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押进一间黑暗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清。奈德兰非常愤怒,不停地咒骂:“浑蛋,有你们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我劝他冷静下来,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可他站起来没走几步就撞到铁板、木桌和椅子,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紧闭的门,没有窗户。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中突然射进一道强光,使大家睁不开眼睛。这种光就是出现在潜艇四周的那种磷光。我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才看清光线是从天花板上一个半球形玻璃罩内发出来的。
不久,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一个身材较矮,体格结实,皮肤黝黑;另外一个头发和胡子都很浓密,身材颀长,外表沉稳,气质十分高雅。他俩看看我们,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小声交谈着。
他们看起来倒像是文明人,我松了一口气,开始用法语、英语、拉丁语介绍我们三人的身份、姓名和探险的经历。孔塞尔又用德语说了几句,可是这俩人好像没听懂一样,彼此交谈了几句,掩上门离开了。
所幸没过多久,进来一个仆役,拿来一些干净的衣服,示意我们换上。我们终于可以把身上又咸又湿的衣服脱下来了。
那个仆役整理好桌子后,为我们端来了丰盛的食物,有熟悉的鱼类,也有些是我们不知名称的动物或植物。
我们狼吞虎咽,饱餐了一顿后,陆续进入了梦乡。
等我们再醒来时,闻到了海风的气息。我判断潜艇在利用换气管换气。
过了一段时间,船身静止不动,大概正潜在海底,四周一片死寂,令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三个都饿坏了,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舱门打开,走进来一名仆役。
奈德兰愤怒地冲上去,把他推倒在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来,用的是法语:“奈德兰,请你冷静一点!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们!”
来人就是先前来过、头发和胡子都很浓密的那位中年男子。“我是这艘潜艇的船长,我能说流利的法语、德语、英语和拉丁语,第一次见到你们时,我可以用任何一种语言回答你们的问题,如果我愿意的话。”
我问:“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回答呢?”
“因为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们。你们扰乱了我与世隔绝的生活。”
“对不起,我们没有这种意图。”
“没有吗?你们的“林肯”号到处追踪我的船,还用炮弹朝着我猛轰,你们是从那条船上过来的,还能说没有任何意图吗?”
“船长,你大概不知道世界各地因为不断有船只和你的潜艇碰撞,已经产生了多大的恐慌吗?“林肯”号在追踪你们时,一直以为是在追踪一个可怕的海怪。为了确保海上的交通安全,大家一致认为必须将这怪物从海上驱逐出境。”
“你的意思是如果早知道是潜艇而不是怪物,你们就不会追踪也不会炮轰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船长接着说:“所以我有权力将你们当做敌人对待。当初你们在潜艇甲板上避难的时候,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只管将船潜入海底,我有这样的权力。”
我抗议道:“这是野蛮人的权力,不是文明人的权力!”
“教授,我不是你说的那种文明人!我和你们的文明社会断绝了一切关系,我不用遵守你们的那些法则,而且我劝你在我面前,再也不要提那些法则。”
沉默了一会儿,船长接着说:“既然命运之神安排你们来到这儿,你们就必须待在这儿。只要你们愿意遵守一项约定,就可以享有充分的自由。”
“什么约定?”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平常你们可以在船上自由地活动,自由观察,但是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事件,你们就得禁闭在船舱内几个小时或者几天,直到事件结束。我不想使用暴力,所以希望你们能主动遵守。”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奈德兰直截了当地问。
“你们必须永远放弃回到陆地的念头,因为你们已经知道了潜艇的秘密,知道了我的存在。把你们留在这里,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我问:“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你叫我尼摩船长好了,教授。我早就久仰你的大名,也仔细拜读过你的大作《海底深处的秘密》。在陆地科学的范围里,你的确知识渊博,但你对海洋知道的可能就不多了。这是我第二次环绕世界进行海底探险,也许是最后一次,你会对你所见到的一切感兴趣的。”说着,他叫来了仆役,吩咐把孔塞尔和奈德兰先带到房间休息,并邀请我与他共进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