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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周氏说完,喘息了好久这才恨铁不成钢地道:“都是你爹被你那五姨娘狐媚子给勾住了心神,成天游手好闲不管家事。好的茶园都被你二叔三叔他们给分走了。给我们大房就只剩下西山茶园。咳咳……”

叶茗儿冰雪似的明眸一闪,秀眉深皱。西山茶园,那地方贫瘠得很,产茶是别的茶园不到两成。没想到竟然分得这么一处。

不过她笑眯眯地安慰周氏:“娘,你放心养病吧。今日我来把云香茶庄给保住了。那二叔三叔他们一块砖瓦都没分到。”

周氏闻言却依旧黯然:“保住云香茶庄又能怎么样?如今茶庄中早就没有了师傅伙计,只是一个空壳子。还有这叶府……咳咳……值钱的、能搬的都被他们搬走了。可怜的璇儿,为娘还打算等你回来好好替你置办一份嫁妆,风风光光把你给嫁到王家……”

叶茗儿倒是一愣:“什么王家?”

“你忘了啊?从小你太公就为你订了一门亲事,等你十六岁的时候,将你嫁给城南的王尚书家的大儿子……”周氏连忙说道。

叶茗儿愣了半天,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忽闪的。

周氏蜡黄的脸上浮起笑容:“如今你也十六了,正是结亲的时候……”

“停停停……”叶茗儿连忙打断周氏的话,瞪着乌黑的大眼问:“王尚书的大儿子,是不是小时候经常跟在我后面那个胖小子?”

“除了他还有谁?”周氏笑了:“当时我记得王尚书家的大儿子天天粘着你,还说将来要娶你做媳妇。”

“咳咳。”叶茗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干笑:“娘,你记性真好。这事我都忘了。再说咱们家这样,王尚书他们还想结咱们家这个亲吗?”

周氏一听大骇,急忙捂住她的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赶紧呸掉。”

叶茗儿被周氏捂住了嘴,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乱转。

可是正所谓好事不灵坏事灵。

娘俩知心体己话还没说完,那边一个瘦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夫人……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周氏被她喊得心头一跳,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瘦丫鬟气喘吁吁:“大夫人,你快去看看,王大人家刚刚派了人来,说……说……说……”

“说什么?”周氏急得脸都涨红了,偏生这个瘦丫鬟还大喘气。

“说……要退婚!”

周氏一听,呆了半晌,双眼一翻“啊!”地一声昏了过去。

瘦丫鬟吓得直哆嗦:“大夫人!大夫人!你醒醒!别吓莺儿!”

琦哥儿更是急得在一旁哇哇大哭。

叶茗儿惊了一下之后不慌不忙翻了翻周氏的眼脸,把了把脉,然后在她人中上一掐。周氏悠悠醒来。她一看见在面前晃啊晃的清丽小脸就不由悲从中来。

“我可怜命苦的璇儿啊!是娘没用,没办法守住这偌大的家产,让你那死鬼爹败得一干二净!这可怎么办啊!我没脸见你了,让我死了算了……”

周氏呼天抢地。丫鬟莺儿泪眼婆娑抱着她哭。整个房间中凄风苦雨甚是悲凉。不知道的还当这里刚死了什么人。

忽的一声娇笑打断了周氏主仆的哭嚎。周氏擦干眼泪看去,只见叶茗儿笑靥如花,说不出的端丽明艳。

周氏急急忙忙握着叶茗儿的手,含泪咬牙道:“璇儿,你别生气。心里难受就赶紧哭出来,娘替你做主!我……我这就去见那王家的人,看他们怎么有这个脸提什么退婚!”

叶茗儿一把按住周氏,笑道:“娘,要女儿说啊这婚退得好。先不说那王尚书的儿子现在是方是扁,配不配上女儿。如今他们打定主意想退婚了,女儿若真的嫁过去可是要受委屈的。还不如趁此机会赶紧退了算了。”

周氏抹泪犹豫:“可是,这亲事是你太公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若是违背恐怕有人会说你闲话。”

叶茗儿笑意不改:“有什么闲话好说的?男未婚,女未嫁。再说了,太公若在世若是知道王家是趋炎附势势力之人,一定不会让我嫁过去的。”

周氏心中稍定,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叶茗儿站起身,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寒光一闪而过:“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是要退婚吗?我就去退婚给他们看!”

她说着拉着一旁吃手指的林青琦,笑道:“琦哥儿,跟着姐姐过去打坏人!”

