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灵魂
凡·高——这个名字让你想起什么?金色的向日葵、燃烧般的丝柏、风吹过的麦田、夜幕中的咖啡厅,灿烂迷人的星光……每一个细节都散发出温暖和动荡的激情,一幅幅狂嚣般的画面,都是凡·高孤独内心最深的呐喊。正如他所说:“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次艰难的航行,但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潮水会不会上涨,及至淹没嘴唇,甚至会涨得更高呢?但我将奋斗,我将生活得有价值,我将努力战胜并赢得生活!”
1853年3月30日,凡·高诞生于荷兰。那里天空低沉,平原上布着笔直的运河。他的家是乡村里一座有许多窗户的古老房子。父亲是牧师,家庭经济并不宽裕。少年时代的凡·高并不循规蹈矩,气质与周围的人不同,显得孤立。惟一与他感情融洽的是弟弟提奥。他不漂亮,当地人老用好奇的眼光盯他,他总是报以回避。
他的妹妹描述道:“他并不修长,有些偏宽,因常低头的坏习惯而背微驼,棕红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草帽遮着有些奇异的脸。这不是青年人的脸,额上已有皱纹,总是沉思而锁眉,深深的小眼睛似乎时蓝时绿。他的内心不易被相识,外表又不可爱,有几分像怪人。”
他父母也为这性格孤僻的长子的前途感到忧虑。由叔父介绍,凡·高被安顿到巴黎画商古比在海牙开设的分店中当学徒。画店经营的商品是迎合巴黎沙龙口味的油画及一些石版画,凡·高手脚很灵巧,在此出色地工作了3年。后来他被派到伦敦分店,利用周末也作画消遣,他那时喜欢的作品大都是油画的主题,满足于一些图像,而自己的艺术灵感尚在沉睡中。
凡·高生性怪癖,不善于与人交往。但是自从他认识了天真纯洁、无忧无虑的少女厄休拉之后,就完全改变了以往的个性。他卷入了爱的漩涡中,看到了平凡生活中的乐趣,并成为一个受人喜爱的人。当他向厄休拉求爱时,厄休拉告诉凡·高,自己已在一年前就订了婚。这个打击几乎使他绝望,但他还梦想将厄休拉从别人的怀抱中夺回来。凡·高努力地寻找着机会,直到有一天看到厄休拉紧紧依偎在一个瘦高个男人的怀里时,一切的梦想都幻灭了,凡·高的心仿佛被人掏走了一样。他开始神经衰弱,最终离开了英国。
在朋友的帮助下,凡·高总算在巴黎总店找到了工作,可是他批评主顾选画的眼光和口味,主顾可不原谅这位荷兰乡下人的劝告。而且他还说:“商业是有组织的偷窃。”老板们对此十分愤怒。
此后他来往于巴黎、伦敦之间,职业使他厌倦,巴黎又让他不感兴趣,在他23岁的时候,他彻底脱离了古比画店。
基督的招引
凡·高从巴黎来到伦敦教法文,20来个学生大都是营养不良面色苍白的儿童,穷苦的家长又都交不起学费。他改而从事宣道的职业,感到最迫切的事是宽慰世上受苦的人们,他决心要当牧师了。
于是他开始研究大学课程,补习文化基础课,他寄住到阿姆斯特丹当海军上将的叔父家里,顽强地钻研了14个月。结果却终于为学不成希腊文而失望,放弃了考试,决心以自己的方式传道。他离开阿姆斯特丹,前往布鲁塞尔的福音学校。
为了“抚慰世上一切不幸的人”,他来到比利时的一个矿区里当教士,他跟矿工一样吃最差的伙食,一起睡在地板上。他目睹穷人的艰难生活,决定以最大的热情帮助那些煤矿工人。矿坑爆炸时,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一个重伤的矿工。他的这种牺牲精神引起了教会的不安,在他干了6个月之后,他被解雇了。
在凡·高的脑海里,“基督是最最伟大的艺术家!”四处碰壁的他开始绘画,作了大量水彩和素描,题材都是矿工生活。宗教倾向和艺术倾向间展开了难以协调的斗争,经过多少波涛的翻腾,后者终于获胜了!
在基督的招引下,凡·高再也放不下手中的画笔了。
印象主义的凡·高
凡·高随他担任古比画店高级职员的弟弟来到巴黎,结识了高更、毕沙罗、修拉和塞尚,并参加印象主义画家们的集会。从而使他的艺术眼界大为开阔,开始以完全不同于过去的方法作画,画面色彩强烈,色调明亮。
凡·高全部杰出的、富有独创性的作品,都是在他生命最后的6年中完成的。他最初的作品,情调常是低沉的,可是后来,他大量的作品却一变低沉而变得响亮和明朗,好像要用欢快的歌声来慰藉人世的苦难,以表达他强烈的理想和希望。
一位英国评论家说:“他用全部精力追求了一件世界上最简单、最普通的东西,这就是太阳。”他的画面上不单充满了阳光下的鲜艳色彩,而且不止一次地去描绘令人逼视的太阳本身,并且多次描绘向日葵。为了纪念他去世的表兄莫夫,他画了一幅《阳光下盛开的桃花》,并题写诗句说:“只要活人还活着,死去的人总还是活着。”
这时期,对阳光明媚的南部向往已久的凡·高来到法国南部的阿尔。他赞美南国的阿尔:“啊!盛夏美丽的太阳!它敲打着脑袋定将令人发疯。”他用黄色涂满墙壁,饰以六幅向日葵,他想在此创建“友人之家”。邀请画家们来共同创作,但应邀前来的只有高更一人。他俩热烈讨论艺术问题,但高更高傲的训人口吻使凡·高不能容忍。有一次,凡·高甚至将一只玻璃杯扔向高更的脑袋,还有一次,凡·高用剃刀威胁高更。
定居阿尔的日子是凡·高艺术风格形成的最重要的时期,南国的强烈阳光和阳光照耀下的市镇、田野、花朵、河流、农舍和教堂,使他禁不住一遍又一遍地高喊:“明亮一些,再明亮一些!”
