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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火(2)

“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只要你不任性。”刘可盼刚要说什么,这个时候陈伟豪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她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名字是:Maya。

这个电话,陈伟豪是拿到外面接的。

刘可盼不想找事儿,没有追问,是的,只要刘可盼不找事儿,不任性,他们俩就不会吵架,总会相安无事,这句话刘可盼也是后来才明白的,他们不吵架的条件是,刘可盼要无条件的委曲求全。关于吵架,刘可盼不管占理不占理永远都吵不赢,因为最后投降的只能是她,爱情谈到这一步,刘可盼已经不可选择的处于下风。

晚自习的时候,刘可盼顶着一对核桃眼和郑娇娇在走廊里不期而遇。刘可盼故意躲开了郑娇娇装作没看见的绕路走,郑娇娇在背后忍不住问:“你过得好不好?”

“托你的福,好得很。”

郑娇娇无奈的丢了一句:“不可理喻。”刘可盼不明白,到底是谁不可理喻,我又没招惹你,我说我过得好你说我不可理喻,难道我非要告诉你我过的多惨才遂了你的心愿?我偏不,我就是过得好,好极了,怎样?

【你的世界里难道只有我】

陈伟豪那天回来的时候是很开心的,他还特地买上来两瓶啤酒,还有一些肉串。刘可盼放学回来看到陈伟豪这阵仗连忙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我找到工作了。”

刘可盼高兴地坐下来问,“什么样的工作?”

“酒店的客房经理,是Maya帮我找的。”一提Maya,刘可盼的气就不打一处,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还是你现在的酒店么?你是升职了?”

“不是,Maya前一阵子不是跳槽到亚布力的希尔顿酒店么?那可是五星级的大酒店,要不是他帮我说好话,我根本就进不去。”

“亚布力?那不是很远?”

“嗯,距离这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不知道是兴奋过头了,还是有意忽略刘可盼的失落,陈伟豪依然若无其事的说。

“就是说,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什么叫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玩!”

“你又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你还没毕业呢!”

“好不容易有单位不介意我的学历,再说提前赚钱有什么不好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毕业证的事儿泡汤了,我妈根本借不到那么多钱!”

“我说了,我有……”

“你闭嘴吧!老弄得跟富二代似的,你有你有,你那点钱够干嘛的?还真当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啊?”

刘可盼气的脸刷白,正要发作,陈伟豪就来电话了,刚刚还疾言厉色的语气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立刻变得温柔了,刘可盼觉得那温柔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放下电话,陈伟豪话也没说一句,就冲了出去。

“你走了就不要回来!”刘可盼冲着陈伟豪的背影大叫,然后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那一瞬间刘可盼心里不是没有恐惧的,她突然间意识到此刻的绝境几乎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如同一具困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可笑的是,这牢笼是她自己亲手打造的;她更恐惧的是那句“你走了就不要回来”,她真的很害怕陈伟豪不再回来,因为这间屋子,从来不是他们共有的,他陈伟豪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凭什么珍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陈伟豪从酒店辞了职,但似乎比之前更忙了,很多时候连晚饭都不回家吃,电话也不接,有时候接起电话,刘可盼问他在哪儿,他总说在外面,问急了就说:“你每天像侦探一样到底累不累,干好你自己的事儿不行么,你的世界里难道只有我么?”

是啊,她刘可盼的世界什么时候只有陈伟豪一个人了?