“好哦!”林青琦欢呼一声,屁颠屁颠地跟着叶茗儿出了东院。从刚才叶茗儿一进府门认了亲打了胖丫鬟,琦哥儿就把她当做侠女,走哪他跟哪儿活脱脱一条跟屁虫。

周氏“哎哎”叫了两声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她顿了半晌,忽然道:“莺儿,你说怪不怪。我怎么觉得等会王家的人要吃亏呢?”

莺儿立刻道:“大夫人不知道吗?刚大小姐一回来就拿回了茶庄,赶走了京城各家茶庄管事们。几房叔爷们被她拿了祖训赶出了叶家。就刚才一进门,还把四姨娘的亲戚厨娘花姐给抽了一鞭子。”

周氏这下彻底呆住。

……

叶茗儿到了客厅前,果然看见两位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一位媒婆样的妇人在厅中坐着。

她笑吟吟上前:“几位就是王家派的人?”

两位管事和那妇人正在交头接耳,听得这么一声出谷莺啼顿觉得浑身清爽通透。三人连忙看去,只见一位穿着藕荷色长裙的绝色少女俏生生站在面前。

她眸似白玉盘盛了黑珍珠,滴溜滚圆。身若拂柳摇曳生姿。两位管事看得眼都直了。那媒婆模样的妇人更是心中惊艳,竟隐隐后悔之前撺掇着王府人来退了这门亲事。

叶茗儿明眸一扫三人,脆生生问:“你们是来退婚的?”

三人顿时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起。不过看她年纪甚轻,又想起最近叶家的败落,眼中不由自主浮现轻蔑。

叶茗儿见三人不理自己。她笑意不改,明眸中却蒙了一层冷色:“你们来的正好,省得本小姐去王家一趟。”

那管事一听连忙赔笑道:“叶大小姐你莫生气。这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另一位管事却没好气道,鼻孔朝天,冷笑:“叶大小姐,今日我们来是奉家主之命也是给过世的叶太公一个面子。这事还是请你们长辈出来商议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娃可做不了主。”

那媒婆也附和道:“是啊。叶大小姐,这事是两家之事。你刚回来什么都不懂,还是由叶老爷请出来商议做主。”

叶茗儿明眸滴溜溜在三人面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你们放心,叶家我做得了主!”

三人愣住,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叶茗儿也不恼,笑吟吟看着三人。

陈媒婆皮笑肉不笑:“叶大小姐,你刚回叶家就说叶家你做得了主,这未免笑掉大牙。”

两位管事也跟着笑:“叶大小姐,还是把叶老爷请出来,大家商议一下,写份文书,各自安生。”

叶茗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既然你们也知道本小姐才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前来退婚,这可是传说中的无情无义?”

三人脸色顿时显出尴尬。

叶茗儿眼中掠过冷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我的婚事我做主。不是要退婚吗?本小姐就退。”

她说着把刚刚准备好的信甩在三人的面前。

三人拿起来一看顿时脸上赤橙黄绿,犹如打翻了染缸。

退婚书!

上面三个大字清清秀秀,傲气凛然。只不过这内容却是写清了是王家悔婚在先,叶家绝不和这等无情无义之人结亲云云。

三人看得口瞪目呆。从古至今只有听得男方休离女方,鲜少见得女方家先休了男方。这下怎么办?这事若是传了出去,王家的颜面恐怕就要丢尽了。

媒婆姓周,人称周三娘。她连忙赔笑:“叶大小姐,老婆子虽然知道王大人家这般做有不妥之处,但是叶大小姐这样岂不是得罪了王大人家,绝了自己的后路?”

叶茗儿冷笑:“王家不是要退婚吗?如今如愿了又何有得罪一说?难道周三娘的意思是,王家来退婚,欺负我们叶家,我们还得夹道欢迎任人打脸不成?”

“不不,不是……老婆子的意思是,王家权大势大,叶大小姐这么做让王家没脸,将来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周三娘苦口婆心。

叶茗儿嗤笑,反问:“三娘的意思是我叶茗儿被人退婚还有什么前程吗?”

周三娘顿时被堵得严严实实。

叶茗儿看向那两位管事,清清淡淡地道:“两位管事慢走不送,若是还是不甘心,看看退婚书上的印戳再来和我说话。”

两位管事低头一看,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抖成筛子。

只见退婚书下清清楚楚盖着一枚朱砂印鉴。印鉴上大大的“朱”字像是一把剑,戳破了他们的虎皮。

“叶叶叶……叶大小姐……”管事话都说不清楚了,脸色如雪。

叶茗儿明眸扫过三人,字正腔圆吐出一个字:“滚!”

三人立刻屁滚尿流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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