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徕有些上火,不甘心来白来一趟,道:“我娘身体很瘦弱,大夫你能不能先给开点补药什么的吃着,等以后天暖了我再带她来。”
韩先生又看了看她,道:“你确定要补药?若她果真是患病,吃补药即贵且没什么效果。”
香徕想着管有没有毛病的,先补着总没错吧,便点头道:“嗯,要。”
韩先生摇了摇头,提起笔来给她开了个方子。
香徕接到手里看了看,除了勉强认识上面的字,别的什么也不懂,想了想又道:“大夫,我大伯急怒之下中风,现在全身都不能动,这个可不可以治。”
韩先生道:“哦,你和我说一下详细的症状。”
香徕把大伯发病前后的情形说了一下。
韩先生听完同情地叹气道:“唉,儿女不孝老来难……”
说着又提笔开方子,写完方子后问香徕道:“你要几付?”
香徕问道:“要多久才能吃好啊?”
韩先生道:“中风是顽疾,要见效的话怎么也要三个月吧。”
香徕算计了一下,三个月后天气也暖了,没准能带娘来看病了,到时候大伯那若是见效了正好继续买药,于是道:“那就开三个月的。”
韩先生在药方上提笔标明后递给香徕,道:“这张方子和你娘的药一样的服用方法,好了,到对面抓药去吧。”
香徕起身离开坐位,来到对面柜台处抓药。
给她抓药的刚好是进门时接待她的那个伙计,这伙计接过药方一看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怎么开这么多,你带够钱了吗?”
香徕进门时便被他一通盘问,现在又被他问银子的事儿,觉得这伙计真是狗眼看人低,于是拍了拍腰间的银子包,道:“带够了,抓你的药吧。”
同时想道:“这里一两钱子可以换五百文钱,自己这三十五两银子等于一万七千多文,买点草根树皮做的中药,有七千文撑死了,剩下的一万钱的买稻种也用不了的用。”
伙计看她说得笃定,便回头去抓药。
看着他一包又一包地抓药,香徕也有些头大了,娘和大伯,每个人三个月的药,在柜上台足足摞起半人高。
她从前世没抓过中药,没想到场景竟然会这么壮观。
她在那里发着傻,伙计已经算完账了,朝她道:“补气养血药是十四两三钱,镇肝熄风药是十三两七钱,一共是二十八两银子!”
香徕听完倒吸了口中凉气,心中暗叫:我的娘啊!二十八两银子!这合多少文了?一万多啊!自己打了一冬的皮子,这一下就要光了!
伙计看她发呆,眼神有点不善,伸着手冷笑道:“小子,快点掏钱,现在我们药都抓完了,你可别说你没带够银子!”
此时的香徕却还在那想:怎么办了,要是买了药可就剩七两银子了,还够不够买稻种?可是这药也不能不买啊,按说给大伯买药不是自己的事儿,但是和大昌一块出来,自己只买了娘的药没买大伯的,大昌肯定会有想法,而且大伯闹成现在这样,多少也有自家的原因,怎么好不管呢。
想这里她狠了狠心,暗道:还是买吧,总归不是还剩下七两银子么,就算稻子一百钱一斤,自己不过才买几十斤种子,用不了多少钱。再说,大昌既然也想给大伯请大夫,那身上一定带钱了,没准一会他就把钱给自己了呢……
她边想边翻出腰间的银子袋倒在柜台上,一块一块地扒拉着数了起来。
伙计见她真拿出银子来,讪讪地收回手和她一起数钱。
两人确认无误后香徕又叫伙计帮忙找了个布口袋,把那恐怖的一柜台药都装了进去,苦力一样把药背起回集市上去找大昌。
香徕回来时大昌的鱼卖了还不到一半,见她背个大袋子回来问道:“香徕,买的啥好东西啊,弄了这么大一袋子。”
香徕道:“是我娘和大伯的药,我问了一下,那先生出诊费太贵,我就给娘和大伯问了诊,开的药回来。”
大昌道:“哪家的先生啊,出诊费要多钱?”
香徕道:“济安堂的韩先生,出诊费城内的还要一百两银子呢,咱屯儿当天回不来,就得更贵了!”
大昌唏嘘道:“哟!你竟然去济安堂了,那哪是咱穷人看病的地方……对了,这药肯定也不少钱吧!”
香徕道:“还行,我娘和大伯的一共花了二十八两银子。”
大昌的眼睛顿时瞪得牛眼珠子一样,随后苦着脸,手掌局促地摸着口袋,道:“这、这也太贵了!那个、那个……我来时候没带那么多钱!”
香徕吸了下鼻子,不动声色地想:还真看错你了,看来吴招娣表面上老实了,可私下里这家还是人家当着。
于是她不在意地说道:“哦,没事儿,这药是我给大伯买的,没想管你要钱,那啥,你先卖着鱼吧,我还有点事儿,再出去走一圈儿。”
这次大昌不再叮嘱她什么了,只这一遭他就看出来了,这丫头在城里似乎比自己会混。
香徕离开大昌后手捏着那七两银子,边走边琢磨着:怎么办呢?恒旺米行……去还是不去呢?不去,自己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去,回家娘问起来怎么说?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去看看,至于娘那儿,能瞒得过去就先瞒着,瞒不过去看情况再说,估计她也不会死脑筋成这样吧。
她再次打听着恒量米行的位置找了过来。
这米行可不是济安堂医馆那么低调,一大溜七八间的店面,门脸油着大红朱漆,虽然都不用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可是牌匾门脸却都是崭新的,让人一看就知道老板是个好花哨的。
香徕推门进到里边,却见里面一排排的粮食柜,伙计们正忙忙活活地给客人称米、讲价,他一个毛小子打扮,进来后有人偶尔瞄到他,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过来招呼了。
香徕也不在乎,逐个米柜前走着,看来看去,还真看到稻米了,却不是在米柜里装着,而是在一个精致的青瓷米缸里,且只放了半下,不知是上面的被人买走了,还是担心放多了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