这幅流芳百世的《向日葵》就是在阳光明媚灿烂的法国南部所作的。在创作过程中,凡·高说:“为了它,我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由于它,我的理智有一半崩溃了;不过这都没关系……”
燃烧着的灵魂
在法语里面,向日葵的意思是“落在地上的太阳”,人们常常把它看作是光明和希望的象征。那么,凡·高的向日葵又代表了什么呢?
凡·高的向日葵是一种疯狂的向日葵。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看到的一切对象都是一种鲜活的生命,而这种生命又是一种压制和反压制的关系。
凡·高绘画当中的颜色非常具有个性化,他对于自己偏爱的颜色如绿色、黄色等用得非常极端,其中,黄色是凡·高画作中用得最多的一种颜色。
在欧洲的文化传统里面,黄色作为一个教堂里的一种装饰性的色彩,它确实代表着一种痛苦和压抑。这种颜色在凡·高的画里面用得非常多,事实上在他画的稻田、麦子地、道路,还有石垒的房间,他都用一种黄,有时候实物并没有那么黄,但他都把它们画得特别黄。
凡·高不倦地画着向日葵。他常说:“黄色何其美!”这不仅仅是画家感觉的反映,其间更包含着宗教信仰的感情。
在梵高一生中共作了11幅《向日葵》,有10幅在他死后散落各地,只有一幅目前在凡·高美术馆展出。
堪称凡·高化身的《向日葵》仅由绚丽的黄色色系组成。凡·高认为黄色代表太阳的颜色,阳光又象征爱情,因此具有特殊意义。他以《向日葵》中的各种花姿来表达自我,有时甚至将自己比拟为向日葵。凡·高在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多次谈到《向日葵》的系列作品,其中说明有12株和14株向日葵的两种构图。他以12来表示基督12门徒,他还将“友人之家”的成员定为12人,加上他自己和弟弟提奥两人,一共14人。
对于凡·高而言,向日葵这种花是表现他思想的最佳题材。夏季短暂,向日葵的花期更是不长,凡·高亦如向日葵般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称他为向日葵画家,应该是恰如其分。
凡·高的《向日葵》像闪烁着熊熊的火焰,是那样艳丽,华美,同时又是和谐,优雅甚至细腻的,那富有动感的和仿佛旋转不停的笔触是那样粗犷有力,色彩的对比也是单纯强烈的。然而,在这种粗厚和单纯中却又充满了智慧和灵气。
人们如果确能真诚相爱,生命则将是永存的。这就是凡·高的愿望和信念。可是冷酷和污浊的现实终于使这个敏感而热情的艺术家患上了间歇性精神错乱,病发之时陷于狂乱,病过之后则更加痛苦。
因为他那可憎的外表、忧郁的性格及冲动意气让邻居们讨厌,邻居们联名把他送进疯人院,而他竟然默认了。他没有任何反抗,竟然以如此的忍耐对待人们的敌视,反而更清醒、正确地看待自己的艺术。
在那里他画周围的一切:房屋与院落、橄榄和杉树、医生和园丁……熟透了的作品,像鲜血,随着急迫的呼吸,从割裂了的血管中阵阵喷射出来!
病发时,他吞食颜料,用他深爱的纯黄色在墙上画画,并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我神志健全,我就是圣灵”。
提奥安排他到离巴黎不远的芦弗尔接受伽塞医生的治疗。在这位好医生的友谊、爱护和关照中,他倾吐了最后一批作品:《奥瓦士两岸》、《广阔的麦田》、《麦田里的乌鸦》、《出名的小市政府》、《伽塞像》、《在弹钢琴的伽塞小姐》……
1890年7月23日,凡·高走进麦穗摇摆的麦田深处,用他那只拿惯了画笔的手,对自己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入腹部,但并没有击中要害,身体虚弱的凡·高却拒绝接受治疗。
在提奥的看护中,梵高安静地离开了人世。他对提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苦难永不会终结!
几个月后,曾经把自己全部热爱和物力献给凡·高的提奥也患上与哥哥同样的精神病,追随哥哥离开了人世。人们说:提奥是为了凡·高而生的……
如今,兄弟两人在那美丽的奥维尔麦田里永远相依,与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