【如果天空不曾遇见花火,它就不懂寂寞】

坐在床角的刘可盼眼神渐渐失焦,她对着此刻正埋头投递简历的陈伟豪说:“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受不了你可以不受。”陈伟豪依然埋着头说忙碌自己的事情,言语冷,语气更冷。

“你说的是人话么?我为了你……”刘可盼压抑不住了,她掀开被子,跳到床下,指着陈伟豪的脊梁骨刚要发作,陈伟豪突然之间站起身来“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刘可盼的话:“我从没让你为了我去做什么,都是你自愿的。”桌子上的情侣杯被震倒了,碎了一地。

“陈伟豪,我如果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一定不会和你在一起。我真是眼睛瞎了。”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反正我在你心里早就狼心狗肺了!”陈伟豪气的把椅子踢倒,在屋子里不停地转圈。

“陈伟豪,你是不是非要去?”刘可盼带着点期待又像是带着几分决绝似的看着陈伟豪。

“是,非去不可!”陈伟豪瞪着眼睛看着刘可盼,坚定地说:“不要再试图控制我,我原本以为你会为我高兴,你瞪着你的大眼睛看看,看看我们这过的什么日子?我已经快毕业了,我们两个人住在这么一间破屋子里,我们甚至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每天早上迎接我的不是他妈的梦想,是今天有没有多余的钱吃饭!”

“我又没在乎,我愿意陪你一起吃苦啊!”陈伟豪的震怒反倒让刘可盼安静不少,一下子竟然有一种“是我错”的感觉。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我不愿意!你现在才大一,你每天除了上学没什么压力,你没钱了可以问父母要,我呢?我能问谁要?如果你毕业了,我还是现在的我,你有什么脸请求你父母把你交给我?你父母会同意么?我们有未来么?”陈伟豪一鼓作气,不把刘可盼说的哑口无言似乎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可是我们这么在一起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你这就要走……”刘可盼显然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强势,每次都这样,她挑起的战争,永远是以她的失败告终。

“你就是小家子气!爱情能当饭吃么?我天天和你关在家里,我们都去喝西北风好了!”说到这,陈伟豪再次落座在椅子上专心的搞他的简历。刘可盼心里嘀咕着,爱情是不能当饭吃,她刘可盼爱情大过天的也没有饿死,反倒是你陈伟豪整天雄心壮志的,可是没钱了还不是要吃她的喝她的,他已经看不下去的小破屋都是她刘可盼拿钱租的,就是他现在手里用的电脑都是她刘可盼的,你陈伟豪到底在不满意什么。他们在一起这大半年,于情于理于财于钱,她刘可盼从没有欠过他分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刘可盼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你去工作,平时能经常回来么?”

“不能。”陈伟豪坐在椅子上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我去的地方距离这里坐火车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在那边吃那边住,怎么好经常回来?”

“那……那我怎么办?”

“没有我,你不是也长这么大了,别那么矫情成么?”说完,他在电脑上敲完了最后一个句号,把弄好的简历拷到了U盘上,做完最后一个动作之后,他才肯回过头来草草的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刘可盼说:“我去送简历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他离开了房间,关门的刹那,放在桌上那张去年元旦两人出去放烟花时候的合影重重地倒在了桌上。

翻倒的相框,震疼了刘可盼的心。此时此刻,刘可盼似乎才明白,也许她和陈伟豪的爱情观从来都是不同的,陈伟豪喜欢花火,只争朝夕;她刘可盼喜欢明灯,光芒虽然微弱,却持久,只要你需要,它就一直在,很普通,却很温暖。可是当她明白这层意思的时候,她已经掉进了陈伟豪设计的那场美轮美奂的陷阱里,花火似的爱情,不是谁都玩得起的。

【你是天空,但我未必是你的花火】

已经凌晨一点半,陈伟豪还是没有回来,她坐在电脑前翻看他们的照片已经第N遍了。她试着打了几个电话给陈伟豪,一开始是忙音,后来是关机。她对自己说,一定是没电了。她坐在椅子上,用被子裹着自己,泪已经流的快差不多了,刘可盼想到最近在微博上特别流行的话,“开始有多快乐,结果就有多悲伤。”刘可盼似乎已经被最近这种痛苦的日子折磨的忘掉了最原始的快乐。

