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哪怕天香茶庄整个庄子一年就产那么一二十斤高品级的天香茶,他高升茶庄能生产一千多斤的低品级的天香茶。通过茶王赛一宣传,在百姓的眼中,他们高升茶庄就是永远不如天香茶庄!
这就是模仿者最痛苦的所在,超越不了经典,只能吃闷亏。
钟掌柜脸色阴沉:“叶少东家,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方才称呼叶茗儿为叶大小姐,是带了几分讥讽之意。现在称呼她为叶少东家,证明了他对她开始渐渐重视起来。
叶茗儿笑吟吟看着他的脸色:“我方才说过了,要和钟掌柜做一笔大生意。不但可以让高升茶庄在茶王赛中的前十名有一席之位,也能让你我两家茶行没有相似的茶品打架。大家各取所需。”
“怎么各取所需?”钟掌柜眼中放光。
叶茗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微微一笑:“这便是你我所有的合作方法。”
钟掌柜赶紧拿过来看了一眼,老眼中闪过惊异、疑惑、最后是震惊……
“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回去和我们少东家商量下。叶少东家过两天就会得到消息。”钟掌柜快快说道,“不,最迟明天就能得到消息。”
他现在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雅间回去商量。这雅间风景虽好,但是比不上叶茗儿给他这份单子的吸引力。
叶茗儿一笑:“那就静待钟掌柜的好消息了。”
“告辞!”钟掌柜收起之前的尖酸刻薄,赶紧行礼离开。
叶茗儿谈完事,心情舒畅。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天香茶庄就能进来一筐筐晒成半成品的茶青。要知道她给钟掌柜的可是一份有钱也买不到的厚礼。
她结了账就哼着歌往楼下走去。正当路过那几间天字号房的时候,忽然她眼角余光闪过一道身影。她猛地顿住脚步。
只见一道清雅的身影在茶馆店小二的带领下缓缓步上三楼。
是他!
叶茗儿明眸中闪过恼意。就是这个叫什么相爷的家伙那天在树上占了她好大的一个便宜。她至今还没找他算账呢!
当真是冤家路窄!
叶茗儿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闪身躲在了一间空置的雅间中。
她进了雅间耳朵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相爷大人,您稍坐片刻,好茶一会就上。”是茶馆店茶博士殷勤的声音。
“恩,有没有上好的天香茶?”那声音淡雅从容,听在耳中说不出的熨帖。
叶茗儿心中一震,不知为何一股异样弥漫心头。这人竟然现在还喝天香茶?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的天香茶已经不多,上好的更是少之又少。随着各种新茶面市,不少茶客已经改喝更香更浓的别的新茶。
“算你还有点小良心,知道天香茶。”叶茗儿轻声哼了一声。
只听外面茶馆店茶博士边走边为难道:“相爷大人,现在市面上的天香茶已经很少了,上好的天香茶更是不多了。这……您要不要换别的新茶来品?我们这边有上好的雨前龙井、吓煞人香……”
茶博士一连报了几个有名的茶品名字,那人一声不吭。叶茗儿有心要听他到底选了什么,却听得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藏身的方向走来。
她大惊失色。
真的是最近衰神附体,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随便挑了雅间藏身都能和人撞上。她心中破口大骂,急急忙忙四下寻找藏身之处。
这雅间布置的极其雅致,正中间一方梨花木矮几矮凳,一旁附庸风雅放着一架古琴,古琴旁边是博古架,上面放着上好的青花瓷器和各种赏玩藏品。
屏风就只有两扇,正对着窗户,每一扇各画着两三支青竹。叶茗儿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欣赏这屏风画得好不好,一下子躲在了屏风后。
可是她还没站稳就暗咒一声一个健步离了屏风在房中团团转。
那屏风正对窗户,窗户光线一照进来妥妥的一道大黑影。怎么藏人?
