等现象。

在美国南方,种族歧视有着更加深厚的历史和心理背景。在北卡罗来纳州,在威尔明顿,近年都发生过愤懑的黑人和不满黑人“造反”的白人之间的暴力冲突。北卡罗来纳州的白人和黑人历来各有各的学校。大人的争端也常常扩展到孩子们之间,黑人孩子被打伤甚至被打死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冲突仍在蔓延,黑人家庭为此忧心忡忡。詹姆斯夫妇十分担心几个孩子的安全。他们知道,在民权运动的教育和鼓舞下,大儿子罗尼、大女儿特洛伊斯对欺辱黑人的事情忍耐程度大大降低了,拉里、迈克尔和罗斯琳还太小,不知危险,很容易受到白人种族分子的恶意伤害。

北卡州政府、黑人民权活动家与白人支持者一道,为弥合种族伤痕和隔阂做了大量工作。一个重要目标是白人与黑人孩子同校读书,他们正为建立这样的黑白合校不停地奔走。老学校在骚乱中被夷为平地,新学校还没有建好,孩子们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却无处读书,这成了一个伤脑筋的大问题。

孩子们难以体会父母的忧虑,无学可上反而成全了他们,他们理所当然地成天玩耍。迈克尔似乎天生患有多动症,更是到处撒野,不分昼夜地疯玩儿。家里的院子和周围的空地很快就显得太小了,顽童的活动范围扩大到镇上。父母怕他出事,不许他到镇上玩儿,他就在小镇外面越玩儿越远。

威尔明顿位于大西洋岸边,是一个古雅的小镇,富有历史意味和优美的环境,到处是郁郁葱葱的阔叶林,开满美丽的杜鹃花。菲尔河从这里流入大西洋。迈克尔与小伙伴们常常到菲尔河口和海边游泳、玩耍。

7岁那年的夏天,迈克尔和一个同龄的好朋友去海边游泳,玩儿得很开心。谁知快上岸时遇到了涨潮的大浪,一股强大的逆流,把迈克尔和好友死死地拖入海底。两个男孩惊恐万分,拼命挣扎,迈克尔狂喊救命,附近海面和岸上当时都没有人。迈克尔离岸边比较近,总算逃脱了逆流的裹挟,失魂落魄地爬上了岸,他的好朋友小小的身体却再也没浮出海面。

好朋友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迈克尔后怕不已,好长一段时间夜夜都做噩梦,从此患上了恐水症。

这次死里逃生的劫难,促使詹姆斯夫妇痛下决心,为孩子们的安全下狠心投资。他们早就看中了戈登路后面、自家的砖木房屋旁边的一大块荒地,想把它买下来做几个孩子的运动场,可是卖价不便宜,一直犹豫不决。镇上的黑白对立虽有所缓和,仍不能掉以轻心,加上迈克尔差点儿淹死在海里,这对父母惊觉必须尽快行动,尽量创造条件,让孩子们待在家中,否则很可能后悔莫及!和孩子们的安全一比较,地价就“温柔、合理”多了。那块荒地也有些缺点,还没有卖出去。近年来两口子精打细算,多少有了一些积蓄,特洛莉丝当出纳的银行也同意向他们提供低息贷款。空地的主人因这块地难以出手有些厌倦了,很高兴邻居詹姆斯夫妇回头来找他商洽买地的事,爽快地又降了些价,这块空地就顺利地易手了。

老乔丹家的孩子们为获得家庭运动场的地盘而欢呼雀跃。

长满野草、坑坑洼洼的空地需要规划和修整,他们眨眼间就以设计师自居,开心地描绘起自己心目中理想的运动场的模样来了。夜里,詹姆斯和大儿子罗尼在桌边画着草图,旁边小脑袋挤了一圈儿,唧唧喳喳,迈克尔抢先开口:“爸爸,必须得有一个橄榄球场,一个棒球场,还要有一个篮球场!”

这正是美国举国为之狂热的三大球类运动,再加上冰球就什么都不缺了——不过冰球多少受到季节的限制,流行程度比起三大球还是要低一些。

“听着,迈克尔。第一,我们的规矩是从你妹妹开始,”父亲停下手中的绘图铅笔,盯着著名的“灾难片”主角,“不然你们这些大孩子就会忽略掉罗斯琳的需要,这不公平。第二,一人一次只能提一个要求,都记录下来,再来综合考虑要不要。我们并没有买下整个北卡罗来纳州,还得考虑怎么偿还贷款——罗斯琳,你想要什么?”