“等”对于刘可盼来说丝毫不陌生,等着陈伟豪来找她,等着陈伟豪给她打电话,等着陈伟豪高兴的时候来哄哄她,逗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刘可盼而言,陈伟豪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除了吃饭睡觉上课,不不,只要有陈伟豪在的情况下,就连吃饭睡觉上课也是可以退后让位的。这时候她突然想起郑娇娇的话:在爱情里,女人不能这么主动,男人不会珍惜的。

三月份的北方乍暖还寒,她拉了拉搭在身上的毯子,想到了他们之前在一起的事情,当时那句“如果天空不曾遇见花火,那么天空就不懂什么是寂寞,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天空,守望我最美丽的花火”的爱情誓言犹言在耳,今天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仿佛是那片烟火燃尽后的天空,只剩下曲终人散的落寞。

思绪才飘到这儿,陈伟豪就推门进屋了。

“你去哪儿了?”刘可盼有些不高兴地对着满身酒气的陈伟豪问。

“你不要我一回来你就兴师问罪的好不好?我去给新公司送简历,遇见以前的同事,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你还有完没完?我不是都解释过了么?”陈伟豪不耐烦的一面脱衣服,一面要上床。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不能跟我说说话么?”刘可盼实在不想在他们即将分别的日子里吵架。

“哎呀,好困啊,喝了太多了,改天再说吧。”说完,把被子一夹,翻身睡了过去。

这夜突然静了,静的从脸颊滴落在地板上的眼泪碎掉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刘可盼觉得自己才刚刚迷迷糊糊的睡下就被陈伟豪的手机声震醒了,身旁的陈伟豪还在熟睡,她眯着眼睛摸到了陈伟豪的手机,手机上的内容一下子让刘可盼再无睡意,那短信是MAYA发来的:“伟豪,昨天你说的话我考虑过了,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其实,你又何尝不是那片让我期待怒放的天空呢。”

刘可盼把手机狠狠地甩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跟着就哭得撕心裂肺。陈伟豪迷迷糊糊里被刘可盼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说:“刘可盼,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

刘可盼站在床上,已经泣不成声,她浑身颤抖地指着陈伟豪说:“对,我他妈有病,陈伟豪,你恶心死了!你滚,你给我滚!是天空也好,是花火也罢,我他妈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好的爱情不是花火,是明灯】

刘可盼和陈伟豪那段惊天地泣鬼神花火般的爱情只维持了160天,刘可盼计算了一下,除去两人不能朝夕相处和冷战、吵架的日子,相濡以沫的时间的确没有超过120天。郑娇娇一语中的,是该说她有先见之明,还是恭喜她诅咒成功?总之,正在刘可盼想着郑娇娇的时候,郑娇娇意外的不请自来了。

郑娇娇推开刘可盼的房间门,看到三天没有梳洗,不吃不喝,本来就很瘦的刘可盼又瘦了一大圈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原本准备好一肚子的话全体说不出来了。刘可盼有气无力的问:“你来看我笑话的吧?”

郑娇娇狠狠地推了刘可盼一把,把一兜吃的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拽了一把椅子,气呼呼的骂道:“刘可盼,你就是一傻逼!”

刘可盼已经没有力气再和郑娇娇吵架,闷在那里不出声,直到郑娇娇从一堆食物里找到了她最喜欢的抹茶蛋糕,又递了一瓶牛奶过去,轻声地说:“看你瘦的,快吃吧。”刘可盼终于忍不住趴在郑娇娇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刘可盼退掉了阁楼,重新搬回了宿舍,这个举动像那场轰轰烈烈的开场一样,结局自然也成为学校里流行的谈资。可刘可盼觉得流言终究会过去,在这个诺大的校园里,每天都会发生新的故事,也许刘可盼还会再有爱人,但她明白了,好的爱情绝对不是花火,而是像友情一样的明灯,它也许没有花火璀璨,却持久温暖。

晚上郑娇娇问刘可盼:“你恨陈伟豪么?”

刘可盼灿然一笑:“他是花火,惊艳我一眼就灰飞烟灭了,谁指望花火来点亮天空呢?”说完,两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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