正在她急得抓耳挠腮之时,脚步声在雅间外停住。
那人声音淡淡的:“你们茶馆号称京城第一家,若是连上好的天香茶都没有那就不用开门迎客了。去备一壶,要多少银子本相自然会照付。”
茶博士听得一愣,连忙应下。
叶茗儿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去赞他如此有气派有眼光,喝茶只喝天香茶。眼看着那门就要缓缓打开。她一个箭步如灵猫扑鼠“倏”的钻进了矮几下。
这茶桌矮几上大概三尺来高,长几乎有一人长,铺着一块雅致的深色带纹桌布。叶茗儿身量娇小,躲在里面刚好蜷身而进。
正当她躲好的时候,只见一双云纹靴缓缓走到了她的跟前。叶茗儿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她知道谢晏外表文文弱弱的,其实武功高强,出了名的扮猪吃老虎。
他如果有心查探一定会知道她就躲在矮几之下。她憋着气,只盼着这尊大神今日老眼昏花耳聋鼻塞不知道茶桌下藏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灵验了,谢晏长袖一拂,端坐在案几前,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下藏着一个大活人。
叶茗儿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长袖和下摆,心中已经把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是他,害得以聪慧绝顶著称的叶大小姐屡屡吃瘪。现在她躲在茶桌底下四仰八叉,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这还不算,要是被人瞧见堂堂叶家大小姐躲在这里,她的一世英名那才真的是毁了。
叶茗儿心中腹诽不停,头顶上只听得水声淅淅沥沥,谢晏却是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手。随着他衣袖拂动间一股属于男子的陌生香气传到了她的鼻间。
这香气她闻过,如松柏似雨后修竹,带着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渐渐的,叶茗儿脸色变红。不知是因为这桌下憋闷还是因为别的。
“该死的什么相国,等本小姐有机会一定要整得你叫不敢!”叶茗儿等得不耐烦,不由心中骂道。
过了大概小半刻,在茶博士添了第二次茶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
“谢兄来得好早。”来人笑声朗朗,英气勃勃的样子。
谢晏起身,含笑向此人淡淡行了一礼:“诚亲王殿下,下官有礼了。”
叶茗儿一听浑身顿时僵住。
二皇子殿下?那个传言中刚刚征讨西南边陲的王爷?!
听闻这二皇子殿下能征善战,一下子打败了西南边陲苗族的作乱,如今正风头正盛。这么一位军功赫赫的亲王和一位手握权柄内阁相爷,两人在一起能为什么事?
叶茗儿只稍稍想了想就冷汗涔涔。当朝最忌皇子和朝臣结党营私,如今圣上龙体有恙,眼看着天不假年。这姓谢的斯文败类和这几位皇子走得这么近该不会是想……
她越想越是心惊肉跳,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几个响亮耳刮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偷听这姓谢的墙角。就算她偷听到他的把柄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眼下叶家风雨飘摇,自顾不暇,要是自己再惹上什么麻烦那可就是真的完蛋了。
叶茗儿心中叫苦连连,只盼着这两人就是说点无相干的琐事就算完了。
可是没想到那诚亲王一开口就让她期盼破碎。
“谢兄,你我在这里可是会有不少双眼睛盯着呢。”诚亲王笑得意味深长。
谢晏似乎也轻笑:“无妨,三皇子殿下成天拉着下官四处玩乐也不见有人向圣上告状。再说在这里,反而更像是会友而不是密谋。”
诚亲王哈哈一笑:“谢兄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晏只笑不语。
过了半晌,他淡淡道:“今日请殿下来,是为了血煞教一事。”
诚亲王“哦”了一声:“血煞教一直在南疆活动,难道这次进入了中原?”
“正是。血煞教屡屡以妖言惑众鼓动西南边陲小族和朝廷作对。这十年来朝廷屡屡出兵征讨西南,就是血煞教的杰作。去年下官奉了密旨集合锦衣卫和六扇门合力围剿血煞教,却没想到功亏一篑。”谢晏淡淡道。
叶茗儿在桌子底下听得出了神。血煞教她没听说过,但是西南边陲的小族作乱她倒是时有耳闻。反正每过两三年西南必定乱一次,这都成了规律了。而朝廷也必定每一年派兵去镇压。
没想到这一切却是血煞教在里面兴风作浪。那谢晏为何和诚亲王提这件事?叶茗儿深思。
诚亲王听完,沉吟了一会,问道:“谢兄的意思是?”
谢晏的声音淡如清茶:“下官怀疑,血煞教已经渗透入朝廷,有内应替他们传递消息!很有可能那奸细是圣上身边的人。”
“哐”的一声,叶茗儿头顶上传来一声响。这响声就在她耳边,吓得她浑身一颤。
“怎么可能?!”诚亲王失声道:“若是在圣上身边,万一对圣上不利岂不是……”
“正是。诚亲王觉得这几年皇上龙体是否有点反常?”谢晏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是在说事关国运的重大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