“爸爸,我想要一个小水池,我教我的洋娃娃学会游泳……”

“不!绝不!你的洋娃娃会淹死的!”迈克尔粗暴地打断妹妹的话。“你都6岁了,还玩儿洋娃娃?”

“罗斯琳,别害怕,谁都知道洋娃娃不会淹死,是有人怕自己淹死……”拉里话音未落,迈克尔一拳揍了过去,两兄弟打了起来。

姐姐特洛伊斯提醒罗斯琳,怎么忘了迈克尔不久前差点儿在海里丢命?懂事的罗斯琳马上改口说:“好吧,迈克尔,我不要水池了,你们别打了!”

“我就知道你不像有的坏蛋,你会支持我的。”乔丹像父亲那样吐了吐舌头,眨眨眼表示友好。

经过几个晚上的争执讨论,最后确定把荒地划分成三个部分:可以充分利用现成地形的,只需略加修整,保留作越野赛道;比较开阔平坦的,兼作男孩们的棒球场和女孩们的垒球场,约定各自使用的时间;另外设置篮球场、百米跑道和跳远、跳高的沙坑。部分场地需要较多的平整改造,由家里人来完成。

迈克尔和大家一起卖力地砍伐荆棘,铲除荒草,汗流浃背地推着手推车,一趟又一趟地运送沙土,清除淤泥,排干蚊蝇成群的水塘里的积水。看着乔丹家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邻居家的孩子们也跑过来,加入这个家庭体育场的兴建。

部分场地的修整大致完成,拉里和迈克尔一门心思地玩了起来,詹姆斯也乐呵呵地跟他们一起玩儿球。特洛莉丝虽然没有空闲参加修整,却一直观察着工程的进展。

“亲爱的,我看你们的计划出了点儿问题,你没看出来吗?”特洛莉丝严肃地对丈夫说。

“我看一切都很顺利。你不是认为迈克尔没有偷懒,反而成了问题吧?”

“他已经在偷懒了,还有你和拉里。你们的运动场只完成了一半,可是看你们的兴奋劲儿,好像早已大功告成了。中国人有句老话:‘行百里半九十’,你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吗?”

“100里的一半不是50里吗?该不是中国人有什么独特的数学概念吧?”

“他们的数学才能和我们是有些不同,比如他们发明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算盘,我们银行里遇到停电没法使用计算器时,常常要用到。不过他们的数学概念倒是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即使在中国,100里的一半也是50里。但是这句话阐述了一个道理,大概是说人们做某件事,往往会在快接近完成时产生一种已经完成了的错觉,便在这时候松懈下来,结果把完成的时间拖得太长,甚至永远都完不成。我看你们的运动场就面临这个问题。”

“可是你不觉得,让孩子们马上享受到劳动的成果更好吗?这样他们就会干得更起劲。”

“乔,我不反对适当的鼓励,但你们停工玩耍的时间太长了。这有两个危险:一是运动场老完成不了,孩子们能在那里玩儿的花样不多,就拢不住他们,在外面他们很容易出事,你是清楚的;二是这会使他们养成不好的观念和习惯,稍稍努力立刻就要索取回报,不肯为了更大的收获加倍付出。这事你处理吧,我得去厨房忙活了。”

“对了,乔,”特洛莉丝刚走两步,又转身问道,“这么大的运动场,不是打算只让我们自己和邻居家的孩子玩耍吧?”

“当然,谁都可以来玩儿。好多运动人数不够玩儿不起来,或者人数少了不好玩儿。怎么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多叫一些孩子来帮忙干活呢?他们出了力,在这儿玩儿起来也更自在些。”

夫妇俩的这番交流反映了他俩不同的性格和思维方式。詹姆斯更加感性、乐观、随和,特洛莉丝却更严谨,思想缜密,讲究条理和效率。他们从不同的侧面影响着孩子们的性格发展和观念形成。

詹姆斯采纳了妻子的提议,发动了更多的孩子来修建运动场,让他们先苦后甜,讲求效率,加快修整进度。为了让他们加深印象,他特别引用了那句寓意深刻的中国格言,迈克尔似懂非懂。后来母亲又给他讲了中国寓言“龟兔赛跑”,并让迈克尔说说自己的体会。

“不就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意思吗?还有……”迈克尔挠着头皮,“……早起的鸟儿也不能骄傲、大意!”

刻苦努力、坚韧不拔的信念种子,就这样悄悄地播入了迈克尔的心田。

头脑风暴

美国人喜爱的三大球类运动是什么?

迈克尔的妈妈为什么要让邻居家的孩子一起修建他家的运动场?

迈克尔通过修建家庭运动场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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