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尧家里走出的时候,我紧攥着她的手,那一瞬间我觉得,她不只自己回来了,她还把我的心带回来了,还有过去那些美好时光也一并被带回来了——绍霆。
绍霆问:“我先送你回我家吧?”一诺说:“不,当初是我非要陈郎将瞒着你的,他与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你带我去营地,我要亲眼见着他没事才好。”绍霆笑着说:“也好,我很想看看这个风流倜傥的少爷有没有被吓晕过去。”
一诺在心里嘀咕果然年少成名的就容易嚣张跋扈,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嘲讽地说:“你真是煞费苦心,居然三次设局抓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她就是这么个人,爱憎分明,说话做事,不留情面,虽然她明知这样很愚蠢。
绍霆答道:“是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掀起马车帘子仔细地望着路上行人,他在找那个人。一诺凑过来向外张望,问道:“你在看什么?”绍霆放下帘子,答道:“没看什么。”一诺继续追问道:“你刚刚说还有人……”绍霆打着马虎眼,说:“没有什么人,车夫你快点,去晚了,陈尧就要受罪了。”一诺忙喊道:“快点啊!”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营地,他们途经练兵场时,一大片沙地上驰骋着数匹战马,几个士兵正在训练,看着这场景,一诺突然想起那个梦,她猛地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绍霆,果然与梦中人极为相像。
诈死?背叛?还有少卿口口声声说的伪善?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才是莫淇要找的那个人?她不自觉地拍了拍脑袋,真希望从这里面再敲出些什么。
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绍霆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就往西面的一排房子走,边走边说:“绍霆,你怎么这么慢,再晚点儿这出戏就没法唱了。”绍霆回过头来示意一诺跟他一起走,一诺小跑着跟了上来。
胡渣男一看到一诺就来劲了,绕到一诺旁边笑着说:“这不是莫淇吗,嘿,我说绍霆怎么慢慢腾腾的,敢情已经拿下了。”绍霆打断道:“尧呢?”胡渣男说:“这小子嘴硬得狠,一问三不知啊。”
一诺看了看他手中的鞭子,着急地问:“你对他动刑了?”胡渣男望了望绍霆,坏笑着说:“陈少爷家底厚,哪敢呀。”一诺光看他那得意的神情就断定他已经对陈尧动过刑了,但又怕再说出什么不知深浅的话来惹怒了绍霆,使陈尧的处境更凶险,也就不做声了,只埋怨地瞪了绍霆一眼,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胡渣男朝绍霆使了个眼色,笑着说:“你们这就算和好了?”绍霆小声地对胡渣男说:“你派了几拨人去尧的家里?”胡渣男嘿嘿笑着说:“一拨啊,第二拨不是你吗。”绍霆说:“我还遇到了一拨人,我怀疑少卿来了。”胡渣男冷哼了一声,说:“怕他作甚?当初想杀莫淇的是他,如今写休书的也是他,若是这样一个人,莫淇还喜欢的话,哼,那她绝对是疯了。”
胡渣男见绍霆默不作声,继续说道:“你放心,你明日走了,兄弟帮你查,别绷着脸了,你不就等我这句话呢吗。绍霆,你吧就像一头拉磨的驴。”绍霆说:“嗯?”胡渣男说:“都不用莫淇给你蒙眼,终日自己挤着眼就能绕着莫淇一圈一圈地转啊转,这就叫作魔怔!”绍霆笑笑说:“这就是命吧,对了,你不会真的给尧动刑了吧?”
胡渣男坏笑着说:“这小子在这开封府可是名声响当当的花花公子,又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整日在这儿游手好闲地混日子,看着就来气。教训教训他,也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绍霆说:“你这臭脾气真是改不了。”胡渣男捶了他一拳说:“你少来啊,你不就看中我这脾气才把这事儿交代给我的吗,我殷大爷为你可是鞠躬尽瘁了,在莫淇面前多替我说好话啊,我可不想因为刚刚的事挨揍。”
营房内,一诺正给苏辰擦手,苏辰的手背上有多道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被打裂的嘴角上挂着血丝。绍霆瞅了胡渣男一眼,胡渣男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绍霆走过去察看了下苏辰的伤势,一诺看着他虚伪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将纱布重重地丢进水盆里,溅了绍霆一片血渍。
绍霆对苏辰说:“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你这几日就在家养伤吧。”绍霆说完抓住一诺的手将她拉出营房,苏辰见此情形,立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胡渣男一看苏辰那架势,嘲讽地说:“呦,你都这样了还不死心?”说着一把掐住苏辰的脖子,说:“风流可以,要选对人,再打莫淇的主意,小心我弄死你。”
胡渣男这一激不要紧,苏辰的男子气概都被他激发出来了,有些疲软的身体突然就抖擞了,两人这不又扭打到一块了。
一诺因为苏辰的事对绍霆很是不满,但是他力气很大,任她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索性直接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这边绍霆还没开始说话,忽听见房内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心想:不好,殷晴这暴脾气又发作了。
绍霆和一诺冲进去时,殷晴正骑在苏辰身上,将苏辰的两手交叉着扣死,回头冲绍霆气喘吁吁地说:“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功夫了,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杀气极盛。”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短刀斜刺而出,眨眼间削去了殷晴半面胡渣。殷晴摸了摸刺痛的下巴,对苏辰说:“看在陈老将军的份儿上,饶了你小子。”
一诺将苏辰扶起,二人对望了一眼,苏辰一脸的诧异,那意思是问你还有这技能,一诺皱了皱眉,又撇撇嘴,大致是说我也不知道。
眼看着陈府的管家把苏辰接走后,莫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望着绍霆,一副任你摆布的颓丧样子。殷晴牵来了那匹曾在一诺梦境中出现过的枣红大马,一诺看着那马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它,马儿很温顺,那种熟络的感觉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
绍霆翻身上马后向一诺伸出了手,一诺犹豫中突然被殷晴一下扛上了肩,硬是给撂在了马背上,绍霆将她紧紧抱住,一诺坐稳后便伸腿去踹殷晴。殷晴一边倒退着向营房跑,一边大声喊着:“绍霆,明日一定要赶在出征前回来啊!”
一诺问:“你要带我去哪?”绍霆答道:“凤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