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远,看着他的脸渐渐恢复正常,纪小荻这才开口说道:“上帝给了两个才华横溢的人十天自由的时间,十天里一个人选择被闪光灯、被崇拜者包围,另一个则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继续钻研他的技艺。十天过后,被闪光灯包围的依旧是十天前的那个人,安静磨练自己技艺的人却不再是十天前的那个人了,他已彻底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十天,对于我来说就是初中的这三年,虽然它实在漫长,可我熬过来了。于远,在我进入初中前我们曾经站在同一个舞台上领奖,我绝不会忘记跟我一起领取并列第一名奖杯的人,可是这三年你做了什么?你成了学校艺术社团的团长,自称学院第一吉他手,似乎天底下你的琴是弹得最棒的。你是那个每天都被无数女生、男生、叫喊声包围的偶像,动不动就接受杂志约稿畅谈感想的天才吉他手,但这些东西都给你带来了什么?我,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些杂志提及的纪小荻了,三年的时间不是短短的十天,足够我走进另一个境界,这就是现在你我的不同。”
咬了下牙,纪小荻看着于远继续说道:“曾经我们的未来是大师,可由于我们的选择不同结果也不同,我依旧走在成为大师的路上,而你已经坠向舞台下方。告诉我,未来谁还会再采访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未来不同,我又何必在意这三年你对我的种种挑衅。口水就是口水,永远都替代不了汗水,这就是毕业那天你一败涂地的原因。奉劝你,以后别弹琴了,连自己对琴对音乐究竟是什么感情都不清楚的家伙,只会出风头,再弹十年也是浪费时间。”
看着于远,纪小荻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她讨厌浪费时间,她讨厌将时间浪费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
对于这个跟她同岁,在学校里一付趾高气扬咄咄逼人的于远来说,她不但完美地终结了他学校第一吉他手的美誉,她还让他知道了纪小荻这个名字注定是他生命中的噩梦,他再没有跟她站在一起领取并列第一名奖杯的可能了。 对她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也许只有这一刻,那个叫于远的男孩才会明白,往日他对她的不屑与嘲讽,不过是校园操场上给绿草施肥的一坨屎而已。
脚步变得轻松,纪小荻走进了街边的一家甜品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琴放下,要了块蛋糕慢慢、细细地品尝起来。
对于她来说初中已经彻底结束,无需挂念,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憧憬高中的生活。她已经选择了离家很近的东旭学院就读,她将面对的是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而不是不停回忆过去的三年。
轻轻咀嚼着糕点,纪小荻看着窗外的天空,丝毫不理会甜品店的门时不时地开合。无数声音飘进纪小荻的耳朵,她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陶醉在天空的湛蓝中。
忽地一个声音微微刺动了下她的耳膜,她听到一个极为年轻的声音在说:“红色鸽子最近什么活动都没有,真是闷死个人!”
“是啊!演唱会没有,新专辑没有,就连一点点的新闻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宇宙蒸发!这个坑娘的乐队!”
“我的房间贴满了他们的旧海报,郁闷!赶紧出新唱片,赶紧发新专辑,我要换新海报!新海报!”
唧唧咋咋的声音越来越远,当甜品店的门再次关合,那影响纪小荻望天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不过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一支像红色鸽子那样强悍的乐队,如同慕容洛一样成为舞台的焦点,她曾寄一切希望于颜,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个未成型的梦了。
嘴角泛起苦笑,纪小荻心里为红色鸽子暗暗叫屈。 怎么他们的歌迷竟是些看长相的,聊来聊去也没听到他们的歌迷有关于他们作品的评价。小安哥、洛哥拥有这样的歌迷也真够衰的。
轻轻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点糕点放在口中吃完,纪小荻背起琴箱走出了糕点店。 那些在她身边与她擦肩而过的红色鸽子歌迷,永远不知道纪小荻拥有多少让她们艳羡的秘密。
撇开她吉他的启蒙老师外,对她弹琴影响最大的就是慕容洛,而自打纪小荻穿着开裆裤就认准了君家的客厅,每天总会准时前往君家客厅报道,尽管那时候大纪小荻三岁的君尚安总会抱紧妈妈的腿哭喊:“妈妈,我们搬家吧!”可是这么多年来两家没有任何变动,依旧是门对门依旧是邻居,关系已经亲密到谁家煮了花生毛豆都会端一半给对门送去!君妈妈更是经常打趣,君尚安能成为主唱都是拜纪小荻所赐,没有纪小荻的频繁骚扰,君尚安的声音也不会出奇的清亮透彻,直透人肺腑。
同样都是青春期,有些女孩选择改变生活重心,将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交给偶像,任偶像的信息占据她们的脑海,任偶像的一切充斥在她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纪小荻的生活却是简单而又朴实的,她的房间墙壁总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人的海报存在,只在最显眼的地方张贴着一张写着四个大字的宣纸:我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