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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狮子开口

布庄老板此时眼光已是不一样,再看宁承玉通身的装束越发觉得有气派,更是恭恭敬敬:“这位姑娘,不知来咱们这小店,可还是想要做生意?”

这老板倒是不愚,居然主动提起生意这回事了。

宁承玉瞧了瞧他,她说好几日之后再来,便知道主动权已是握在了自己的手。她这回倒不急了,目光仔细打量着这家布庄。

当初她挑上这家布庄,便也是看中这家庄子既不是京都那引人侧目权贵流连的大庄子,但是却也并非上不得台面的地方,正好于她所做的事情有益。

那老板亦步亦趋跟在宁承玉的后头,只等着她开口。

宁承玉将布庄打量了一圈,这才从袖子中拿出了那一方手绢,再次铺展开来。

布庄老板再次看见这手绢,神情之间同前几日第一次相见已是全然变了个样,他望着那绢子,目光竟是不能够移开。到底是商人之心,结合那些市井传言,此刻只需要轻轻一思虑,就明白这一方手绢上隐藏了何许样子的商机。自然对宁承玉的态度大不同以前。

他现在反倒担心,宁承玉不要改变主意才好。但转念一想又松口气,宁承玉既然遵守承诺几日之后再次登门,想必也不至于出尔反尔。

宁承玉自是不知道布庄老板转瞬间已经转过了千般念头,她转过了身,将那方手绢握在手心,问道:“老板既是想要做生意,便开个价吧。”

如此开门见山,开多少价,买她手中这半尺见方的小小手绢。

现在的布庄老板自然不会觉得她这是玩笑,当下那老板凝眉收目,仔细盯着那手绢,他现在已知这手绢价值,生怕一不小心出言不慎丢了这到手的生意。

宁承玉也不急,故意这般清清淡淡,方显得待价而沽。

布庄老板片刻后,看向宁承玉说道:“一百两,姑娘不能再卖给别家。”

独一家有的东西,和街上家家都卖的价格,自然是不同的。

春雨惊讶的合不拢嘴,一百两?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听力,又不禁想起,自家大小姐每月的月例银子,才不过是看看的十两而已。

布庄老板显然说的是很认真,他看着宁承玉,显然指望她会答应。

可是,宁承玉缓缓将已经递出去的手帕收了回去,她摇了摇头。

布庄老板显得有些惊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宁承玉,显然在想什么样的姑娘连一百两都无动于衷。

那手绢上,还有极细小的一朵朵清莲,绣工非常了得,布庄老板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出自眼前姑娘的手笔。

云丝本来极细韧,因此想要在上面绣花样子是非常困难的,也因此云丝制成的衣裳,多是素色为主。而它现在化为了一方手帕,却仿佛鬼斧神工般变得如此新巧,难怪会入太皇太后的眼。

布庄老板心中已打定主意此女子定然非富即贵,只不知这样身份的女子,何以会出来卖这一方小小的手帕。

宁承玉这时悠悠道:“老板若是下不了决心,小女子只好先行离开了。”

布庄老板闻言,立时换上了一副面孔。这一离开,还不知会否有什么变故,若是失了先机,可就断断不值钱了。当下老板立即说道:“姑娘,你开价吧。”这下将主动权狠心放给了宁承玉,布庄老板也是下了大本钱了。如此倒也方显得了诚心。

宁承玉悠悠一笑,面上却半分没有露出有意外之色,她执着手帕缓缓说道:“一千两,我要现银。”

尽管布庄老板先前已是下了决心,可乍乍听闻宁承玉的话还是狠狠地惊了一下,有些疑心自己听岔,一千两?还是现银?布庄老板第一次怀疑眼前这姑娘是在狮子大开口,他有些不悦道:“姑娘,即便你这当真是太皇太后用过的手绢,开这样的口怕也是大了吧。”

一旁的春雨心中此刻很想说,那太皇太后用的手绢,也正是她家的大小姐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同此刻拿出来的,本就该是一样金贵。

布庄老板此时疑心宁承玉并非是真心想要做生意,态度便也有些冷淡下来。

宁承玉隐在面纱后的脸上笑了一下,她重新将手帕铺展开,上面的绣荷瞧着越发精巧。

“老板是个生意人,自然比我这个小女子懂得多。一件云丝做成的衣裳,造价要在百两以上,并非人人都穿得起的。但是云丝所制成的手绢,成本就要低得多了。一条手帕卖上十两,想必这城中百之五十的女子,都会愿意购买一条。而一条云丝手绢的用料,成本也不过二三两罢了。这其中有多少利润,小女子就不替老板你仔细算了。”

布庄老板吃了一惊,再次看了宁承玉一眼,只见她婷婷站立,不卑不亢。方才那一篇话更是叫人从心底惊讶。

布庄老板不由在心底嘀咕,再次揣摩起宁承玉的身份来。他再次露出一笑:“姑娘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可惜姑娘忘了,这云丝手绢,固然是好,然而在云丝上绣出花样,却不是每个绣娘都有的工夫,一条手帕用料成本不高,可若是请绣娘去绣,怕不是一点半点了吧。”

宁承玉淡淡一笑:“手帕上的花样子,并不需要如何繁复,卖给普通客人的手绢,只需要边角绣上一朵梅花即可,这点寻常的绣娘就做得到。至于以后老板的生意在街巷中传了口碑,是否有大户上门订做,就是另当别论了。”

宁承玉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只要这家布庄一旦开始售卖云丝制成的手绢,那客人定然趋之若鹜。京都这个地方,一传十十传百,何愁还没有客人肯上门。

而非富即贵的人家,上门来指明买手绢,那开出的价码,自是漫天要价了。

只是这短短几言间,未来的生意眉目就已经跃然出现。

布庄老板此时已不是惊异而已,他瞧着宁承玉青裙素淡的样子,愈加不敢低看,只觉这通身气质莫不是能从宫里出来的。

宁承玉自是不知道布庄老板已是想的这般没边,她的路已经抛出,自是在等回音。她挑的这家布庄,从规模上,属于中规中矩的,这样寻常客人占据主流,但若是富贵之家想要上门,却也不会低了身份。这两点取之中庸,是宁承玉早已考虑妥当之地。

那老板此时冲着宁承玉拱了拱手,轻轻说道:“倘若……有大户上门订做,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言下之意已是明朗。

宁承玉目光一片澄净:“老板可放心,只要有需要,小女子自愿意尽力配合。”

老板这时放下了心,笑着拱手道:“如此便好,姑娘可稍后,小店这便去取现银来与姑娘。”

当那厚厚一沓银票到手里时,春雨还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真个有如此的本事,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竟能赚到了如此大一笔银钱,当真、当真叫人惊怔!

布庄老板见宁承玉上了马车准备离去,却又是不放心起来:“姑娘,若是真有人上门订做,小店却是要去何处寻找到姑娘?”

这担忧实在有理,宁承玉来去匆匆,身上又没有可证明身份的东西。老板一口气给出了一千两,站在他的角度,可当真是冒了奇险了。

宁承玉看了一眼春雨:“你不消担心,每隔两日,我便会派我身边这位丫鬟前来一次,若有人订做手绢,你只管将客人的要求告知我这丫鬟带回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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